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了，绝望了，这样就对了。
利维坦看着眼前脆弱不堪的勇者灵魂，感到了由衷的喜悦。
因为只有这样脆弱的灵魂才容易上当受骗，为他的复仇计划添砖加瓦。
勇者撕心裂肺的喊道：“如果真的没死，光明女神为什么不救大家，他们可都是最忠实的光明信徒啊！”
说到最后，绝望的声音中更带着一丝明显的哭腔。
利维坦淡漠的看着眼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女，觉得她真是天真。
它是不知道光明女神究竟死没死，但就算没死大概也不会去救这些普通信徒。
就算人数死伤过万，那又如何？
在高高在上的神明们眼中，降生与死亡不过只是一串有升有降的数字而已。
这点，作为光明女神的前同事，利维坦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神域的时候，利维坦曾与光明女神共事，那时候光明女神只是为了获得一件好看的纱裙，就以数百信徒的生命作为赌注与死亡女神打赌。
这样处事风格，利维坦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恶心无比。
为了替信徒复仇，利维坦可以毁灭一个国家，但光明女神却不会，甚至都不会难过一下。
而大多数神域的神明都和光明女神的处事风格一样，这也是利维坦不愿意与祂们待在一起的原因。
在利维坦看来，如果有人愿意相信于它，更进一步的选择侍奉于它，那就是天赐的礼物，为了保护这些可爱的礼物，它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神位也在所不惜。
勇者接着说道：“那个恶魂许诺过我的，只要我完成任务，它就会复活所有因我而死的人，它说过的！”
“呵呵，别做梦了小子，起死回生就连神都不能轻易做到，更何况是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只恶魂我是否认识，但像是恶魂这样的家伙，我已经杀了不计其数了，不信，你可以仔细去听——”
“什么？”
勇者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按照利维坦的指示安静下来。
令她感到诡异的是，在极安静的环境下，空气中竟然有非常之多细若游丝却充满哀愁怨恨的灵魂嘶吼声。
它们游离在迷失之海中，既无法为祸人间亦无法坠入轮回，只是永生永世的承受迷失旋涡之苦，终日哀叹却又无可奈何。
利维坦淡淡的说道：“实际上这片迷失之海的海水就是由这些恶魂的灵魂碎片所变成的，所以说，我当然了解它们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除了极个别的个例外，其余都是些阴险狡诈心中只有侵略与征服的野蛮之物，像这样的家伙，我是不觉得它们真的会出于好心去帮助你的。”
看到眼前陷入沉默还有些犹豫的勇者，利维坦觉得应该再加一把火。
“那只恶魂要求你杀害国王，然后复活所有因你而死的人，可是它如果真的有复活所有人的伟力，那杀掉国王这种事情不就更是轻轻松松了吗，干嘛非得找你来？”
“这——”
“承认现实吧，可悲的人类，你不仅辜负了所有因你而死的士兵逃离了战场致使城市沦陷，更杀害了亲自为你任免对你恩爱有加的国王。”
听到利维坦的话，勇者再也受不了了，她崩溃的跌倒在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那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哈哈，哈哈哈——”
她苦笑着，笑声逐渐变得癫狂，最后竟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泪。
这泪水中有对于自己无能的责怪，有对自己再一次选择放弃的痛恨，以及对王国百姓的愧对。
利维坦在吞噬掉奥尔瑟雅后，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她的所有记忆，因此非常明白勇者此时的绝望。
但这也正是自己想要的，毕竟说到底这家伙也是害死自己信徒们的凶手之一。
勇者奥尔瑟雅，一个从出生起便被父母寄予厚望的女孩，为了获得父母的肯定，她拼命努力去成为勇者。
为了赢，为了挤掉其他勇者候补，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但所谓钢过硬则易断，少女的心中也开始对成功和胜利变得有着近乎变态一般的执着，因此她蔑视失败，讨厌失败，害怕失败。
当十六年以来从未受过失败的她第一次面对魔王时，她却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魔王与她交战过的任何一个敌人都不一样，那是个可以和她势均力敌，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战胜的存在。
一时间的慌乱，使她在与魔王的交战中连连落败。
士兵们虽然拼死救下了她，却也因此被庞大的魔王军屠戮殆尽。
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朝着自己投以温柔微笑，因自己而死的士兵。
勇者心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陷入进了深深的绝望与恐惧之中。
她本可以逃跑再次积攒力量，找到机会回到战场上再次与魔王对决，但她却选择了退缩。
她颤颤巍巍的从原地站起，却不是选择与魔王决一死战，也不是选择就此逃跑，而是可笑的将原本用来斩杀魔王军的圣剑剑刃朝向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划过她的脖间，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恐惧的她竟然像是个孩子一样的号啕大哭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某个随手间就冻结时间，暂停了战斗的恶魂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给了她一丝自以为是的希望。
恶魂向她许下承诺，只要答应成为它的信徒，为他做事，就可以复活所有因她而死之人的生命。
奥尔瑟雅开始的时候是不相信的，但在看到恶魂只是轻轻的打了个响指，那些原本死去之人就又重新活过来的时候，勇者再也没办法忽视了。
于是乎，她选择接受了恶魂之王，成为她的信徒。
那之后，她听从恶魂之王的吩咐，先是在战场上伪装自己的死亡，然后在恶魂之王的指示下灵魂出窍，最终附身在了恶魂之王为其准备的小丑身体上。
再然后便是混入王城，以魔术师的身份吸引国王流落在外的孩子，通过血亲诅咒的咒术杀害国王，引起王国的混乱。
但如今，在付出了这么多的牺牲后，却又被人告知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自己被那个恶魂给欺骗了？
呵呵，真是可笑，难道说实力强大的人就可以把别人当做傻子一般的随意玩弄，难道说那数万士兵的生命也不过是他人计谋中的一桩算计？
那些死去的士兵算什么，她的付出算什么，她所放下的善良又算什么？
看着一脸绝望的勇者，利维坦平静的将铁笼解开，将下午在墓地找到的勇者圣剑扔给了她。
“所以，勇者奥尔瑟雅，你是选择再一次成为我的棋子，受我愚弄，然后向那些人复仇，还是就此了无牵挂不负责任的死去？
选择吧，我利维坦从来都是一个尊重他人命运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