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北,翡翠湾。
今早的天空并不够明朗,云层厚重,有凉风吹过,平静的江面涟漪四起,像是素雅的灰色信纸上起了一层层难看的折痕。
略带潮腥味的风就这样散漫地从江边吹来,掠过江滨大道上过往车辆的车顶,扶摇着卷向更高处的城市上空,轻柔地吹动一处Loft的幔帘。
此刻,房间的二楼昏沉一片,闹钟滴滴答答地响,是七点整的闹钟。
蓝冰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关掉声音,想再躺一小会儿,但再次合上眼的时候又感受到有凉飕飕的风扑在脸颊上——楼下的阳台门没有关,她这样想,但终究没有立刻起身,还是遵循着身体本能再睡了一会。
在第二个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子,背靠在床头,抱着被子又打了半分钟的盹。打完这个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就真的更清醒一些了。
于是她下了床,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搭在扶栏上走下楼梯,关好了阳台门,倒在沙发上刷起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微信聊天框内鹿之晴给她打的好几个未接通话,时间全是半夜两三点。
不是,鹿之晴这家伙大半夜是抽的什么风……昨天下午还在她家的商场小闹了一场,因为没能准时清场就摁下了应急疏散警报,据说后来当天的负责人去和VIP客户交涉时候好像累得够呛的。
她划掉了那个聊天框,又把微信里其他的红点逐一点开,划掉,暂时不想回复。
这周的课程其实并不多,但蓝冰柔总感觉这周过的蛮疲惫的,大前天时候学校的网球社请她去参加了一场友谊赛,前天和昨天分别去出席了家族企业的商业活动和一场读书沙龙。
她并非不擅长和他人打交道,只是做这些事情总是很消耗能量的,她的电量一直都很低,这个周末只想不被任何事情打扰,一个人随心所欲地待着。
蓝冰柔关掉了手机,去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后用发带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换上了一身舒适的运动服出门晨跑。
今天的温度不热,凉风和空气里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秋天的感觉。她跑了五公里,跑完的时候厚重的云层从江岸斜斜地压来,天色灰蒙蒙的,彷佛随时可能落雨。
蓝冰柔只在江边发了一小会儿呆,吹了一小段时间风便又回到了公寓。
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很暗很暗了,完全不像是早晨该有的亮度。她开了灯,走进浴室去冲了个热水澡,好好用风筒吹干头发。
出来的时候整理了一遍冰箱,把乱七八糟的饮料排列整齐,重新调整了一遍冷冻层里调制鸡尾酒的基酒的摆放顺序,把过期的牛奶拿出来,把坏掉的水果罐头收掉。
之后又把整个屋子都收拾了一遍,扫地,擦拭水台上的污垢,把所有的垃圾都打包整齐。
做完这些,她草草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选了一张最熟悉的唱片,有些疲倦地靠在沙发上。
风一阵阵从阳台灌进来,但并不是强风,帘子还不至于被吹得啪啪作响。
蓝冰柔偏过脑袋,倦倦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建筑群间隐隐闪烁着人造灯光,巨大的玻璃幕布像是一池微凉的水,倒映出城市上空积雨云的轮廓。
现在不过八点,但这样的景象像是白天的时间已经提前结束了一样,这一天应该会很长很长。
她起身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闷头花了三小时看完,再抬起头的时候雨已经哗哗的落下了。
外面的世界乱糟糟一片。
上次下雨是在几天前呢?
蓝冰柔记不太清,但上次下雨的时候好像有那么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和她一起吃了晚饭,一起去兜了兜风,那时候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