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冰柔用指尖饶了绕发丝，“好像说的有一点点多，总之……先按自己的想法坚持下去就好啦。”
“如果她做的太过火的话，你可以来找我。”她露出一个有些恶趣味的表情。
或许她真的会把鹿之晴当作胡萝卜架起来烤？
夏沭想到之前蓝冰柔和他说的话，她说不会骗人，上面说的那些真的可以做到。
“我……会先靠自己试试看的。”
说到底这本来就是他和鹿之晴之间的事，和蓝冰柔无关，麻烦别人总是不好。
“好咯，不过记得真的可以来找我。”她趴在桌子上，然后转动酒杯，“你之前同意说陪我喝一杯酒的，怎么样，现在点吗？”
夏沭看了看自己手边的那杯液面几乎见底的柠檬苏打，又看到对坐蓝冰柔的眼睫，一闪一闪的，好像真的很期待。
“好，但是我有点不太知道要点什么……”
虽然说了可以喝一点酒，但其实只是前世做牛马实习工作的时候，被领导硬拉着上桌不得不喝。
印象里只喝过啤酒和白酒，啤酒说不上特别抵触，但白的是真的……一言难尽，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难喝。至于鸡尾酒则是完全没有接触过。
蓝冰柔将手肘撑在台面，“以前有喝过什么鸡尾酒吗？”
“没。”他如实说。
“那第一次喝的话，还是简简单单的风格就好。”
“更喜欢酸口还是甜口？”她问。
“酸口，像柠檬苏打那样的感觉。”
“那刚刚那杯金菲士的话倒是蛮合适的……但是作为第一次尝试的话，好像又有一点太普通了。”
她用指尖戳了戳弧线漂亮的下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呼来侍者。点酒，喝一小口新上来的吉姆雷特，然后在座位上放空发呆。
五分钟以后，一杯新酒上桌。
精致的高脚马天尼杯，薄薄的杯壁上还冒着霜，酒体的色泽如雪。稍稍靠近杯口的时候，就已经能闻到四溢的柑橘类植物芳香。
温润的光线打下来，整杯酒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薄纱。夏沭记得，她刚刚说的酒名好像是白色佳人。
确实是很漂亮的一杯酒。
他用拇指和食指小心捏住鹅颈般纤细的杯根，然后小小饮下一口。
下一秒，橙皮和柠檬的味道就在舌尖上绽开，随着而来的还有一种特殊植物的冷冽清香，还有被压制的很好的微弱酒精感。
“怎么样？”蓝冰柔眨巴着眼睛，看上去像一只好奇的猫猫。
“好喝的，就像……就像在很北的森林里喝冰橙汁。”
“好抽象的形容。”
夏沭看着噗嗤笑出来的蓝冰柔，有些尴尬地又喝下一口，他自己也没想到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比喻。
不过确实，第一口喝下去是这样的感觉，足够冰，风味清清爽爽，还有很饱满的柑橘类风味。
他试图再辩解一下，“真的……就是很香的橙子味，然后冰冰凉凉的，还有一种很奇妙的植物味道，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植物。”
“杜松子。”蓝冰柔说，“这杯酒基酒的原料，普遍生长在纬度偏高的地方，所以你刚刚说在很北的森林，好像也没错。”
她喝下一口酒，之后没有再说话。
夏沭应和着点了点脑袋，之后一边烤起剩下的菲力肉，一边慢慢的喝。
室内的光线渐渐变得柔缓，音乐换成了6/8拍的小调。
一小段风平浪静地沉默。
他望了望落地窗外，外面还是在下着雨，世界黑得如墨一般深沉——像是灾难电影里末日来临前会有的景象。
但是还好。
他现在在温暖的室内，怡然自得地靠在舒适的椅背上，耳边放着柔和的晚间音乐，眼前有很美味的食物，还第一次喝到了冰冰凉凉，橙子味的鸡尾酒。
是蓝冰柔给他选的酒。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对座的蓝冰柔。
她也在看着落地窗，一如既往把手肘撑在台面上，黑裙裸露出的肌肤部分肤色胜雪，长长的侧发垂落下来，夏沭看不清她的眼睛。
这样的景象好像是第一次见。
最开始只感觉她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人，接触下来也感觉很亲切很好说话，但现在的她，好像带有那么一点陌生的疏离感。
嗯，疏离感。
或许本该如此。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只是第一次见，她关切的话语和举动都只是因为自身的礼貌和修养，与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硬要说的话或许还有把他弄湿的歉意。除此以外再没有什么。
换一个角度，会想到以上这些，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她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有幻想总是容易让人想多的。
仅仅只是意外的相遇，她好心帮你换了衣服，带你吃了很好吃的烤肉，为你选了一杯酒。
对她的事情明明还一无所知。
为什么会有幻想？
夏沭把最后一块烤肉吃完，然后低着脑袋喝那杯酒，尽可能慢地喝。
“好像……”喝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发现蓝冰柔已经回过了头，侧翻小腕，看了一眼那枚精美的走针表，“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时间。”
“怎么样。”她歪了歪脑袋，“还有一个多小时，要现在送你过去吗？”
夏沭停下了喝酒的动作。
还有一个小时，之前和她说过九点前就要离开，但是现在他好像……还不想走。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能把时间更往后说一点。
“我……稍微再晚一点走也可以的。”
“嗯……那话说，是要送到哪里？”
“南郊沐溪大道十九号路口。”
“从这边过去的话，大概要半个小时。”她喝下最后一口吉姆雷特，“还有半个小时在这里待着好像有一点点无聊。”
确实，所有东西都已经吃完了，而且真的吃的很饱，没有必要继续加菜，在这里待着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还没有想走。
夏沭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
“要不要去兜风？”
他听到蓝冰柔的声音，抬眸的时候她的鸢尾耳坠轻轻摇曳。
“兜风……？”
“嗯，半小时做很多事情好像都挺尴尬的，要不去兜兜风？”
好像不需要思考，那个字便脱口而出，“好。”
蓝冰柔提议去兜风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脏穿堂而过。
他不太记得自己后来是怎样走出餐厅，只记得那天外面真的下了很大的雨。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车上。
他透过车窗向后回望，忽然觉得刚刚的餐厅像一座不真实的城堡，而现在坐着的，就是一辆神奇的南瓜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