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诺曼男爵登门拜访,本人深感欣慰。老实说,作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我很担心提丰她在斯图兰卡的交友问题。所幸,你的到来为我消除顾虑。”
席勒毫无架子地开场,一下子就拉近了众人的关系。
柳生一边回着“哪里哪里”,一边观察提丰的反应。
果然,听到老父亲这么调侃自己,提丰坐不住了,高高在上地说起自己在斯图兰卡的光荣事迹,交了几个朋友?做了哪些善事?总之是费尽力气证明自己没有被人讨厌。
“真是的,父亲为什么担心我的社交能力?难道我的人格魅力还不够优秀吗?”
“够,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足够。只是和人相处,看中的不会是能力,而是赋予彼此的价值。”
席勒又开始了他的说教,从提丰不耐烦的表情上,这大概不是第一次了。
趁这时,柳生给莉莉安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把礼服交付出去。
莉莉安心领神会,比了个“放心吧,兄长大人”的手势。
“对了,提丰姐姐,我这里有礼物要给你。”
莉莉安熟练起手,吸引到提丰的注意力,然后挤眉弄眼着向她传达,自己要送的东西是她委托自己制作的礼服。
由于是背着柳生谋划,提丰当然不希望莉莉安在这里赠予,但是又不能明着说让柳生察觉。
“嗯?什么东西,我来的时候没听你说过啊?”
柳生作势就要查看,被陷入慌乱的提丰急忙按住。
“这是莉莉安送给我的东西,诺曼男爵不该过问吧?”
“啊?”
同时被提丰下意识嚣张的口气惊到,莉莉安微张唇齿,席勒端起红茶品茗。
柳生快速反应,不失礼节地说道:“也对,这毕竟是莉莉安为你准备的惊喜,要是在这里被我撞破,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你们。”
“唔......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在生气。”
“好了,没事的,我理解提丰子爵的焦急。不过礼物一直放着也不合适,要不你先和莉莉安去隔壁房间拆封?”
安抚稍显窘迫的提丰,柳生顺势提出让她俩解放的合理诉求。
“倒是不错的提议。”
席勒也点点头,没有阻止。一直期待着妹妹酱手制礼服的提丰自然也不会反对,在莉莉安的半推半就下离开房间。
知我者,莉莉安也。
柳生默默为自家妹妹点赞,现在,房间内只有他和席勒伯爵二人。
“这孩子还是这么冒失,一点没有变啊。”
席勒伯爵自贬道,让下人给柳生换一副红茶,放太久有些凉了。
“其实,我本来不想参与到你们小辈之间的约见,只不过,我又有些好奇,能让提丰这么中意的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今天一早就起来打扮,连早饭都没有选枫糖松饼和宫廷红茶的搭配,只喝了一杯黑咖啡呢。”
老父亲席勒旁敲侧击,将提丰所做的努力一一道出。
柳生含糊其辞,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无非是为悦己者容,席勒,你的小心思还是放一放吧。
“玫瑰公爵并不在宅邸里,对吗?”
柳生做判断道。
“没错。”
“那么,她在是前线的虚无战场?还是在英灵殿?”
“你初来玫瑰府邸,就急着和我谈公事?难怪殿下都说你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想做个逍遥领主只怕都不肯。”
席勒也笑着糊弄回去,前线战报他都还没捂热,哪能这么快让维克托家的人知道?好歹也是明面上政见不一的敌对家族。
看这意思是留我吃饭哪?
柳生十指交扣,转移话题:“难得的机会,聊战事的确无趣,我们不妨来聊聊这座府邸。”
起身离座,柳生移步窗前。
从这里往外看能将大片的玫瑰花园收入眼底,满目繁花,令人心旷神怡。
“从查理曼王国的金雀花园移植来的‘黄金雨’;只生长在汪洋之上,由独岛孤民培育的‘沧海遗珠’;尚未被虚空完全污染的深渊一角,只能组织淘金客靠运气摘取的白玫。”
柳生指着花园,深感钦佩地说道:“布置这座花园,费了伯爵不少心思吧?”
“诺曼男爵见识广博,没有说错一样。”
席勒自豪地说道:“不光是费尽力气收集,将这些花养到一处那更是消人智慧。不仅要防止它们水土不服,还得注意不能让其过度生长,占了园路。”
俯瞰玫瑰花园能找到四条进入其中的路线,中心是一座手捧玫瑰的无面雕像。
“不过,再好的玫瑰花,也只是为了拱卫那座中心雕像——传言中由圣贤亲手雕刻的玫瑰家族第一任公爵。”
“你确定?”
“只是传言而已。”
席勒笑着摇头。灾劫纪元结束至今近千年,哪里有这么高清的雕像流传下来?就算有,也不可能摆在这里承受风吹日晒的侵蚀。
或许吧......
柳生无言,从空间中拿出一枚封装好的玫瑰胸针,呈到席勒面前。
“这是......?”
“相传是神话纪元流传,能证明玫瑰家族源流之所的古物,作为我拜访府邸的见面礼。”
席勒一个大跳从座位上弹起,惊疑不定地问道:“当真?”
“只是传言而已。”
柳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浇灭席勒的热情。
“咳咳,不管怎么说,诺曼男爵这份心意,玫瑰家族接受了。”
席勒尴尬地坐回座位。
东西保真,是我在领地上费劲淘来的,能不能辨别出就看你们是不是真有这个追根溯源的心思。
柳生有些恶趣味地没有把话说明。
隔壁房间,莉莉安和提丰的更衣交流还在继续。这让柳生有种错觉,不光是席勒这边在拖,连莉莉安她们也在脱......拖。
本来这次会面双方都没有怎么隐瞒。柳生内里是不太在意帝都政坛风向,或者说没什么能够威胁他,此前频繁提及只是为提丰考虑,但看这意思好像玫瑰家族也不是很在意。
你们是觉得自己不够树大招风,还是小看了某些阴沟老鼠的欲望呢?
柳生默默审视。见惯了风浪与斗争,他深知人性丑恶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