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懒惰呢?一点身为神使的自觉都没有。古往今来,有哪一位神使大人像你这样,整日里除了吃就只知道睡觉的啊!”
在时间之塔的庭园里,坨坨几乎抓狂着咆哮,自从前几天风铃丢下了一句“离开几天”的话语消失之后,白雪就算是彻底没有了约束。
可是,它对白雪又毫无办法。
这些天来,白雪的生活完全回到了死宅模式:起床、吃饭,然后便是躺在床上玩手机。不过,她也并非完全无所事事,至少还会从书架上挑选几本感兴趣的书籍翻阅,当然她只是浏览图片,就像一个新学期刚拿到新书的学生,只对插图感兴趣。
自从风铃离开后,白雪连续熬夜数日,作息完全颠倒。
这天已是中午,阳光从神秘的穹顶洒落,将整个庭园照得明亮,而白雪却因前一晚熬夜,此刻仍沉睡不醒。
于是,便出现了最初的一幕:坨坨一边大喊大叫,试图叫醒白雪。
坨坨自己都记不清叫了多久,白雪才睡意朦胧地从床上坐起,揉着惺忪的双眼,一边嘟囔着抱怨不满。
“你说你烦不烦啊,身为宠物,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一边吗?”白雪打着哈欠,慢慢伸了个懒腰,才不情不愿地走下床,穿上拖鞋,准备去露天浴池那边洗漱一番,顺便泡个澡。
“喂喂喂,就算是风铃大人不在了,你也应该自律一点,连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坨坨十分鄙夷地说道。
“那就别看了。”白雪毫不在意地反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我要洗澡了,你最好是真的别看了。”
说完,她便轻巧地脱下睡裙,两步跨入了热水池子,水花轻轻溅起,仿佛潮汐一般来回起伏,洒落在四周的地面上。
“不,我就偏要看,而且还要全部给你记录下来,等风铃大人回来后,这些可都是你犯下的罪证。”坨坨猫趴在一处喷水的泉口,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
但对于它口中的“罪证”,白雪已经是一副死鱼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完全不以为然。
见到白雪对自己置若罔闻,坨坨也束手无策,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一旁,期盼着白雪能快些泡舒服,然后自己便能回去。它的眼神中满是困惑,似乎在思索:“风铃大人究竟看中了你哪一点呢?”
是那片贫瘠的丘陵之地吗?
待白雪彻底泡得舒坦后,她才慢悠悠地穿上裙子,接着先向果园那边踱步过去,随手摘了几颗水果,又悠然地前往书架区域挑选了几本书籍,这才如同闲庭信步般漫步回庭园中心。
这一连串动作的悠闲程度,差点没把坨坨急得跳脚。
白雪对坨坨的吵闹充耳不闻,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早已习惯了坨坨的唠叨,甚至开始怀疑,风铃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品味才捏造出这么个家伙来的。
在白雪过去看过的各种作品中,使魔大多都是高冷沉默的形象,怎么坨坨却是个如此聒噪的性格呢?
但那些都无关紧要,也许人家风铃就是品味独特呢?作为一个曾经生长在地球的新世纪青年,白雪自认为自己的包容性很强,对于大多数奇葩事情都能表示理解,当然,要她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雪翻开手中的书籍,今天她特意挑选了两本内容相对基础的教学书本,想要深入了解一些关于魔法的知识和理论。
通过风铃的课程,白雪已经认识到,在所有的世界中都存在着灵能这一种宛如神迹的力量,然而在大部分的世界或地区,人们更倾向于将这份力量描述为“魔法”。
魔法,其最初的原意或许是指“魔鬼的法术”或“恶魔的法术”,这主要是因为人们在最初接触灵能这种力量时,往往伴随着一些不太美好的经历,因此自然而然地将这份力量与象征苦难和灾厄的魔鬼、恶魔等存在联系在一起。
然而,实际上,力量本身并无对错之分,关键在于使用者如何运用它。
在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书籍之后,白雪又打开了另一本,这一举动让一直喋喋不休的坨坨立刻闭上了嘴。
只因,这是一本名为《维路塔利亚史诗》的书籍。
“什么嘛?你还是知道自己的任务是要做什么的嘛!”坨坨立即跳上桌面,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这让不太了解的人,可能会真的误以为它就是一只普通的橘猫。
坨坨将猫爪子放在白雪面前,声音颇为自豪而得意地说道:“你要是想学这个的话,那完全可以来请教我。”
说着,坨坨一边昂首挺胸,让人丝毫不怀疑它对于维路塔利亚的归属感和使命感。
“毕竟我就是为了将维路塔利亚的文明传承下去而诞生的,所以你有不懂的事情完全可以来询问我。”坨坨再次重申了一遍。
然而,白雪对坨坨的存在和捣乱依旧置之不理。这要说到白雪性格的另一方面,她本身就是一个热爱阅读的人,更喜欢自己去探索和了解知识。她十分享受自己学会知识的过程,而不是让知识被动地灌输进脑子里。
想到这里,白雪对风铃产生了一点新的改观。她意识到风铃似乎很照顾自己,醍醐灌顶这种事情对风铃来说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但风铃明显是早先了解过自己的性格,因此选择了这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让她自己去学习。
因此,白雪对风铃赋予自己的使命,突然也不再那么反感,反而萌生了一丝兴趣。
随着白雪的深入阅读,她逐渐了解到了上一个时代的文明——维路塔利亚的历史。
亿万年前,最初的人类在维路塔利亚的葱郁仙境和世外桃源中诞生。从那时起,这个文明就开始传播并逐渐走向繁荣。
维路塔利亚的人们将自己的家园称为“摇篮”,但随着文明的逐步发展,人们开始发现这个世界似乎过于美好,甚至真实得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是某个未知的存在特意创造了这颗星球吗?起初,人们以为自己是得到神明眷顾与怜爱的幸运之子,但随着后来的发现,他们才真正了解到,似乎就连他们的存在本身都是设计中的一部分。
而这里的一切,到底是为了谁准备的摇篮?
直到整个维路塔利亚文明彻底覆灭,这个谜团也未得到解答。
白雪阅读到这些内容,立即被其中深邃的谜团深深吸引。她抬起头看向坨坨,指着书本中的某一段落,问道:
“你是怎么看待维路塔利亚人最初与神明的相遇的?”
在这本书中,详细而准确地记录了维路塔利亚人最初发现神迹的历史。
坨坨顺着白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仔细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检索着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坨坨才缓缓开口回答:
“按照最开始的说法,风铃大人第一次出现在那些人类面前时,是以人形的姿态而非现在神鸟的模样。”
“后世的学者们对此的解读是,风铃大人以更加相似的姿态出现,是为了不让人们引起恐慌。”
接着,关于这个话题,坨坨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从维路塔利亚人类最初的反应,到风铃一步步将知识和文明的火种亲自交到他们手中,在这个过程中,风铃在许多事情上都亲力亲为。她甚至细致地为当时的人们编写了一本教学书籍,以便维路塔利亚的人们能够更系统地学习灵能。
最后,坨坨补充了一句,说道:“风铃大人真的很喜欢维路塔利亚的文明。”
而白雪所关注的方向自然有所不同。她抬起头问坨坨:
“那风铃当初写的那本书叫什么?这里有吗?”
“说了要叫风铃大人。”坨坨立即暴走起来,对于白雪对风铃表现出来的态度感到不满,似乎白雪对风铃没有丝毫尊敬之心。
“我真的是难以置信,你可能是纵观整个历史之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点都不敬畏神明的神使了。”
坨坨不止一次对白雪的表现感到震惊。它始终困惑不已,风铃大人究竟为何会选择白雪。在它看来,即便是在路边随意找个人,也不至于表现出如此的无畏。
对此,白雪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一边敷衍地回应,一边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去帮我把那本书找出来吧!也让我好好拜读一下风铃大人的神作!”
在某种意义上,这还真就是一本神作。
至于白雪为何能表现得如此自然而又敷衍得满不在乎,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坨坨显得很无奈,最终还是乖乖地跑到书架旁,为白雪取来了那本书。
白雪重新审视着面前的这本书,总觉得它十分眼熟。
“《基础魔法理论》?”白雪歪着头,挠了挠耳廓,念出了书名。
“让我看看有多基础。”接着,白雪翻开书本,从第一页开始仔细研读风铃的著作。
然后,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把白雪看呆了。
该怎么说呢?这本书实在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基础到就像是在幼儿园里从教小朋友数小棒开始,从一加一开始教学,而且还是那种有人在旁边手把手细心教导。
白雪仅仅翻看了几页,就敢断定,这本书就算是个完全不懂魔法的人看了,也能学会如何使用魔法。
“依我看,这本书干脆改名叫作《麻瓜的魔法理论》算了。”
结果,白雪的话音刚落,就被坨坨狠狠地敲了一下头顶。
“不许你这么调侃,风铃大人可是为了让所有的孩子们都能轻易地学会魔法才专门写出来这本书,你现在也是这本书的受益者,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
“好吧,我知道了。”白雪一边揉着头上的痛处,一边没有再反驳坨坨的话。今天已经是她第二次对风铃改观了,从这本《基础魔法理论》中,不难看出风铃对维路塔利亚人类的深厚爱意。
拥有这样一位深爱着他们的神明,那些维路塔利亚人类想必生活在巨大的幸福之中吧。
然而,巨大的谜团也正藏匿其中:既然这个世界是精心设计创造出来的美好伊甸园,同时还有一位时刻关注着文明发展的神明,那么它最终又是如何走向灭亡的呢?
白雪从之前的书中了解到,这个世界至少应该已经存在了亿万年,而在风铃的解释中,它却似乎只是一个刚刚诞生不久的世界。
“风铃到底是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说出这话的?亿万年的岁月对于神明而言真的是眨眼间吗?”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可置信。哪怕在地球上,白雪也读过不少描述时间流逝、岁月无情的小说,但那些都远远不及此刻的感受。再多的文字描述也只是抽象的概念,但当她此刻真正站在那些深远的历史面前,才会真正体会到时间的厚重与深邃。
“怎么样?体会到风铃大人的伟大了吧!”随着阅读和了解的深入,白雪的表情逐渐变得丰富,内心的风暴也在悄然酝酿,而坨坨则抓住机会,不时地补充解释几句。
“嗯,已经有点感同身受了。”白雪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被书中的史诗深深吸引。
“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完成风铃大人布置给你的任务,想办法将维路塔利亚的文明认真传承下去呢?”
坨坨抓住时机,紧跟着追问,趁热打铁。
白雪微微一愣,她确实被故事深深吸引,也很容易产生共鸣,就像之前只是静静观看白山部落的活动画面那样。
但当事情牵扯到自身时,白雪又迅速恢复了冷静,至少在这件事上,她还没有被完全影响。
然而,白雪回想起之前风铃与她心灵交流时的语气,那种如同“托孤”的感觉,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柔软。
“好吧。”白雪合上书本,整个人向后靠去,仰望着穹顶,目光穿透穹顶,投向外面那片神秘莫测的天空,心中不禁思索那是否真实存在。
她轻轻扭动脖子,舒展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四肢,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这样似乎就被白嫖了,不是吗?风铃可没提过给自己发工资的事啊?白雪心里想着,但又想到风铃是一位神秘莫测的神明,到时候随便要点好处应该不难吧?
这正是白雪的典型性格,事情还没开始做呢,就已经开始幻想后面的事了,属于是标准的白日做梦。
“所以我才说,你们写小说的人是不是内心想法都这么丰富?”
突然,风铃的声音在白雪的脑海中响起,把白雪吓了一跳,没稳住身子,整个人连同椅子往后倒去。
但这一次风铃的语气里没有最初的那一丝戏谑,平静得不像是一句吐槽。
此外,白雪并没有因此摔在地上,风铃及时施展她的神力,凭空托住了白雪,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她小心翼翼地将白雪送回床上,然后又轻松地将椅子恢复到原位,将细心和温柔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雪重新在床上坐好,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熟悉的地方——风铃常趴着的衣橱上的猫窝。果不其然,此刻风铃正优雅地站在那里,整个鸟身的羽毛光滑细腻,漂亮得不像话。
“哦?没想到你还会给我这么高的评价?”风铃的声音再次传入白雪的脑海中,同时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也直勾勾地望着白雪,仿佛是在深情对视。
“那说点实话有错了吗?”白雪有些傲娇地说道,同时立刻抱怨起来,“而且,你又开始窥视我的内心了!”
“我确实看到了你的内心想法。”风铃坦率地承认了,但她紧接着解释道:“但这并非出于我的本意。”
“这么说来,你之前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白雪反问。
“嗯,虽然如此,但很多时候,你的表情已经将你的想法表露无遗。白雪,你真的很容易被看透。”
“嘁!”白雪轻哼一声,说道:“把读心术说得这么委婉,还不是为了辩解。”
“并非如此,这其实是一项被动技能,我也无法关闭。”风铃无奈地解释,这也是白雪第一次听到她流露出无奈的语气。
白雪感到非常惊讶,同时也期待着下文。
风铃缓缓说道:“总之,这很难用言语来解释清楚,如果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姑且可以称之为‘设定’,这么说你应该很明白吧!”
白雪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反问道:“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不是现在能告诉你的事情,等你成长到一定程度,你也会自然知晓。”风铃说道。
接着,风铃不再言语,无论白雪如何呼唤,她都不再回应,彻底关闭了这个话题。
等白雪彻底放弃之后,风铃的声音才重新在白雪的脑海里响起。
“对了,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白雪立即反问,她也十分好奇风铃这段时间到底是去了哪里。
“有一个来自你母亲的问候要带给你。”风铃浅浅说道。
“啊?”白雪怎么听着怎么感觉这句话是在骂人。
但风铃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接着,风铃轻轻一挥翅膀,一阵清风裹挟着一封书信,缓缓落入了白雪的手中。
此刻,白雪心中充满了疑惑。在地球上,她几乎从记事起就对母亲没有太多记忆,而现在风铃却突然告诉她,这封信是来自她母亲的。
于是,白雪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展开信件。
然而,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让白雪瞬间绷不住了。
“你好,我是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