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气氛很压抑,小花也感觉很难受,她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身体能感受到来自被子里的闷热,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上所流淌的汗液。
可她醒不过来,明明梦里的感觉很难受,一直是妈妈在那里痛苦的哭,小花只能在一旁看着,小花的心里也很难受,她感觉呼吸好压抑,她像是要窒息,可她就是没法轻易醒过来。
梦里的妈妈,第一次在小花面前哭,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呀那么难过,小花想不明白,也根本没法想,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上的汗越来越多,身体忽冷忽热的,最后突然一下子就苏醒了。
小花醒来,天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她的额间全是汗珠,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躺了下去……
天一亮,她出了门,背上了那土鳖的书包,来到了学校。
“这个……”小花将那两百块钱交给那个女孩子。
“什么啊?”她显得很懵圈。
“昨天拿了你的鱼丝,很不好意思,这钱还给你。”
小花不是很会表达,她虽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后总感觉怪怪的,但好像自己也找不出其他的话语了。
那女孩看着她手里的两百块钱,用有些奇怪的眼神扫视了小花几眼。
“你可真奇怪,我都说了白送给你的,你还拿给我钱?”
小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那女孩却是一把夺过了小花手里的钞票,之后开心的笑着说:“不过……既然你心里那么过意不去,那这个钱我就收下了,先说好,现在反悔可不行了哦……”
小花木讷的点点头,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这样就算是还清人情了吗?
小花不懂,不过那女孩好像与她玩的好的告诉了这件事,下课后一大堆的人拿着零食塞到她桌上,对小花说的话语都是清一色的白送你了啊。
小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脑子里第一想到的是舅舅说的那句话,不要欠别人人情。
可是她身上已经没钱了,所以她选择了全部还回,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拒绝别人,结果可想而知,她们生气了……
小花放学的时候被她们围在厕所里欺负了一顿,出言辱骂你推我掐,这些都是基本,这一次她们一把将冲厕所用的一桶水泼向小花。
她们也是老油条了,知道控制多大的水量不会被老师发现,完事之后她们又出言调侃了小花几下,之后潇洒离开。
小花默默的收拾身上的水迹,然后离开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
她低着头,默默的走着,身上有些湿漉漉的,周围的行人偶尔投来奇怪的视线,但后面又全部收回,做着自己的事情。
是的,在这狭小的小镇里,没多少人会过多在意一个素不相识,而又平平无奇的姑娘。
小花回到了家,舅舅已经把饭做好了,她没急着吃,沉默的拿出换洗衣服来到厕所。
舅舅没管她,自己一个人开吃起来。
小花看着自己身上的掐痕,还有膝盖上的淤青,陷入了阵阵沉思,记忆中,她洗澡的时候有几次身上是没有痕迹的。
她的内心无比宁静,甚至已经到像是恍惚一般,大脑陷入了昏迷,如今的她光有一具躯壳,而不受意识支配,全凭肢体记忆一般在活动。
她洗完,看着在那里慢悠悠吃饭的舅舅,她仿佛是失魂落魄一般的坐下,然后乖乖的端起碗,安静的吃着。
饭依旧是那种味道,不怎么好吃,甚至过于清淡。
她依旧是那副急切的模样刨着饭,感觉不是急着去学校,而是要压下自己心中的某一口气。
“舅舅,我下午不想去上学。”小花不经意间就说出了这句话,这话就像是自她内心深处发出的,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的那样。
“嗯?为什么。”舅舅难免有些吃惊,这是女孩从小到大第一次说她不想去学校。
“我想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小花很反常地回答了这么一句,她的语气似在乞求男人,她是自心里发出了这句隐形的求救,可男人并不理解。
“这是什么话,你现在是初三了,要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让生活好起来,才能让你以后能安稳的睡觉,而不是被那可恶的闹钟吵醒。”
男人一脸语重心长的说着,似在对小花所说的话感到不满。
“小花,你要记得,你现在是辛苦了一点,但这都是为你未来考虑,现在累一点,将来就少吃一点苦……”
小花沉默不语,在那里面无血色,毫无活气,宛若一尊雕塑空落落的立在那里。
舅舅见状也是叹了口气,他说道:“当然,如果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去学校里好一点。”
小花不说话,她放下碗,第一次没有吃完饭。
小花淡视着前方,在她的眼中,世界一片模糊。
面对小花的异常行为,男人不解,他以为小花只是在单纯的想多坐一会儿,就没有多想什么。
可结果小花接下来的话令男人有些防不胜防。
“我妈妈是被人杀死的吗?”小花面色阴沉的说道,她的语气很生硬,她似在质问,也似在述说。
男人听后明显愣住了,他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男人不知该怎么回答,又是一个他以为还早的问题提前被小花所问出来。
他原本以为还有一段时间的,可结果……
小花看着舅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舅舅这么目瞪口呆,也是舅舅第一次面露活人般的
表情。
小花见状,心里也是大体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于是她悄然无声的起身,然后离开了舅舅的房间,来到了自己的床上径直躺下。
她其实是明白的,妈妈的死,是死于车祸,而是被人杀死的。
这么些年了,舅舅一直骗小花说妈妈死于车祸,可每当小花询问其车祸的具体情况,舅舅总是含糊其辞,说小花还小,理解不了,以后就能理解的。
妈妈死后,家里莫名变了很多,很多亲戚都来看望,但好像舅舅把他们都得罪了个遍。
而且……,小花甚至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舅舅说小花年纪还小,怕她承受不起,就一直没让小花看过妈妈的遗体。
小花唯一见到的,就是妈妈的棺材与墓碑,那时的她,确实对死亡没有明确的认识与概念,她不明白妈妈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装进那个大木盒里。
小花想不通,想问舅舅,问大人,可他们都是一副悲伤的表情,也不回答小花,也不说话。
小花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好多妈妈埋在地下好久了,还不出来,小花想妈妈了,可是妈妈就是不来找她。
后来小花听村里老人说,妈妈死的不明不白,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死的,好像突然间就一夜而死。
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舅舅知道,可舅舅却什么都不告诉小花。
后来慢慢的,小花长大了,对死亡有了明确的认知。
她也是知道了她再也找不到妈妈了,她的妈妈没了,她的家也就没了。
再后来,她就对妈妈的死产生了怀疑,她知道舅舅在瞒着她,瞒了她很多东西,这令小花不得不去细想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