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其实生活是这样的，你认为的困难，你认为的煎熬，其实一半是在考验你、磨炼你，另一半就是单纯的折磨你。
其实你不必想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认为的关关难，其实等你跨过去的时候，你会发现也就那样。”
“一切都会好起来，要好好珍惜生命，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是不是？所以我们要好好活着，累了就休息，吃顿好的，然后安逸得睡一觉。其实这样，有时候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老张尽可能的将那些大道理说的不那么太过遥远，他知道太遥远的期望反而会令人更加绝望。
他不会说话，尤其不知该怎样和这些年轻人，而且还是和女娃沟通。
他能做到，是尽自己最有用、最先进的人生经历，来激励，安慰蒋瑶。
蒋瑶轻笑着，她瞬间感觉轻松不少，一些沉在她心里很久的东西，如今正被一一化解。
她双腿荡漾，划舞着倒映万家灯火的水面。
“谢谢大叔，我心情好了不少。”蒋瑶道谢着，她很久没和男人之间有过正常的闲聊了，这位大叔的出现，让她又见识到了，一些男性中独有的一面。
“没事，这都是小事，就是姑娘你的命是大事。”老张的语气也轻松不少，他很开心，自己能帮助一个的女娃缓解心情，他觉得这很有意义。
“对了，小姑娘，你现在最想干的什么？如果你觉得心情大好，不妨去做一件自己最想做，但之前因为很多原因没做成的事。
人生其实不该有那么多的拘束，想做就做，永远不要亏待自己。”
“最想做的事情？”蒋瑶沉思片刻，她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之前一直在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
不……好像还有一件事。
想着想着，蒋瑶不由得笑出来声，她笑得很开心，很纯真，像是兜兜撞撞，最后选择了最初的一个最天真、最大胆的想法一样。
“噗嗤……哈哈……”蒋瑶实在没忍住，她在幻想，很美好的幻想。
“你想到了？”老张看着蒋瑶笑了，内心也完全放心下来。
“嗯……我想到了，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去找一个人。”
“男朋友？”老张感觉有些青涩，但他替蒋瑶感到高兴，有个能爱她，保护她的男朋友难道不好吗？
“唔……算是吧。”蒋瑶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身下，对着水下那道模糊的身影挥了挥手。
“那，再见了大叔，谢谢你的关心，给你添麻烦了。”
“那里的话，只要你好好的，嘿嘿，我就开心。”老张憨厚的笑了。
“再见大叔！”
“再见！”老张也对着蒋瑶那道模糊的背影挥了挥手，“你要幸福啊姑娘！要好好爱惜自己！”
老张心里感到一阵暖流，他挥着手，不觉间，泪水已经润湿了眼角。
但他却不觉得难过，而是久违的开心。
他用那双老茧遍布的手，擦了擦眼角，他看着即将落下的红晕，心里既有些苍凉，也有些温暖。
刹那间，那最后的一束红晕照耀着他，他的眼里，浮现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身影。
“妹妹……我今天，又救了一个人……”
老张眼角的泪花再次闪耀，那令人充满温情的柔光。
蒋瑶回到了家，她将自己家里的每一寸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衣服和鞋子，也全部洗好了晾干。
这一天，她的洗浴机就没停过，她在浴室，虔诚的洗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那些部位，那些肌肤，她揉动着，她小心呵护，认真洗净。
她挑选了一件很好看的衣服，这一件很特殊，是她众多衣服中，唯一好看，而又没穿给任何人看过的。
她穿上它，在镜子前美美的转悠着，好像已经在幻想ta看到自己穿这身时脸上那微妙的表情了。
想到这里蒋瑶也是一阵欣喜，好像花季少女，情窦初开一样，在中意之人面前，难免有些胡思乱想。
不过，她脸上的笑意很快就又凝固，最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悲伤笼罩的阴影。
她此时，就像是后怕才追上来一样，她有些胆怯，她害怕，害怕ta还是嫌弃自己。
同时，蒋瑶也很害怕，害怕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和ta做那些事情。
蒋瑶脸上又多了几分忧郁，还有几分魂不守舍。
她来到化妆镜前，呆坐了几秒，最后什么也没弄，然后走出了房间。
………………
夜有些深了，周围静悄悄的，房间里也是。在那一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蒋瑶。
我躺在床上，双目看着天花板，窗台前的一缕月光照射进来，屋内也有些清冷的月光。
我看着头顶的洁白天花板，心里什么也没想，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锁骨处，有一些痒痒的，那是轻微的热气吐在上面的烧痒之感，我起伏的胸口上是一个人的头，那是蒋瑶，她埋在我的怀里，闭目着，好像是睡着了。
她浑身赤裸，身上的部位与我紧密接触，她在感受着我，我也在感受着她。
呼吸，温度，心跳，还有那柔软的触感，与独属于我们两个的悲凉。
我们紧紧相拥，她锁着我的腿，我搂着她的腰，鼻尖是她发间的味道，我靠近着她，不觉得我们之间过于暧昧。
我只能感觉到，一种悲伤，一种孤独。
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抱在一起，聊了许久，我得知了她的故事，以及忧虑。
那么接下来，又该怎样？
我不知道。
“陈弦鱼……”蒋瑶似乎做了个噩梦，在那里孱弱的呼唤着我。
“嗯？怎么了……”我问她，一时半会也不知该怎样对待她。
“没事……”蒋瑶轻微的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我刚刚……梦到我妈妈了。”
“嗯，她怎样？”
“她死了，死在了一群坏人手里。”
“……”我沉默，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认真倾听着蒋瑶的讲述。
“她是个很好的妈妈，从不重男轻女，甚至格外偏爱我，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蒋瑶苦笑，她在我怀里蹭了蹭，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她死的原因，很奇特，仅仅是因为，她在外地打工，在她们租房的公寓里，她和另一个工友在洗头，一个看起来很坏很坏的人，在门外看她们。
我妈就过去想把门关上，结果就被那男的扇了一巴掌，还用当地的方言辱骂她，她当时听不懂，脸上又很疼，心里委屈，只知道在那里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后来呢。”
“后来啊，她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在工地里死的。”
一阵沉默，蒋瑶舒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我的怀里。
顺着月光，我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副很恬静的神色，没有什么悲伤在里面，那张脸，只有一种“空”的感觉，像是看破一切，淡视一切。
但我又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怀恋与期盼，好像是原本水泥封心的她又有了人间烟火一般。
“陈弦鱼……”
“嗯？”
“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凌晨五点，我陪她走出了家门，她身子有些虚弱，离开床上后就有点咳嗽。
我找来一件外套给她披上，看着她认真翻看的模样，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衣品真差。”
我们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么一句，随后相视一笑。
我对于现在的我，其实是有一点意外和反感的。
我居然同意了蒋瑶的恶趣味，和果体的她抱在一起睡了一觉，还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了她。
我好像真的变了，变的我现在讨厌我自己，但我却又不后悔我现在所做的决定。
蒋瑶说她想看日出，我们就一同来到了河岸边。
我看着她弱不禁风的身影，心里很郁闷，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为何一定要这样呢？
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脚下不远处就是河水。
我与她挨在一起，她好像是生病了，身子在微微发抖，看起来是很冷。
这倒也是，毕竟黎明时分是挺冷的。
“说实话，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蒋瑶裹紧衣服，哈气道。
“嗯？”
“按我的预想，我们俩之前应该是先吃个烛光晚餐，然后在一起看电影、逛街，最后再去宾馆。”
“……”
“哈哈，我开玩笑的，宾馆太低级了，得去酒店才行。”
“别闹，你不是和我一起躺在一张床上过了吗？”我淡笑，对于她的恶趣味并没有生气。
“哼哼……说的也是。”蒋瑶乐了，随后她靠在了我的肩上，安静了好一阵子。
“陈弦鱼？”
“嗯？”
“你冷吗？”
“不冷。”我如实回答，我的身体素质挺好的，这点温度我还是没什么感觉的。
“不，你肯定冷。”说着蒋瑶就将她肩上的外套分一半给我。
“不用，我真不……”
我正欲说着，但蒋瑶却突然一把将外套的一侧展开，披到我的肩上，然后身子迅速向我倾近，那一瞬间，我感到额头上湿湿的，还有些烫。
一看，是蒋瑶在我的额间吻了一下。
我微怔，呆呆的看着她。
她不语，几秒钟后将她的唇从我的额间移下，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我。
“陈弦鱼，我要你记住我，最好是能记住二十年。”
我刚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就被她用手指抵住了我的嘴唇。
她外套捋顺，然后继续靠在我的肩上，就这样我们两个裹在同一件外套里，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
“陈弦鱼，看，太阳升起来了……”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远处，一轮红中带金色光芒的一缕朝阳，正缓缓升起。
太阳越来越亮，夜色也逐渐褪去。
那一缕金灿灿的阳光，自很远处，映射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的背影，与身后的大地融为一体。
那两道细长而彼此贴近的身影，随着朝阳，越拉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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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黎明也将要落下帷幕。
许久，周围响起了警笛声，吵醒了这安详的座小县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