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迷雾渐渐散去,自山上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秀气清新一片,颇有一幅“万象新生”的韵味。
而在一处与周围山体显得格格不入的崖壁上,竟有一缕看起来虚无渺茫的青烟。它很快就在清冷的高山上消失不见。
在这面崖壁上,有一处现代的建筑痕迹,再往里面探去,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虔诚无比的跪在一个垫子上,手里点着一把高香,高香所燃烧的青烟缥缈缈的蔓延在看起来神圣无比的山洞内。
这之中,那放置的神像显得格外庄严与若隐若现,好似真仙下凡一般。
那姑娘端端正正的叩了三首,一旁的老婆婆抱着孩子在那里慈爱的笑着。
之后姑娘将手中的高香分成好几份,然后平均的插在每一位神像面前。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尤为虔诚和熟悉,显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而这一切都被老婆婆看在眼里,她还记得,第一次听说这姑娘的时候,是在三四年前吧,那时候与老婆婆年龄相仿的一位老姐妹带着香火来这里祈福。
那人她认识,是这附近一位傻子的妈,姓吴,她习惯叫她吴老太,而她自己呢,姓杨,这里的人都管她叫杨老太,或是杨家神婆。
而且她们两个也算是老相识了,以前看守「佛音岩」的是杨老太的婆婆,那时候就被告知以后也会轮到她来看守这里。
那时候她和她都很年轻,杨老太第一次见到这吴老太的时候啊,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令她印象深刻的,还是吴老太来这里求她小儿子康复的时候。
那个时候还是很信这些的,吴老太几乎每一年都来,在功德箱里面的钱也投得最多,甚至是当众下跪给自己的婆婆,求她给她支个能治好孩子的方法。
杨老太的婆婆掐指一算,连连摇头,之后又是看了看孩子的面相,告诉吴老太说这孩子的命数,她也无能为力。
吴老太那个哭死去活来啊,就差掏出自己的心窝献给菩萨,来以此打动菩萨了。
但可惜依旧无法改变她小儿子是傻子的事实。
后来婆婆私底下告诉杨老太,那吴老太和她儿子四毛命里终有一劫,逃不过。不过她们日后会遇到“贵人”,虽不能解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仍能在这苍茫人间给予一丝同舟共济的慰藉。
杨老太还想多问一些,但被婆婆打住了,婆婆说天机不可泄露,日后等她坐上了这个位置,也自然会明白。
婆婆没怎么教过杨老太那些神神秘秘的咒语,但是教会了她洞察人心,婆婆说人间的事,其实还是要靠人间的方法知晓,至于其他的一些符与咒,需要杨老太自己去琢磨与思考,怎样做才能使人信服,让人心里得到慰藉。
后来杨老太从年轻到年老,已经熟悉并见识过许多来此的香客了。
慢慢地,她的察言观色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甚至光是听一个人的脚步就能大概知道这个人的性格如何。
再之后的,就是吴老太的事,她每年鬼节,或是春节的时候,都会来与杨老太寒暄一番。
大概是在四毛十岁的时候吧,吴老太认清了现实,开始接纳她儿子痴傻的事实,不再去四处求医,而是开始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那时候吴老太就很少来这里了,一年之中也只是春节的时候会来烧一趟,从未再多来过,杨老太觉得这样也好,好好的安顿下来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后来二人间也就不知不觉的老了,吴老太太也是愈发的沉默寡言了,杨老太知道那时被困难给压的喘不上气。
再之后呢,杨老太破天荒的见到了吴老太居然在还未过年的时候就来到她这里烧香,一问之下才明白,吴老太是来求杨老太下山来帮忙接生的……
杨老太心思缜密,看人也很准,她其实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不过很多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例如眼前的这位姑娘……一向能洞察人心的杨老太也终究是有些看不透,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眼前这个姑娘的身上,有那么一丝……未来?
老婆婆不再多想,神神叨叨的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姑娘烧完纸,上完了香,再与老婆婆闲聊几句后就也该离开了。
“路上滑,当心呐……”老婆婆千叮咛万嘱咐,唯恐她母子二人发生什么意外。
“哎,谢谢婆婆,您回去吧。”
姑娘挥挥手抱着孩子刮了刮他的鼻子,“乐乐,和姥姥说声再见。”
“姥……姥……再见……”小朋友语气非常含糊不清,那嘟囔的话听着真是很暖人心。
“好好……常来看姥姥啊……”老婆婆送着她们母子俩来到了那道门槛外。
“姑娘嘞……”杨老婆子突然叫住了已经远去的她,她听到了,转头回应了一声
“哎~什么事啊……”
“这些天国家来下面这岩上修路了,你有机会可以出去了!”
喊着喊着,老婆婆突然笑着哭了,那是喜极而泣的眼花。苦涩,而又由衷的感到喜悦。
“你还年轻~不要一辈子就待在山里……出去看看!”
这边的也姑娘笑了,脸上流露出一股甜美的笑意,她犹如一位久经深闺,而依旧活泼好动的少女,兴奋的对着那老婆婆的方向挥了挥手中的春飞蓬。
“我……会……的!”
她大喊着,手里不断摇曳着春飞蓬,那朵淡黄色的花苞上,隐隐约约地一些肉眼难以看见的“点点繁星”,它们如坠落的流星一般,伴随着一缕微弱的风,不断的飞扬……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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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路上,姑娘头戴着斗笠,怀抱着孩子,在轻声的哼着歌谣。
她唱的歌是王菲的《传奇》,这首歌她小时候从未听过,是一年前在家里的收音机上听到的,那收音机是一位负责她们家的非常好看的姐姐送给她的。
那位姐姐长得可漂亮了,气质也很好,说话也温柔,不仅给她带来了很多物质上的帮助,帮助她照顾孩子,做农活,最关键的是给了她精神和心理上的鼓舞。
她很感谢国家,也很感谢那位漂亮的姐姐。
自从家里有了那台收音机后,她的生活一下子不再枯燥了,当她无意间听到王菲的《传奇》后,就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首歌。
而之后,那位驻村的姐姐甚至还给她带来了电视机,她也就在那台电视机上,看到了王菲演唱这首《传奇》的画面,那一刻……她第一次对外界有了一次深深的向往。
这一会儿,山间已经完全没有迷雾,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形成一抹抹从天而降的光柱,斜照射在秋雨过后的大地上。
人们常说:当丁达尔效应出现的时候,光也便有了形状。
此刻这位幸运的姑娘就目睹了这一绝美现象。
然而这还没有完,那些光柱极其梦幻的降落在水珠弥漫的山林间,一时间,自姑娘的周围,竟突然间浮现一座色彩斑斓的彩虹。
因光线的耀眼,大地上那些花草树木上存储着甘露,在阳光的滋养下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无论是脚下,还是远方,都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姑娘满眼的欣喜,抱着怀中的孩子漫步在湿软的草地上。
姑娘的脚步轻盈似箭,一时间,她犹如跃步画卷中的仙子,人间的绝美景象在此刻为她一人所观赏。
她满心欢喜的抱着孩子,在草地上转起了圈圈,仿佛是那时候她的丈夫抱着孩子转圈圈一样。
孩子欢心地手舞足蹈,画面好不和谐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