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的呀,我又一次返回了你们这个省里……”老秦笑眯眯的对着陈弦鱼眨眨眼。
感觉和眼前这个老师聊的的久了,我与他之间的隔阂消除了不少,语气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恭维。
我倒也是发现这家伙还是挺社牛好动的,甚至还有些皮。
搞不明白这样的人真的是一个领导吗?未免有些抽象了吧,不过一想到他是语文老师,那倒也不奇怪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我又双叒叕钓到鱼时,那表面笑嘻嘻,实则内心想把我刀了的微妙神情当真是很有趣。
他甚至还提出过要和我比划比划,看谁钓的多,结果到现在我依旧是以碾压式的优势一路保持领先地位。
看我旁边的他都看红温了,结果这反而还使他更加卖力了,这或许就是男人的那奇怪的胜负欲吧。
“呼……”老秦深呼吸一口气,但额上的那缕眉毛还是不可遏制的挑动了几下。
“小姑娘你这绝对是练家子吧,要知道钓鱼这块我之前还真就没怎么输过……”
“真的没有了,我和你说过了啊,也就小时候我老爸教过我,之后初二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去塘里钓过,一直到现在根本没再碰过鱼竿了。”
我耐着性子又一次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不过比起这个,你是不是该把最后的结局告诉我了?”
“哦?”他居然表现的有些吃惊,拜托~不是你自己说且听我细细向你道来这结局一事的吗?
“哈哈……不急嘛,先等我换个位置,我这个位置不好,一直钓不到大鱼。”
说着老秦就将凳子搬到了离我只有一米近的地方,不过与一开始不同,他现在在我的右侧。
“哎呀,那……在我开始故事的结尾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我淡淡回复道。
“你觉得我目前讲的故事怎么样?”
“嗯……我能说实话吗?”
“我想要的就是你的实话。”
“狗屎一坨。”我直言不讳的说出了我的感受,没有半点犹豫和吹捧。
“嗯……”他泰然自若的点点头,显然没有半点情绪。
“可以请你说一下为什么吗?”
“很简单,这个故事又臭又长,前面的大多单调无聊,听着很令人发困和没有耐心,而且过程中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结局也是稀里糊涂,这根本不是我喜欢听的故事类型。”
“评价的相当中肯……很是谢谢你。”老秦微微一笑,眉目间是说不尽的温柔与喜悦。
这一点让我费解,人类有一个致命的欠缺点,那就是很不喜欢别人开门见山、一针见血的反驳自己。
尤其是那些又钱又势、身居高位的,他们会格外的以自我为中心,哪怕会听取别人的意见,但这个过程必须要慎重委婉,这么直来直去而又不发任何脾气的,可实属罕见。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倒有些不同呢,可能是内心过于强大的装出来的,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真的能听取别人对他最直观犀利的评价。
然而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真的一点都不生气,或许是因为他是老师,就比较能收纳各方的声音吧。
“你不生气吗?”我试探性的问他。
“哈哈,你把我想的太小气了吧,恰恰相反,我反而很高兴你能给出这么一个非常直观正确的看法,这证明了你有认真倾听这个故事,并且给出了一个真实的感受。
这一点才是我想要的,而不是那些奉承的话语。”
他提了提鱼竿,继续道:“因为事实就是如你所说的,这就是一个相当无聊的故事,听者想听的,压根就不是这种。所以这与其是在讲一个故事,倒不如说是在一段非常无趣的经历。
既没有三起三落,也没有逆天改命、大富大贵。”
他自嘲了一番,显然自己也对这个故事不满意。
“老实说,我或许能像小说故事那般做得更好呢。”
我闻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触动,尽可能平静的目视着前方,我有些弱弱的问了一句:“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吗?”
“难道从听者需要的角度来说,不是吗?”
我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水面,似想在那平静的水面上看出一朵花,或是想象着它能转动起来。
但可惜都没有,水面依旧是那般的平静,平静到让人犯困,让人感到特别无聊。
正就如同这个故事,我们作为听故事的人,希望听到的是爱恨情仇,伦理擦边,涩涩血腥……
只有这些不容易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才能满足听者的胃口,满足听者的八卦、和精神上的“刺激”需求。
对于这个故事来说,平淡,是这个故事的最大败笔。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对于听故事的人来说,听着这滔滔不绝,而又毫无波澜的自嗨故事实在是一种折磨。
“结局就是……”老秦舔了舔嘴唇,开始了最后的讲述。
“我们差不多五六年没有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为何并不是很想去打扰她,其实这就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无论之前经历过什么,拥有着什么样的羁绊,但最终只要联系你们两个之间的那一个微妙的纽带被打破后,再亲密的关系都会破碎。”
我微微俯首,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直觉告诉我,这哥们觉得有故事,一个比他讲的这个还要情真意切、令人牵肠挂肚的故事。
甚至我觉得他讲的这个故事被他改编加工了一番,因为是个人都不可能会毫无防备的将故事的真实性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绝对会带有一些主观色彩。
“失去了那份微妙的纽带后,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联系别人,除非你们之间又能找到一份新的纽带。”
“所以在那长达五六年的时间里,我似乎也不再关心那里和她的状况了。”
“但在之后的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的表侄子被分配到了这里教书。而这里,更加靠近了那一个小镇,我觉得这倒也是造物弄人,时隔多年后我有一次来到了这里,甚至巧合到……我偶然遇到了她。”
我的眼前一亮,立马转过头来看向他。
老秦再一次露出了惬意的微笑,他放下鱼竿,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腰肢。
——————
人来人往的大桥下,有一条从桥下通往桥上的一道露天楼梯,上面是有些坑坑洼洼的石板,走在上面颇有几分年代感。
这之中,再那道楼梯的拐角处有一个小摊位,一个矮桌上盖住一张红布条,桌上放有一个算卦用的龟甲,还有一个敲经念佛的木鱼,不过离谱的是还放有一副塔罗牌。
旁边有一个烧香用的盒子,一个插着一只高香的玻璃瓶放在盒子中间,盒子中间还有散落的香灰。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手捧着手机在那里极限操作。
“麻辣个比……这什么破队友!”少女怒骂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引敌的过路的人笑着投来一丝视线。
这之中就有一个穿着西装,手拿公文包的男人。
他看着那名红温的少女,轻轻一笑,之后不慌不忙的从少女的身旁走过,在经过那个盒子之时,那支高香上残留的一大段烧过的灰突然间落下。
“哎你等一下……”
正在打游戏的少女突然叫住了男人。
男人有些疑惑的回头,正巧与那少女对上视线。
“你……叫我?”男人有些迟疑的问道。
少女没说话,眯着眼睛看了男人的眉心好一会儿,之后笑嘻嘻的开口道:“是的先生,很荣幸您是今天经过我身边的第八百八十八个人,您瞧瞧这是多么吉利的数字,所以,您看既然这么有缘,我免费帮你算一卦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