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然,吴整顿大军,磨兵练武,犹战犹再。」
突然有一天,越国王宫传出来消息,说无常已经死了,这让积怨已久,迟迟没能复仇成功的阖闾差点跳起来欢呼。
毕竟将近几百年来,吴国和越国便一直水火不容,一直交战,特别是最近的一次,阖闾都能灭了楚国的,结果谁知道越国突然给来了个偷袭。
太子力军也及时地传来了攻略楚邑的消息,据说楚昭王听到了战况,连夜带着王宫大臣们往西搬走了,只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郢都。
没了后顾之忧,就该清点沙场了,光与太宰子苏一起南下攻打越国。
一开始,两军在一个叫檇李的折戟之地和越军相遇。
越军尚且一袭素缟,带领军队的正是刚刚获得了神兵的越王子执,他现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比太子还高。
姑灵凫凭借着公子执手上神兵的威严,一路大获全胜,将本来准备来讨伐越国的吴军全都逼到了风泾口边上。
“让我上去!”
吴王光忍不住拍案而起,欲将抽戟迎战。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斩主将,则群龙无首之。
所以就有了武将单挑的场面。
吴王光驾晋车曲行而下,姑灵凫见状连忙跨上略小的楚车疾驰而来。
“哐当。”
两辆马车的交错甩出了一条长长的直线,而又复返,终于让两人的长兵互相交错在了一起。
吴王光本来就已经年纪大了,再要和姑灵凫去较量力气也是非常不明智的,于是便准备只打要害。
两兵沿着杆柄上下翻挪,直到被双方的马车牵扯住也不肯松手。
“吴王问哀而来,未免不妥吧!”姑灵凫头顶白色的缟带,在疾驰的风中飘逸,一脸怨愤。
“吾之纷扰必铲之!何以论时日!”
吴王光装模作样地吼了一句,明显是体力不支了,只得急匆匆地将马车停到了自己的部阵当中。
“大王,何必至此乎!”旁边的太宰苏急忙劝解道,他心知光已经许久没有操练,那姑灵凫本就是山越中的壮汉,论力气吴王光也比不过。
“无妨……?!”
忽而见,越军排排散开,竟然将扈从 [1]从后面全部拉了上来,一起被越军赶到了前方,逼着他们手持武器自尽。
“畜生!”
“不准过去!”
“可恶啊!”
“我饶不了你们!”
本来吴军中就有不少越国投奔而来的,此时竟然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的亲人,纷纷决眦欲裂,不顾伍长的命令,自己独自冲向了越军。
“竟然如此狠计!”
子苏暗暗咬牙,毕竟吴国已经承担不起太多的伤亡,现只能依靠之前在蔡、唐的旧地依附的几个部落补充人员了。
这些越国来的士兵都是经过孙将军的训练的,此时纷纷倒在了血泊中,他们却只能在后面无动于衷地站着。
“撤……撤!”
吴王光震惊之余,也是心疼自己的军队继续损失,连忙叫喊。
本想强撑着回去的阖闾突然下意识地低头,竟发现自己的一只脚尖,不知何时被削去了一半,鲜血淋漓!
“终于发现了吗?”远处的姑灵凫一脸得意地挥舞着一只女鞋,另一只手中的长兵上些许的血迹,正印证了他已经砍中了阖闾,“记得回去找人去郑国买只合脚的鞋子啊!”
吴军才撤退了不到七里路,阖闾便已经虚弱地躺倒了。
“王上!”
“子苏……”
“王上的伤口已经感染了……”
“叫子苏过来!”
“是……”
太宰苏匆匆赶到。
吴王光就这么狼狈地躺在一处露出的石头上。
“子苏,我要死了。”
“大王不可胡言乱语呀!”
“咳咳。”阖闾侧目看了眼自己被沼泽泡得不成样子的伤脚,缓缓摇了摇头。
“问问你,你现在还找得到叔尚吗?”
“大王可是要托付?”
太宰苏扶着手直摇头。
“不可呀,叔尚寻不得,也无意朝堂,就算把他找来了,这刚刚受到重创的吴国可就真的无处可呆了!”
“没想到啊,仇人终将被仇人所杀呐……”吴王光索性坐直了身体,如果要死,他便决定要用最体面的方式去死,“子苏,你说说看,还有谁可以胜任?”
阖闾竟然还想任人唯贤?!
子苏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好言继续相劝。
“王上,太子力此时拥兵于楚,现在赶回来正好可以当上吴王,我还没老,还能继续辅佐太子力延续吴国的。”
“善,那就让夫差当吧。”
吴王光死的时候,部队里没有一个人掉眼泪,就像之前看着亲人被越军逼着自尽的时候。
“报!”
“王光死,子力即为吴王!”
斥候说完,马上换了另一种跪姿,静候吴王力的命令。
“哦,先跟他们说,一起回到苏城再议。”
夫差一脸茫然的看着刚刚插上去的宝剑,声色无喜无悲,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的三把。
“莫非……我真的以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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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扈从 ] 前面提过,除了吴国,其他各国都有让士兵携带奴隶进行辎重运输、充当替死鬼的习惯。而这些奴隶多数来自犯法和敌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