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GIG会场?肉豆蔻酒吧 -
“长岛冰茶。”
苍老嘶哑的声音让酒保鲁本抬起眼睛。
“这么早见到你真意外。”酒保说,放下手里的抹布,开始调制烈性鸡尾酒,“怎么?碰到了不懂事的家伙?”
站在鲁本面前的老妇人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身形佝偻,沟壑纵横的脸上画着野性而精致的妆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就像个困在老人躯体里的年轻人。
老妇人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中坐下,叹了口气:“所以说我最讨厌小孩,总会出些意想不到的状况。”
“哦?”鲁本把基酒倒进调酒壶中摇晃起来。
“还没站队的三个孩子。”老妇人露出一种和牙疼差不多的表情,“在进门之前丢了。”
“啧。”酒保说,“太不走运了。都是漩涡闹的。”
老妇人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陷入沉思。
酒保一向是最会看眼色的那类人,察觉到老妇人并不想继续谈下去,他笑笑,拧开杯盖,将调和酒倒进刚刚拿出来的玻璃杯中,再缓缓注入可乐,直到里面浓烈的液体变成红茶一样剔透的颜色,最后在杯缘插上一片新鲜柠檬。
“长岛冰茶。”鲁本将烈性饮料向前推了推。
像是被酒保的声音惊醒,老妇人抬头看向面前的长岛冰茶:“……那帮小鼻涕虫怎么样?”
“嘘,毕竟来者是客。”
“穿着‘人皮外套’招摇过市的恶魔可算不上我的客人,就是些鼻涕虫而已。”老妇人嗤之以鼻,“如果他们要来我的地盘,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如果恶魔系守护者想要乱来,你知道怎么办。”
鲁本原本正专注地低头切一盘青柠檬,听到这里抬起头来,与人类无异的双眸倏忽闪过两道白膜,那是天使系守护者的特征,为了要应付高速飞行而生长出来的第二眼睑。
“我明白,你放心。倒是那几个孩子……需要找点人手来帮忙寻找尸体吗?”
老妇人思忖了几秒,摇头:“不,不用了,现在那边的骚动还没有停息下来,太危险了,不能让人去送死。”
这下鲁本有点吃惊了:“骚动?你是说,他们并没有……?”
“没有。”说到这里,老妇人才稍微提起点兴趣,“其中的一个年轻人,拥有强大的自然系守护者,非常壮美,简直可以和当年被当做神明崇拜的那一批比肩。如果这个年轻人能够活下来,非洲天选者的势力格局肯定会受到影响。”
酒保皱紧眉头:“这样的人……修女会不知道吗?”
“无论卢尔德那个小丫头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就算是她也无法掌控一切。”老妇人提起非洲隐修会的精神领袖,怎么也掩饰不了对她的反感,“时不时出现的漩涡,那些该死的恶魔系守护者,比平常要多来了三倍,还有撒哈拉沙漠里那堆奇奇怪怪的传闻……鲁本,咱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这里要发生大事情了。”
天使系守护者,同时也是GIG会场的唯一酒保鲁本,将柠檬一块一块地放进盘子里整齐摆好:“我明白了,不论是作为酒保还是守护者,为你服务是最优先级别的事情。”
这一对外貌年龄相差至少40岁的天选者&守护者拍档,目光不约而同透过玻璃窗,地看向这一届GIG会场。
因为涌入了比想象中还要多的人,这次的GIG会场选择的是露天场地,所有参会的人都是通过老妇人的空间裂隙来到这里的,没有人知道知道自己的究竟身在地球的哪个角落,也没有任何现代交通工具,如同一块与世隔绝的乐土。
以鲁本的酒吧为中心,四周架设着着大片大片的钢筋顶棚,巨大灯泡从上面悬垂下来,为下方来来往往的行人照明。前来参加GIG的天选者们,就在顶棚下支起帐篷,连绵起伏的各色帐篷在暖黄色灯光的覆盖下,看起来就像刚刚破土而出的蘑菇。
营地的最南端,GIG的会场已经架设完毕,三个五边形的格斗场成品字型排列在一起。在格斗场之前,架设着一座近8米高的木质乌鸦头阿蒙像,作为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掌管贪欲的魔神,点燃阿蒙的雕像是每一届GIG正式开始的标志,也有提醒所有参加这场会议的人们,贪婪,究竟意味着什么。
天使系守护者的视力,是所有守护者中最为犀利的,和真知法眼这样的偏重于辨识、了解的天赋力量不同,天使系守护者能够捕捉移动中的物体。
鲁本的视线落在了人潮中的一个点上。
一群年轻人,大概有七八个,正挤挤挨挨地聚集在一起向前移动。为首的是个在当今会被称作“摇滚范”的青年。中等个子,瘦骨嶙峋,两条露在外面的胳膊刺满花纹,衬得他的皮肤格外苍白,黑色眉毛上还穿有一颗钢钉。
“怎么了?”
“萨麦尔。”
“什么?!”
鲁本眯起眼睛:“的确是萨麦尔,还带着几个小喽啰。”
老妇人的感觉更不好了,她全身紧绷,凝视着面前的长岛冰茶,冰冷的液体在玻璃杯外形成一片水雾,细小的水珠悄无声息地汇聚成了一个,再一个,顺着光滑的玻璃杯壁滑落下来,如同一颗剔透的泪滴。
皱紧眉头,老妇人伸手端起玻璃杯,深深地嘬饮了一口。
“原来只不过是些传闻,现在终于成真了。我听说的,不光是萨麦尔,连玛门这个级别的恶魔大君也来到了非洲。他们这些恶魔系守护者是想重温二战的美梦?阿道夫没有做到的事情,想在这里实现?真是可笑。”
恶魔与天使是天生的敌人,在他们生为守护者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也正因为此,作为天使系守护者的鲁本,比任何其他种类的守护者都要更加了解这些喜欢依靠占据人类身体来行走于地球的高维度生命。
他的视线仍然锁紧那个藏在人类肉身中的魔鬼:“他们再没有这样的条件掀起那样大的波澜了,恶魔们追求的肯定是另外的东西。”
“比如?”
“还记得不久前,中国发生的那一系列事件吗?”
老妇人有点莫名其妙:“知道。唐家的持续内乱……龙鳞堂的笑弥勒都要笑不出来了。怎么?你又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算不上消息。你知道,相比于那些曾经是地球人类,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得以升维的守护者,我们存在的时间更长,而天使系守护者是所有守护者中,知识传承最久远的一个群体。”
鲁本拿起抹布,擦掉了橡木吧台上的圆形水渍:“盘古集团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司徒冰,身边跟着一位被称作‘小露’的女性守护者,非常神秘。在此之前,从未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这很奇怪吗?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高纬度空间里究竟存在着多少守护者。”老妇人嫌弃地摘下杯子边缘的柠檬片。
酒保非常好脾气地拿过有点发干发蔫的柠檬片,扔进较下的垃圾桶里:“怎么说呢……你看过迈克尔?法斯宾德演的乔布斯吗?”
老妇人的脸皱成了梅干菜,只差把“你在搞笑吗”写在脑门上了。
“不要这样老成嘛,你只是外表像上了年纪而已。”
“他不是我那杯茶。”
“不管怎样,我要说的是,一些好演员,会从神态、气质、甚至是看人的方式改变自己。如果你熟悉他平常的样子,再看到电影里的角色,就会产生轻微的不适感。认知中的他是一个样子,在屏幕里是另外一个样子,活生生的,既是这个人又不是。”
大概明白守护者想要表达的意思,老妇人伸出手来将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这个动作非常流畅,若非她的手布满凸起的青筋和老年斑,这一刻的她甚至可以说是妩媚。
“所以,那个‘小露’也是这样?”
“对。”鲁本微笑起来,“在向长老会报告时,笑弥勒呈交了所有有关司徒冰和视频录像。欧洲隐修会中有很多天使系守护者供职,大家都看过视频录像,没有一个人能辨认出小露,但是那种违和感也一直存在。”
“我记得隐修会有一个真知法眼,他们不能让那个人辨认下吗?”
“很可惜,真知法眼不能通过任何照片、录像发挥能力。因为那本就不是事物的本来形象,只是人类用了特殊手段留存下来的影像,并非真实的东西。你不能在虚无的东西上辨认出真实。”
老妇人“啧”了声:“那么说,小露并不是真的守护者?”
“不是现存在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守护者。”鲁本直视自家天选者的眼睛,“我们这个族群,可以说是目睹了人类自从诞生起到现在与守护者的所有纠缠。被当做神明膜拜的自然系守护者,仇恨人类、却又散播智慧种子的恶魔系守护者,曾经是人类、又以守护者身份回到地球的不死英灵……”
小露不是其中任何一种,绝不是,那种违和感非常明显。她极力想要伪装成一个不死英灵,或者说,有人想要她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们能骗过所有人,除了我们。但我们无法向隐修会作证,因为‘感觉’并非真凭实据。”
听到这里,老妇人撇嘴:“长老会那帮脑子生锈的老头子,就算你们把报告放在他们的桌子上,也不会翻开看看的。没有证据?!只是懒而已。可是,我不明白了,你是想说,恶魔系守护者是想制造一个四不像守护者?”
“不,小露的存在证明了一个传说。”鲁本竖起食指,刻意压低声音,“夹缝地带是存在的。”
- 空间裂隙中 -
瑟缓缓闭上眼睛,真知法眼的魔力消失于她眼睫闭合的瞬间。
在他身边,莱扎已经恢复成人类外表,烈盘膝坐在一旁,巴布鲁正用手帕给他重新固定肩膀上的伤口。
“奇怪。”少女喃喃地说,“我看到了一个像夹层一样的空间,就粘在我们的头顶上。”
“夹层?”
“就像蛋糕中间的奶油,或者是气泡什么的。”
烈没有马上回答,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长长吐了口气,瑟坐在了裂隙追迹者旁边,如果说有人给“空间裂隙多样化”这样的课题著书立传的话,那一定是烈。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趁着维度修正的空档,有惊无险地跃入了另一个空间裂隙,好歹保住了一条小命。
但每个空间裂隙都有自己的开放条件,有的是时间,比如三十年或者五十年一开放;有的是空间,比如百慕大魔鬼三角那个蛋疼的区域。更有的空间裂隙的门户是掌握在那些已经消失在地球上的初代守护者手中——对了,所谓的天堂和地狱也在这个范畴之内。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明显就是个封闭的空间裂隙。
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土地也没有海洋,只有一片明亮的蓝色承托着大片大片的云朵,还有遥不可及的、近似太阳的发光体。
莱扎在刚刚的大逃亡中损耗了不少力气,即便是蛇神完好无损,没有空间操控能力的他,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击破闭合的空间裂隙。
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外加一个守护者,字面意义上的被困在这里了。
“如果不是你亲眼所见,我就会说‘这不可能’了。”半晌,烈露出苦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大洲,像这里这么复杂。说不定非洲大陆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空间裂隙,是所有开放的空间裂隙都太奇怪了,让人没办法察觉。”
少女眨眨眼睛,直接击出直球:“我们到底怎么离开?”
“米迦勒石。”
“是库库尔坎的仆人。”巴布鲁纠正道。
“随便它叫什么,”烈抬头看向莱扎,“你还能把它从石头变成猴子吗?”
“可以。库库尔坎的仆人是非常殷勤的。”蛇神点头,“但是,它的能力有限,并不能突破空间裂隙。”
烈焦虑地啃着大拇指指甲:“不用突破,只要能稍微削弱一下这个空间裂隙的障壁,让‘那个’夹层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就可以了。”
狐疑地皱起眉头,瑟问:“那个夹层?”
“我们说不定……碰上了传说中的‘夹缝地带’。”烈抬起头。
“那是什么?”瑟忍不住提高声音。
“夹缝地带是什么?”莱扎问。
“可不可以从头解释下?”这是巴布鲁。
“上帝啊,别人我就不说了,你是怎么在远山学院混了那么久的?这是关于空间裂隙的十大不可思议之一啊瑟,课堂上讲过的。!”
“如果你像我一样能看到所有人的内裤,自然就明白了。”少女一点也不在意地表示。
巴布鲁下意识将手臂交叉在下体。
“我‘能’并不表示我是偷窥狂。”瑟翻了个白眼。
“别理会这个不良少女。”烈冲着纯情少男巴布鲁挥挥手,“那是一个‘传说’,就像达到一定速度人可以进行时间跳跃差不多,是纯理论的东西。在更高维度之间存在着一个夹层,就像是两个气密层之间,因为震动造成了裂缝,进入了空气。而这部分空气——也许只是个小小的气泡,并不会在维度转换时得到修正,人类也不会察觉到这个气泡的存在。”
“……所以这个小气泡就一直存在了?”黑皮肤的年轻人问。
“对。”
“空间裂隙是崩溃的高维度空间的碎片。而夹缝地带则是单纯的另一个世界。”烈皱起眉头,“很早之前,有人曾经提出夹缝地带的存在,在当时也引起了轰动,但当那位学者皓首穷经想要证明的时候……”
一道闪电划亮了瑟迷蒙的记忆角落,她忽然回到了那节无聊的大课上。
《空间裂隙总纲》,第三讲。
讲课的是一名欧洲隐修会长老会的长老,那个老头看上去足有两百岁,整个人干瘪得就像亚马逊印第安人的风干人头战利品。
“那位提出‘夹缝地带’学说的伟大学者,”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泛白的黄胡子微微发抖,“就是布莱特?阿德勒克莱茨一世。就在这个世界屏气凝神等待他接下来的研究成果时,这位学者却割掉了自己的舌头,陈尸于自己家中。在他死前,将所有有关‘夹缝地带’的研究成果都付之一炬……而唯一陪伴在他身旁的,就是那位毁誉参半的恶魔系守护者,火焰大君。”
“当天选者去世,契约崩毁,火焰大君也就随之消失。不论阿德勒克莱茨一世死因为何,我们都已经无从考证。而‘夹缝地带’的研究也就从此中断。”
“之所以我将这个尚未被证明的学说列于课程之中供诸位学习,是因为在未来二十年中,空间裂隙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活跃期。到那时,在座诸位将会不可避免的与它打交道。”
“世间有亿万种致人死命的东西,而‘无知’是其中杀伤力最大的。”
将注意力抽回到现在,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布莱特?阿德勒克莱茨五世,也就是烈的身上。
“……当那位学者皓首穷经想要证明这一切的时候,他却割掉了自己的舌头,惨死在阿德勒克莱茨家的城堡之中。”少女接过了烈的话尾。
巴布鲁和莱扎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裂隙追迹者身上。
“对,那位学者就是我的祖先。”烈干巴巴地说,“他的守护者也是我的守护者,空之魔女,火焰大君。”
瑟猛地站起来:“她曾经和你说过这些?!”
“传授知识,是恶魔系守护者的天性。”烈叹气,“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写一份万字报告呈交给上面,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跑出去为好。”
少女对着裂隙追迹者怒目而视,即使是跟对方相处多年的烈在这种强烈的目光下也忍不住缩起了肩膀。
倒是巴布鲁插进来充当和事老:“瑟,你先不要生气。无论如何我们先听听烈的方法,这个地方没有吃的喝的,就算不管GIG的任务,我们也在这里也无法活下去,对吧?”
瑟冷冷地哼了声,将脸撇到一边,算是暂时放过了烈:“说吧,该怎么办!”
-GIG会场?肉豆蔻酒吧-
“夹缝地带”真实存在,对于任何一位有能力操纵空间转换的天选者来说,都是爆炸性的重大消息,老妇人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也不例外。
“什么?!”她吃惊地睁大眼睛,“鲁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亲爱的。”天使系守护者安抚性地微笑,“阿德勒克莱茨是疯了,并不是傻了,再加上他那位恶魔系守护者火焰大君,虽然在七君主和所罗门72柱都榜上无名,但在恶魔系守护者之中可是鼎鼎有名的。”
“等等,火焰大君……一世的守护者不是空之魔女吗?”
“恶魔系守护者有很多称谓。那可是位女性恶魔,空之魔女、火焰大君,666只恶魔的统帅全是她的头衔……出于偏见,人类很容把‘火焰大君’误认为是青面獠牙的男性吧。”酒保嘴里解释着,手下依旧忙个不停,此刻正着手撬开一罐糖水樱桃。
“虽然不知道那个阿德勒克莱茨因为什么和火焰大君闹翻了,才搞的自己惨死,但是作为空间系操作者,她能很轻松的让自己的守护者看到夹缝地带。”
“前提是夹缝地带真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说小露是夹缝地带存在的证据。”樱桃罐头的金属盖掀开了,蜷曲着像是一片干枯的叶片,酒保鲁本把沾了殷红糖水的手指放进嘴里舔舐,“天使系守护者一直在观察不死英灵。勇敢的人类在他们人生最特殊的时候通过方石的法则升维,在那里获得新生。”
但是,真正能出现在高维度空间的,只占满足条件的灵魂的百分之七。剩下的灵魂去了哪里?消失了吗?谁都不知道。看到小露,我们忽然明白了。小露就是那百分之九十三,迷失在升维的路上,被困于夹缝地带。”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老妇人手里的长岛冰茶已经开始变得温热,曾经剔透的颜色也逐渐浑浊起来。
“从阿德勒克莱茨存留下来的小部分手稿看来,”鲁本扯扯嘴角,“当然是隐修会秘而不宣的部分,长老会对外只说所有的手稿都被焚烧殆尽了。夹缝空间之内,没有任何形式的能量存在,契约和守护者的三大法则在那里都没有作用。如果作为纯能量形式的灵体被困在那里,既不会壮大,也不会消失,只有漫长的、无尽的黑暗。”
老妇人感到身上发冷:“守护者为天选者服务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通过契约中获得能量。如果如你说的,这些灵魂被困在了夹缝地带,不存在契约的力量,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得到补充,那……别的灵魂……不就是?”
“之所以小露能够作为证据,既因为她并不是任何一类的守护者,也因为她给人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就像是七八张画撕碎了之后,拼成了一幅画的感觉。世界上再没有别的东西比人类灵魂更加特殊,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上帝啊。”半晌之后,老妇人才能开口。
“这样,真实存在的夹缝地带,漩涡的出现,再加上大量聚集在非洲的恶魔系守护者,这三个条件拼凑在一起,指向了另外一个传说……”
老妇人举起一只干瘪的手掌:“不要说出来。我们必须联系狮鬃佣兵团,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跟他们说清楚。这已经不是你我、几个柏柏尔人守护者就能抗得住的事情。如果真如你——你们所想的,这场灾难将会是所有人类的灾难。”
“也是守护者们的灾难。”酒保鲁本垂下眼帘,“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人类,这个世界也太寂寞了点。”
-空间裂隙-
“如果阿德勒克莱茨一世没有说错的话,在夹缝地带任何契约都是无效的。”烈在瑟瞬间变得狂暴化的眼神中顶住压力,艰难地吐字,“那么,调查员在我和空之间做的手脚也会失去效果,那时候,我可以将她重新召唤出来,打开一条通路,带我们回到正常世界里去。”
“……呃。”巴布鲁举手。
“你可以随意发言的,不用举手。”裂隙追迹者头痛地说。
“对于这个方法,我的感觉不是很好啊?如果契约无效的话,那三大不可违背定律也就没有作用了。你和你的守护者关系很好吗?如果很好就无所谓,至少不会想要伤害我们。”
烈的脑袋更疼了,他支吾道:“也不是不好,但也不是特别好……”
“什么意思?”黑皮肤的年轻人大惑不解。
少女冷冰冰的声音陡然响起:“意思是如果我们进入那个所谓的夹缝地带,有四成的机会逃出生天,剩下六成就要自求多福了。”
“加上莱扎的话,生还机会还可以提高一点。”
瑟双臂交叉在胸前:“四成半。”
“六成。”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人家毕竟是自然神级!”
“自然神级别怎么了!真要是空占据你的身体,莱扎也不能救你!”
完全被抛在争吵漩涡之外的天选者和守护者面面相觑。
莱扎,这位古老而伟大的蛇神叹了口气,伸手将吵得不可开交的裂隙追迹者们拉开:“你们很明显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
“什么!”
两个人齐声大吼。
“虽然在夹缝地带,契约没有效力,可是,一旦那位空之魔女占据了烈的身体,只要回到地球,那么她将仍旧受到原始契约的束缚,除非烈去世契约才能停止。恶魔系守护者的力量可以让人类躯壳永无止尽的保持健康,三大不可违背定律让她无法伤害烈的身体,那么这就代表了,除非她自己消亡,否则契约将永远持续下去。”
巴布鲁恍然大悟:“这不就相当于坐牢一样吗?不,更可怜,哪个女孩子愿意困在男人的身体里?”
瑟和烈张大了嘴巴。
蛇神的脸上露出长辈般地无奈笑容:“虽然我并不了解那位空之魔女,但是我想,没有哪个守护者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毕竟,只要烈去世,他的灵魂便是她的掌中之物了,对吗?”
对。
太对了。
再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