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你在笑什么啊?”她姿着牙,面含嘻笑,但却又显得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啊?”我一半会还不知道我居然失态了。
“嗯……我是觉得你歌唱的很好听了,你还挺有唱歌的天赋的。”
她显得特别的不好意思,别过脸,害羞的笑了。
没多久,一筐背篓很快就装好满了,我蹲下,想去把它背起来。
“诶秦先生……这个不用你来的,我自己能背的起来。”她过来扶住背篓,想自己来背。
“哎呀不用那么讲理,我力气大,背这个没问题。”说着我就把背带放在了自己肩上,不过由于我的身高原因,我得跪坐在地上后背才能使力把它背起来。
这就使我的裤子全部粘上了泥土。
她跟在我的身后,很是歉意的柔声道:“秦……老师你裤子都有点脏了。”
“害,小事儿,之后用水拍一下就好了,你千万别过意不去啊,别跟我讲理,讲理就见外了。”
我淡笑着,背上的背篓不算很重,走起路来也挺轻松的。
“对了……”我看着远处的一望无际的群山,问着身后的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该怎么办呢?”
“以后?”她有些迟疑,显然之前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
“对,以后的打算,你自己也说了啊,你婆婆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那你没有想过你婆婆死了之后你该怎么办?”
“嗯……”她深思片刻,随手摘下来路旁的一根野草百无聊赖的拨弄着。
“我没有细想过这些,不过应该和平时差不多吧,婆婆走了……家里做饭的就只有我一个了,但倒不至于饿死,政府还是有补助的,就是以后的地就只有我一个人忙活了……”
“你就没想过……走出大山吗?”我发自内心的为身后的姑娘考虑着。
外面的世界虽然是多了些风险,但至少医疗和就业方面完善,而且她们这情况在外面未必不会太差,待在这山里有什么好?
“出去……吗。”她喃喃自语,并没有明确回复我的问题。
我们回到了家里,路途有些弯弯绕绕,这一趟下来,还是有些吃力,尤其是在上坡的时候。
而在半路,我们遇到了那个那位老人家。
她显然是体力有些吃不消,在那里靠在一个坡上歇息,而一旁的有一头体型有些瘦小的牛,它显然是已经已经吃饱了的,肚子鼓鼓的,尾巴在那里不停的驱赶着蚊虫。
那牛看样子也是上了些年纪的,并不是年轻气壮的蛮牛,倒更像是一位与老人家陪伴多年的老友。
因为老人家靠在那里歇息,而它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老人家的旁边,不吵不闹,每当老人家起身慢悠悠的在前面走着时,它就会很配合老人脚步的在后面跟着。
而一旦老人家停下,它也会很乖巧的停下,绝不多走半步。
那一人一牛好似在无形之中心有灵犀一样,但这种感觉却令人有些伤感,看着那一人一牛,颇有几分隐入尘烟的意味。
家里,我坐在那张陈年老旧的凳子上,面前是一言不发的老人家,身旁是抱着熟睡孩子的她。
而我的身后嘛……是神经兮兮的他。
我也曾试着改变老人家的想法,可惜,或许是上了年纪,已经与社会脱轨,不愿在去尝试些新的东西。
老人家的心肠倒并不是那么坏,她也在考虑她这两个子女的事,她当然也是知道他们今后的日子会很累。
但用她的原话来说:“他们的生活算不错了,吃的饱,也穿得暖,不像我们那时候……啃草根,啃树皮……”
我想我该走了,时候已经不早了。
“秦老师,谢谢你带来的水果,还有些药品,这些钱你还是收下吧。”她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些老旧的钞票,打算强行塞给我。
“哎哎不用……”我连忙推脱,“我在屋里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本来就是来这里支教的,也就是来帮助你们的,给你们带来时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就安心收下。
不够的,或是还缺什么的,就和我说,不要跟我客气。
这钱你千万不要给我,我可是教师啊,还是上面派过来的,我要是收了你们的钱,我这工作可就不保啊。”
“哈哈,那倒也是哈……”她讪讪的挠着头,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那老师……你慢走哎。”
“哎,你快回去吧,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来看你们。”
我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然后走在那弯弯曲曲的小路上。
之后我继续在学校里教书,看着那些普普通通的贫苦孩子进行着他们的初中生涯。
然而我也是见识到了山区孩子们的野蛮与不争气。
对于好班的人,学校的教育方式是强行逼迫,高压高罚式的教育理念。
我能看到那些粗暴的教育方式,与最侮辱人的语言教育,每每碰到这些,都与我心里的人道主义教育方式有所违背。
但那红人眼的成绩是实打实的,虽然教育方式野蛮粗暴了些,但确实效果很显著,好班里的学生都很听话,甚至是对老师有着绝对的敬畏。
但差班里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差班里的学生大多在外租房,基本是人手一部手机,或者小说的,那个时候我也是没想到这种偏僻的小镇里居然还有那种带颜色的书籍,也是不知道那些学生们在那里买来的……
我是尽可能的想用平和人道主义教育理念去教育这些孩子,可是那会我也是年轻气盛,难免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主要还是他们不争气,那种骨子里的野蛮,真的是我一时半会无法用真心唤醒的。
大部分的孩子都还好,哪怕他们开窍晚,但起码不吵不闹,而一些心高气傲的我真无法形容,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明白我们无法直接开除他们。
这也使他们更加肆意妄为,我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好似他们真就是铁打不动的顽石一样,我若是用热脸对待他们,他们还是嘻嘻哈哈,以为我不凶,就在我面前一套背后一套。
而我一旦用冷脸,他们也是真敢目中无人,不尊敬师长,直接就是捏紧拳头,或者使用卑鄙手段。
这也使很多老师离职不干,学院就只能招那种二流的老师来教书。
我刚来的时候情况还没那么严重,现在是尝到偏远教师的无奈了,不过大多数同事心态都还好,因为他们从未把差班当回事。
这也是支教老师的困恼吧,明明自己肚里装有更合理,更先进,更人性化的教学方式,但却毫无用武之地。
对于此,我只能是随波逐流,尽我最大的胸怀与温柔,去教育他们。
但真的是烂到边的,我也束手无策。
后来马上要元旦,我教的又是初二,就早早的放假了。
差不多大半年没回家了,我得回我的老家去看看,临走之际我又一次去了她那里。
出我意料的是她的家里还有其他的人,那是老人家大儿子、大儿媳,还有二女儿、二女婿。
二女儿心肠挺好的,她也是得知了那位小姑娘,也就是四毛媳妇的事,也是挺心疼眼前这个漂亮懂事的小姑娘。
但大儿子这人令我有些心生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看那姑娘的眼神有些不对。
或许是我多疑,我总感觉大儿子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偷瞄小姑娘几眼,而且视线似乎都是在那些地方。
不过这事不好解决,我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做些多余的事情,而且我也确信如果真是我所想的那样,那么这么多人在他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我暂时没有声张,以免事态做的太难看。
后来因我的到来,事情也就不可避免的开始朝着那方面发展。
之前据老人家所说,她的子女已经很久没来看望过她。
那么现在他们又是反常的,除老三外全部来齐,可想而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