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一点点恢复，睁开眼后先看到的黑漆漆的大荧幕，还有前排空荡荡的座椅，鼻尖能闻到娇艳的玫瑰香味。
是带有熟悉感，很安神的味道。
夏沭微微抬起脑袋，刚抬起头的时候，能感觉到太阳穴附近有轻微的酸胀感。像是枕着硬物睡了很久很久。
在清醒了一小会儿以后，他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靠在鹿之晴身边，对了，刚刚是在和鹿之晴一起看电影来着。
“杂鱼，好能睡……”女孩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夏沭的声音含糊不清，他现在还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刚刚睡的很好，没有突然的惊醒，后半程也没有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手边还有花瓣一般柔嫩的触感。
现在……也还能感觉的到。
“还没睡醒。”她的声音落下的时候，夏沭感觉到脑袋好像被轻轻弹了一下。
这回倒是清醒过来了。
他慢慢坐直身子，先看到的是鹿之晴的侧脸。
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以后，其实还是能看清很多东西的。
此刻她马尾的发丝轻盈垂落，鼻尖和下巴的弧线精致好看。
“话说，杂鱼你……还要牵多久，本小姐手都有些酸了。”
夏沭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小指还紧密地勾着，难怪会一直觉得手边很温暖……该不会自己睡着的时间里她一直都维持着这个姿势吧？
“抱歉……”他慢慢将自己的手指抽离。
鹿之晴也把手收回了身前，“第一次见有人看恐怖片也能睡着的，本小姐还以为是被吓晕过去了呢，谁知道居然睡的这么熟，还打呼噜。”
夏沭脸上涌起一丝燥热，不是，自己睡着应该从来不打呼噜的才对……
他试探性地反驳，“我……睡觉不打呼噜的。”
“打的。”她的语气坚决。
“很大声吗……？”
“很大，比刚刚恐怖片的音效还大，特别丢人。”鹿之晴的语气颇为玩味。
其实他刚刚并没有打呼噜，只是很轻微的，睡熟时候会有的呼吸声。
“啊对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还会流口水，睡相也很差，像只笨树懒一样睡的死死的，本小姐的手到现在还酸。”
好像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刚刚自己睡着了，但鹿之晴可没有睡着，所以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睡着的人在清醒的人面前好像没有什么狡辩的余地。
鹿之晴看着说不出话的夏沭，又弹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抬起头，沉默了一小会以后，两人在同一时间缓缓开口。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说起来，本小姐有话要问你。”
夏沭认真地看着鹿之晴，而鹿之晴则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现在的氛围似乎恰到好处，刚一起看完一部电影，这个环境又昏暗隐蔽，如果要好好交谈，把心里话说出来的话现在再合适不过了。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
鹿之晴看着夏沭的眼睛，四周座椅号码标识像山野间的流萤一般隐亮，而他的眼睛里好像点缀着星，亮晶晶的。
刚刚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不时能闻到清绿酸涩的橘皮味，不得不说，今天挑选的味道真的意外地适合杂鱼。
像一阵微苦的，干净澄澈的绿色的风。
现在好像又能闻到那阵味道了。
另一边，夏沭缓缓打开嘴唇，发出声音的前一秒又在自己脑子里做了一遍思想斗争。
鹿之晴今天真的和之前不太一样，会不会之前对她存在一些误解呢？毕竟今天的她好像把自己当成了朋友一样，相处起来很轻松，甚至在很多事情上都格外的照顾他。
剪头发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把关，带他挑了很合适很中意的香水，自己不自信的时候她也有在鼓励他这一身衣服其实还算蛮合适，后来还一起吃了午饭。
那顿午饭吃的很开心，想起来很久都没有那么轻松地和别人一起这样吃饭了，或许这就是朋友的感觉？
甚至刚才看电影扫时候她都有在考虑这部电影到底会不会让他不适。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想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然后握手言和。
夏沭深吸了一口气，嗯，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就好了。
“你是不是……想要和好道歉……?”
“你是不是喜欢本小姐？”在他开口的时候，鹿之晴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啊……？”
“哈？！”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稍稍一点火花就能擦燃的火药味。
“哈？！哈？！哈？！”鹿之晴倏然起身拍了一下身后的座椅。
“你在说什么杂鱼？！”
“本小姐……和你道歉？不要太蹬鼻子上脸了。”
鹿之晴在脑海里想了十来种夏沭可能说出来的表白方式，有直球的，有老土的，有抽象到不行的，有肉麻到不行的，万万没想到这杂鱼现在在说什么离谱的话？
合着本小姐看他几天没来上学以为他是暗恋自己受挫了玉玉了，今天放下台阶想给他夏沭一个机会，让他好好表白再体面的拒绝不留遗憾，他居然觉得……自己是想要和他道歉？
本小姐什么时候需要和别人道歉？
夏沭傻楞在座位上。不是，鹿之晴是怎么推断出这个奇奇怪怪的结论的，她怎么会觉得，一个被她三番五次耍弄的人会喜欢她？
是，她今天是对自己蛮好，可是就这样就能让一个人瞬间喜欢上她吗，是不是太过自大了一点。
本来以为今天她是想要握手言和，放下之前的偏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杂鱼!杂鱼!杂鱼！杂鱼就是杂鱼！”鹿之晴一连串说了好几遍口头禅，头也不回愤愤地离开。
……
茗晴宅邸。
“小姐，晚餐已经……”莫莫伽礼仪端正的鞠躬问好。
“不吃！”鹿之晴只丢下这一句话重重关上房门。
她坐在床上，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那只胖乎乎的金渐层猫猫慵懒地趴在她的腿上，蹭蹭她的腿和小腹，鹿之晴轻轻地弹了一下它的脑袋。
“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