——7——
“给，这是用细菌画的画哦。”林稚雪接过一个圆盘状的培养皿，上面是一个小人的图案，黑色头发、表情淡漠……从这幅粗糙的“画作”中，林稚雪忽然联想到了自己。
她转头望向玻璃，隐约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斑驳病毒（又称SMoV），在被发现之初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由于单链正义RNA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它呈子弹状，直径约90纳米，长度约300纳米。
斑驳病毒和艾滋病毒的作用效果有点类似，但斑驳病毒要温和的多。起初开始发病的时候会使患者像是营养不良的状态，在中期体内的病毒会不断增值，最终引起免疫系统怀疑并开始杀死病毒。大多数原版斑驳病毒的案例到了中期才被发觉并治疗，一般都能治愈。但如果是在感染末期，患者会引发癫痫、抽搐等症状，并且营养不良的症状进一步加重，最可怕的一点是，它对后代的致畸率显著提高，而且胎儿流产的可能显著提高。到了病毒感染的中后期，患者皮肤表面会出现褐色的坏死条纹和斑点——这也是病毒命名来源。
他制作的生物武器就是以SMoV为原材料，通过培养时诱导突变，并测试新型病毒的威力。
从斑驳病毒上，他看到了三个优点:初期的潜伏能力强、末期的致死率高、病毒在体内持续时间长。
因此，他与李景华合作诱导病毒的变异。这个过程是最危险也是最无聊的，他们必须打满精神去对付，否则就很可能又多一起实验室事故。
目前诱导出了许多看上去能实施的亚种，如MMoV（轻斑驳病毒）、MV（原斑驳病毒）、MGMV（微绿斑驳病毒）、RMV（红斑病毒）。
他选择了轻斑驳病毒，它保留了斑驳病毒的潜伏和致死特性并在这基础上增强了效果。轻斑驳病毒只能引起免疫系统的微弱反应，使机体没有太强的反应。
已经没有闲余时间了，得抓紧汇报，战争在他被刺杀那天之后就爆发了，现在前线的状况不太乐观。
“爸爸？下班了吗？”林稚雪将画本合上，抬起头，正好与林海涛的目光对上。
“嗯，稚雪，画的什么啊？”即使十分疲惫，林海涛还是努力微笑着。
林稚雪将画本抱在怀里，像一只把食物塞进嘴里的小仓鼠。
理解女儿的小心思，林海涛没有追问，他拉着林稚雪回到宿舍。
“稚雪……”他叫住把画本塞到枕头下的林稚雪，在她不解的眼神中，缓缓问出，“……你还在仇恨人类吗……？”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夹杂着空气中的小颗粒，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这个世界。
——8——
她折回去了，来到了城市中心某一处的广场位置。
昔日的开阔场地，如今早已塌陷并形成一处巨大的缺口，连带着地下一层，地下二层，一直到地下三层。
对面街道的河流指向这里，形成一道小巧的瀑布。
少女注视着地表上的缺口，幻想着它原本的支离破碎。可在这绿色的生机之下，钢筋水泥的锋利被掩藏，被自然化。
一些仍然存在的健身器材，与植物灌木相伴，是为数不多的现代文明的见证。
以往的热闹景象似乎还历历在目，与现在寂静空廖的城市相比，产生了一种别样的诡异感。
不过少女不在乎这些，她似乎生下来就是为了感受，为了体验。她不会去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除非能直接得知。
大楼上的巨型屏幕上盖满了爬山虎，而密密麻麻的玻璃之间衍生出微小的植物，连绵不绝，演奏着生命顽强的颂歌。
绕过这个“天然洞穴”，少女沿着街道向前，太阳悬挂于空中，散播着温柔的光辉。
如此惬意，如此随便的感觉，浸润了少女的身躯。此刻，她觉得自己与这些不能说话的生命是一体的，它们之间没有什么区别。
街道向前延伸了一段距离，即将进入一个小隧道。而在这隧道前方的路口处，散落了许多石头在小河边。有碎石的一方有泥土，生长着温和的植物，背靠着老旧的居民楼；而碎石抵抗的河流处，水底的斑马线隐约可见，上方的桥不断地向下渗水，形成一道水帘。
或许是觉得疲惫，她坐在一个斜坡处，遥望着远处的浅海——本应是宽广的马路或是国道，现在已经被水覆盖，在太阳底下波光粼粼。
刚才在天桥上的时候，下面的公路就已经积满了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