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纶这反派感满满的话刚说出,顿时引得在场所有人面色震惊,连连倒抽冷气。
而熟知她是个‘假货’的玉轻轻,更是脑袋倏地一扭,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好在她掩饰动作极快,倒没有被有心之人发现不对。
至于为何如此惊骇。
倒不是陈纶这话不符合教主身份,而是特娘的太符合了,甚至符合到过头了。
因为,针对于巨阙阁这样的大势力,这般暴戾恣睢的话语,连前教主都从来没说过。
而且,考虑到赵儒还是快跻身到武帝级别的绝世强者,设身处地带入陈纶的位置,玉轻轻觉得自己就算胆子够大,但因为种种因素,她也断说不出如此嚣张的话。
毕竟,教主明显意图是这里能稳住就稳住,不要多惹事端。万一不仅发现假教主的身份,还让教主威严一落千丈的话,那她们这罪过可就大了。
“这家伙昨夜哭唧唧的,一副离开我就活不下去的马蚤*模样,早上也不堪逼问……如今倒一派威严,和教主相差无二了。一个人演技真能如此之好吗?”
玉轻轻眸光闪过异色,心中掀起不小的狂澜,她现在总算明白教主为何选中这样一个花瓶了。
但模仿得像,不代表所言所行就是正确的,正如她觉得这番话反倒过犹不及一样。
只是既然女子都这么做了,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巨阙阁被这一番气势所吓到,草草了事。
但可惜——
“你,你说什么?”
巨阙阁一群人情绪激动,背后重器都发出一阵阵嗡鸣的声音。
三阁主赵儒更是丢掉了所谓涵养,瞪大眼睛,一副既盛怒又不可置信的盯着魔皇。
这幅态度,场上人其实也都能理解,就像你明明只是一句口嗨,但对方却小题大做要杀你全家,还侮辱性千百倍还你一样。
只是说话的人是天下积威已久的魔皇,这才没有将事态直接演变成大战。
而看样子,巨阙阁暂时是被教主吓到了,暂时想要一个解释。
只可惜,陈纶面对这些吃人的眼神,置若枉然,淡淡道:
“本座说话从不复述,也向来都言而有信,说到做到。一盏茶的功夫,你自己决断。另外,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委屈不成。”
“燕明空远在禹州,你们不去禹州寻人,反倒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跑来这里,向我逼要,是何居心,一目了然。”
赵儒面色不改,哼哼道:“贵教远在南荒,朱雀又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好不容易听闻魔皇与剑皇约战于蜀州,赵某自然要来碰碰运气,但谁想到魔皇如此霸道无理。”
“碰碰运气?”
听到这,魔皇哑然失笑,她摇摇头,这一次的语气似乎充满了讥讽和失望:
“原以为你这位三当家会有所不同,却没想到巨阙阁上下还是一丘之貉,行事藏头露尾,左右逢源。”
“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你背后箱子里该是赵昌耀的一门秘器。今日,你与本座之战,无论如何你都会找理由发起吧?”
不顾对面惊变的脸色,她继续语气玩味的笑道:
“至于,那个告诉你本座行踪的人,啧啧……让本座猜猜,该不会是我派的大长老吧?”
赵昌耀是巨阙阁的大阁主,赵群是二阁主,赵儒自然就是三阁主了。
轰!
魔皇的话堪称石破天惊,瞬间让在场所有人脸色骇然,升起不可思议之色。
教主的行踪,居然是大长老告知的,这怎么可能?
他们宁愿接受飞云山庄有内鬼,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盖因,如此紧要的关头,如果消息一不小心传给剑阁,或者大金刚寺那几个被魔皇扫荡的旧仇,魔皇身陷怎样的危险还不可知!
这可是使整个魔教可能倾覆的行为,大长老不该如此啊。
可要是觉得这是魔皇胡说八道,再看赵儒那瞬间剧变的脸色,就知道魔皇所言非虚。
躁动的人群中。
洛初华也是美眸睁大,忍不住动容,再看那身姿秀挺、佩戴面具的人影时,只觉有种说不出的叵测和惧意。
她一样对魔皇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但更在乎的是,魔教大长老肯定身处高位,各种阴谋诡计极难败露,可魔皇居然如此了然!
再想到自己的计划,一时间洛初华心生寒意,有点不自信了。
她衣袖下的玉掌悄悄将一枚滑落的玉坠紧攥,而后虽面不改色,保持着清冷美丽的姿态,但心神已经沉浸在与一个成熟温婉的声音交流中去。
“母亲。”
没有温存一秒,洛初华深知时间不等人,在听到洛梦昔的声音后,就快速又准确的将此时发生的事告诉给了母亲。
而后她就忍不住蹙眉道:“这魔头如此狡诈,母亲的计划不会也早被她洞悉了吧。”
洛梦昔同样为女儿说的话感到惊讶,听到她的话,声音凝重:
“你担心不无道理,但母亲更倾向于这是他早提防燕洵(魔教大长老名字)的结果,要知道你可是天命之女,注定要杀死他的人。她如果有所发现,早就把你斩杀了。”
“不过,你后面还得小心。好在刚刚这几人说,魔教的朱雀首座不是去禹州了吗?你一会直接点明禹州的利害性,相信魔皇就算想赶你走,他的魔崽子们也不会愿意。”
洛初华点点头,她其实和母亲想的一样。
只不过魔皇给她的压力太大,再想到之前大殿上,对方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很可能在演戏,而自己又险险被骗过,就不由不自信了。
好在魔皇虽然奸诈,但她还有个聪慧的母亲给她出谋划策,倒是让她轻松了不少。
当然,要是陈纶此时听到妹子的心声,绝对大喊冤枉,表示自己和白纸一样纯洁。
因为对魔皇很多都还不熟悉的她,对魔教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又怎么可能醒悟的那么快呢?
她能知道这些,纯粹是大白兔中间夹的那页地书残卷,在吸收了至纯女子的阴气后,开始发挥一些作用了而已。
哦,话又说回来。
这个阴气的提供者,也可以是自己,是让陈纶没想到的。不过大难关头,有外挂就不错了,所以对自己失贞的事实,她也只能暂时抛之脑后。
面无表情的魔皇:“……”
就在无数人为魔皇的话感到不敢相信的时候。
巨阙阁的赵儒在一阵默不作声后,终于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他双手抱拳道:
“魔皇果然深不可测。既然您都说出来了,赵某就不藏着掖着了,的确,贵派大长老是在一个月前就告知我派魔皇的定居。当时这个消息虽然也令我派感到惊讶,但仔细一想普天之下怕再没有他人能做到了。”
哗——
场上又是一片躁动,谁也没想到魔皇让对方将目的和盘托出,但其实他早已知道属实。
这份心思,委实太深沉了。
陈纶虽早有预料,但心里亦是一片沉重。
她想她有些错估了,魔教宿老一派,和年轻教主的矛盾。
不过好在对方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本着盟友也能少出内乱的衷心,赵某也不会刻意隐瞒事实。事实上,当时,贵派大长老的人手在找上我们时,一再说明,是希望委托我们给魔皇施压来寻到朱雀的踪迹。”
“毕竟,老人舐犊情深。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位都不是真心想得罪魔皇。只是,却没想到魔皇明知道这些,却还要屡次侮辱本门。赵某想,一些耽误两派关系的战斗却是不可避免”
说到这里,赵儒的声音已然变得尖锐,眼神也变得森寒。
当然,陈纶心知肚明,他只是演戏罢了。
毕竟哪怕大长老要对自己不利,而付出好处委托巨阙阁给自己施压。
但他们能接受这个委托,并在自己戳破后飞快承认下来,就证明他们对魔教、对自己这个魔皇,有不小的敌对心理。
所以最后一句话才是目的。
陈纶自然也心知肚明,淡淡道:
“我知道,所以,歉礼呢?”
听到这句话。
赵儒脸庞一抽,属实有点绷不住了。
其实魔皇就算不知道,他也会将魔教大长老委托他们的事情告诉给对方的,毕竟这样也利于魔教内乱。
毕竟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其一就是这个,其二就是他主动挑战魔皇,好得知魔皇此时的真实实力,为巨阙阁找一位真正给力的盟友做好选择。
只不过打死他都想不到,魔皇委实太强硬了。
而从主动挑战。到计划暴露,被动因为魔皇的恶劣态度发起挑战,哪怕计划的效果仍在,但巨阙阁的颜面已经损失一些了。
所以说起来,一会如果不把场子狠狠找回来,赵儒都觉得回去之后,自己睡觉都睡不舒服。
毕竟,在他想来。
你就算是魔皇,但狂也得看时候啊,都和剑皇两败俱伤了,自己大长老更是贼心不死,如今情况下居然还要树立新敌,简直自寻死路。
想到这。
赵儒忽然冷冷一笑,道:
“魔皇既然想要歉礼,那就先看看此物吧。”
话罢,他陡然‘嘭’的一声抽出背后重器,大跨步走向身后的马车,那上面是一处被重重锁链包裹的硕大铁箱。
巨剑萦绕浑厚气流,直接在一片利落的清脆声中崩断锁链,接着众目睽睽下,一座长宽约两尺的龟蛇雕像就暴露了出来。
这雕像栩栩如生,谁都看得出是传说中的玄武,但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随着这座雕像的暴露,一道道淡淡流晖从它身上弥漫,向上方天际波动,恍若日光。
日光澎湃无尽,广大无边,没过一会就凝聚成同样一个栩栩如生的龟蛇巨影,横亘在天空,几乎方圆百里都能看到。
龟蛇背部居然还有一道昼光模糊形成的长裙人影。
那人影刚一出现,视线就盯向地面上的陈纶。
接着很快,一道缥缈于天地、豪迈的女子笑声就响彻于天地间。
“陈教主,你看不上我三弟,那我赵群与你一战,你可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