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夏沭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薄衫，廓形飘逸，带有热带地区女式沙丽和男式sherwani的风格。
当然最让鹿之晴离不开视线的，还是领口处的设计。
领口开得很低，一直开到腰线稍上一些的地方，纤细的脖子和大片素白的肤色一览无遗。
甚至肩袖的衣料还微微透明，漂亮的肩部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怎……怎么样？”他不自信地轻轻开口，语气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鹿之晴一时说不出话。
他的肩并不宽，锁骨的骨感分明，整体的线条很好看。
明明还是那个杂鱼的……怎么看起来就会让人觉得不太一样？
说起来其实杂鱼的脸并不算难看的那种，只是五官稍微淡了一些，加上平时宅味的扮相，整个人才显得土里土气的。
现在的他穿着精致有心机感的衣服，再加上原本淡颜系的模样，好像……还有那么点反差感。
“鹿之晴。”夏沭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又马上别过脸。
鹿之晴这才意识到自己愣着的时间好像有点久了。
她脑袋有一点混乱，一瞬间思考了好多，该说什么？一般来说男孩子在女生面前换了衣服都是会想被夸的吧？
可话刚想说出来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燥热。
鹿之晴她小小吸了一口气，然后下定决心一般，直视着眼前男孩的眼睛，“杂……杂鱼！这套不行！完全、不适合！”
“确实挺不合适的。”夏沭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扇落地镜。
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确实挺陌生，或许这种精细别致的衣服，本来就是给脸蛋身材都很好的人穿的。
不会有什么就算长相普通，只要穿对衣服就一瞬间变好看的说法。
上学时候很多人都会抱怨校服很土气啦很不好看啦，但其实，如果把校服换成DK或JK一类的风格，原本好看的人穿上了自然是会更加好看，但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会更加不好看。
“我去换一件。”夏沭转过身，走进试衣间。
这次他挑选的是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衣服。
第一眼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短袖格子外衬。
但拿上手的时候，他才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一般来说这类衣服的面料还是以亚麻、丝质和棉纺居多，但这件衣服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还有一些硬质的感觉。
在他准备换上身，闻到微弱的焦油味道以后，夏沭意识到，虽然看起来很轻薄，但这是件皮革质品。
他走出了试衣间，店员在一旁细心解说，“是本季的热卖款，设计师的初衷是尝试把印象里厚重的皮革做的轻盈，把原先慵懒的格子衫做出挺括的感觉。”
“每一个格子上所呈现出来的绒布质感效果，都是在采用了特殊工艺，印制8-12层涂料后达到的。”
“核心理念是，‘极致的追求随意与舒适，所呈现出的表面上的平凡，实则才是一种不平凡。’”
“但是并不好看。”鹿之晴摇了摇头。
之后夏沭又换了好几件，一一被鹿之晴否决。
在他被折腾得有些筋疲力尽的时候，鹿之晴站到他旁边，欲言又止，脸颊上有点泛红。
“算啦，杂鱼穿什么都挺不好看的，还是第一件试的那个就好。”
“可是……那个穿起来挺不合适的。”
“和后来换的比还算好……”
“但是……”
“本小姐说还好就是还还好！”鹿之晴撅了撅嘴，眼神有一些闪躲。
“好。”
走出门店的时候，夏沭还是换上了第一次试的那件衣服。
但这次鹿之晴没有拉着他的手臂走了，她走在自己的前面，走的比较快，没有回过头。
“接下来要去哪？”夏沭问。
鹿之晴说今天拉他过来是为了‘改造杂鱼’，按现在来看，自己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打扮。头发剪了，挑选了一瓶合心意的香水，换上了一身精细的衣服。
鞋子也在刚刚那家店里买了一双新的。
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改造’的了。
而且说到底，为什么明明不久前她还在和自己互相拗着，怎么今天就好像突然间就转变了态度？
“吃饭。”鹿之晴不回头的说。
“我……有一点事情想说。”
他想和鹿之晴说清楚最开始到现在的事，然后说不定两个人就能在今天这个机会和好，或许她也是这样想的。
或许那天以后她真的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今天做的这些其实是想要道歉。
鹿之晴忽然沉默了一段时间。
因为背对着，夏沭现在不会看到她现在的表情，鹿之晴神色有些紧张，“停停停！本小姐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晚一点再说！”
“为什么？”
“因为现在场合不对！而且……事先说好，就算你说了本小姐也不一定会认同。”
“先做好觉悟杂鱼！到时候不要难过！”
她一连串说了好几句，夏沭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道歉和好需要很看场合吗？
不过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在更合适一些的场合的话，说不定是会更有帮助。
像现在这样冷不防提起来的话，是会比较突兀，或许等到一个更能好好说话聊天的地方，两个人先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再慢慢把话题转移到这方面，然后展开来聊一下会比较合适。
于是夏沭点点头说好。
不过她刚刚说的“做好觉悟”还有“难过”是什么意思？
和好是需要一点觉悟倒是可以理解啦，不过就算她没这方面的意思，自己好像……也不至于会难过吧。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两人走出了商场外围，已经到正午了，阳光比晨间的时候更加炽热了一些。
四周的建筑群在光线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林木郁郁葱葱的，叶子随风而动，绿得像是有一层油脂在上面流淌。
鹿之晴坐上车，插入钥匙，车子缓缓发动。
夏沭看着远处在光照下晃动的风景，忽然感觉这座城市其实像一座巨大的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