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不过张沫的心情倒是很不错。很多时候,就怕话一直没有说开,憋在心里,最后稀里糊涂的走向了自己未曾预料的结果。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自己的选择,对于世界上有很多人来讲,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楚铭突然之间说到的提亲的确是打了张沫一个措手不及,却也了结了张沫心中一件大事儿,她心情就还算是不错。
不过,说是要解决楚铭的事情,张沫却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毕竟,没怎么谈过恋爱。
也不是很清楚要怎么样安慰一个为情所伤的人。实话实说,朝堂上那些人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或者自己的恋情而有什么想法,他们往往把这些玩儿当成一种资源。
譬如说,他们自己的爱妾,若是有人抢夺,他们会非常愤怒,俨然一副痴心人的模样,然而若是他们主动送给别人,就又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如楚铭这样的颇有君子之风的人,还是挺少的。
张沫映象中也就是一个陆无双,所谓的无双丞相。这个人在过去的时间中很有名望,不过在她执政之后无双丞相更多像是一个摆设,不过是女帝摆出来和自己持有反对意见的家伙。
她在推测了女帝对兵团的调动之后。就不再做什么。
楚铭的府内不过是几十号家丁,装备全都配齐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所以在完成了铸造之后,她就又和楚铭回到了原先的院子中。
这时候,她正好来到后院里。
就看到楚铭手持一杆红缨枪,枪影随着他的动作而显化出一道道残影,枪尖处不断发出破空之声,强而有力。
“楚公子好俊的功夫!”张沫不由得感慨,她之前也算是二流高手,如今一看,这楚铭的功夫也至少是个三流高手。虽然不及过去的自己,更是不及女帝,却也算是有勇武之力。
更何况,这未必是他全力出手,这又不像是小说,一眼就能够看到或者感受到他人的气血,如此观摩,却不真正交手,很难正确的估量他人的武功水平,只能感觉到“不凡”。
听到张沫的声音,楚铭又练了几式,收桩站定,把枪靠在墙壁上放好,才来到了张沫的面前,“张姑娘,可是有事?”
啧,男人啊,真冷漠!
不就是被拒绝了吗?马上态度就变了。
张沫笑吟吟道:“怎么?若是我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来后院,看楚公子练武吗?楚公子竟然讨厌奴家到了这等地步吗?”
声音倒是很委屈,如果她能够收敛脸上的笑容,把表情也变得委屈,想来定然是楚楚可怜,不过就她现在的笑容,只能让人觉得她是在阴阳怪气。
楚铭无奈道:“张姑娘莫要取笑我。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
“当下,我们能够做得已经做了。”见他这样子,张沫也只好说正事儿,“楚公子,可有更进之心?”
楚铭眉头一皱:“张姑娘,你的意思是?”
“若是女帝要启战事,必定会把大安长公主放出来,以为长公主谋不平之由,发兵攻打,她甚至会给这位长公主一定的权力。”
她说到这里,楚铭好像明白了什么:“张姑娘是说,我们投靠这位长公主?”
“虽然战争还未发,谁也不知胜负如何,但我们不妨准备做在前面。假设大康大胜的情况。到那时,女帝必然令大安裂土。她支持长公主,与当今大安皇帝对抗。”
“这……”
“给予长公主一定的权力,让她自己在大安的地盘上征集士兵,将领,和原本的大安作战,如此,两边都在被消耗,最终女帝甚至都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就能够拿下大安。她需要付出的只是前期的些许资源——所以我推测,女帝前几战,就要玩大的,直接打下大安大片领土,然后把这些领土给长公主……成为她对抗大安的资粮。”
张沫对女帝到底有多了解,先前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她说得基本上没有错过。所以,她这么说,女帝肯定会这么做。
“若是我们在此时就先和长公主联系,就相当于前期的投资,相较于后期的投资,百倍之功也。而女帝和长公主师出有名,我们也可得正义之名。我私以为,在长公主麾下,有得到更多权力的机会,钱财易得,权柄难获。那长公主想要站稳脚跟,必定要放权。届时,公子之兵也可以从这手下的几十号人,扩充到几百人甚至上千人,若得兵甲上千,天下之大,也算是有真正的立足之地。”
毕竟,上千人都够打一场小型战争了,说难听的,哪怕是落草为寇,都足以劫掠一些小城。那个时候才算是有立身安命的资本。
当然她最开始不是这么说得。
实际上,张沫看出来楚铭这个人啊,他没有争霸天下之心,就算是成了一等一的富豪,他多半都会领了朝廷的什么嘉奖,然后有一天突然被人清算。
这和聪明不聪明没有什么关系。一个人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楚铭想要的是安定和谐的生活,无论你谁,再怎么和他说这种和谐是虚假的和谐,但是他自己就置身于这样的和谐当中,他可能知道你说得对,但是他会心存侥幸,他会去想“万一呢”?
富商不过是官员们的钱袋子,这一点张沫很清楚,她自己都砍了无数富商的脑袋,她实在是不觉得富商能够有保护自己的手段。
但是这种认知对于楚铭来讲是不成立的。
所以她算是一点点的在诱导楚铭。
简单来讲,现在让楚铭有个几十号兵甲,后面有个几百上千人。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哪怕是他楚铭要束手就擒,她自己也可以直接带人反抗。
原来世界怎么说得来着?
八十骑兵说投降就投降,八百骑兵我可以玩点心机,八千骑兵皇帝都要和我好好说话,八万骑兵我直接逐鹿天下。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张沫就是想要把“毫无反抗能力”这一点变成“有些威胁力”。这个事情没办法在天下和平的时候做,毕竟那时候王朝可以抽出全部的精力来对付你,一点威胁随手就抹除了,可若是女帝掀起战争,那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就是私人武装发展的最好时机。
“我会考虑的,张姑娘还有别的事情吗?”
张沫摊开手:“没有了。”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还真难哄啊,自己都说正事儿了,这个时候顺着台阶下不好吗?还是要摆出冷冰冰的样子,明明一脸痛苦的样子,非要折磨自己,折磨别人。
唉!不过,这也是青春的表现,还挺可爱的。
张沫转过身走到后院门口:“对了,我今天准备做清蒸鱼,待会儿记得来吃哦~”
丢下这样子一句话,张沫就离开了。
这也算是一种说话的艺术,很多人想要和别人分享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会问:“你要不要吃啊?你要不要这个啊?”
那你问了,大部分人多半都会说“不要不要”。
毕竟大家都是有自尊心的,所以你不如直接说“这个给你”。
同样,你招待别人的时候,问“你要喝什么?”别人就很有可能回答“不用了”。但你要是直接问“茶还是饮料”,对方就会去考虑茶和饮料的问题,这样被拒绝的可能就会降低。
张沫直接说让他过来吃清蒸鱼,而不给楚铭说其他话语的机会,像是楚铭这种人,既然当场没有拒绝,他就做不出来“不来”的选项。
少女于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厨房。
正巧青梅在这里,她正在和原本的厨子沟通什么。
“青梅,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小姐,我在了解厨房的用料和消耗,您之前告诉我,一个合格的管家应该要了解府内一切事物,我正在学习相关的东西。”
张沫说实话有些意外,这丫头真打算当管家?明明挺有才能的,若是当管家很亏啊。
“前段时间,公子和小姐不在,我掌管了一下府中以及生意上的各种事情,左思右
想,知晓是公子和小姐想要培养我,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青梅大概知道张沫的意思,“我只想侍奉公子左右,尽丫鬟之责。别无她想。”
只想当丫鬟啊——楚铭算是一个比较有人格魅力的家伙,不过,青梅大概也不是因为喜欢楚铭才那么做的。
多半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系,想要改变一个人固有的观念是很难的事情,张沫倒也不打算勉强她接受自己的想法。她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既然如此,我打算给你家公子做一道清蒸鱼,你要来一起吗?我可以把这道菜传授给你。这道菜味道很好。也不算是燥热,也不显得油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沫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厨子,“我让你买的鱼呢?”
厨子走到一旁的木桶里,将木桶提起来:“在这里,张小姐。”
“……还是活的?”
“您不是说新鲜的最好吗?”
张沫沉默了几秒钟:“你们两个来杀鱼,我来做指导。教授你们堪比皇宫御厨的庖厨之道!”
她在战场上人都敢杀,岂有不敢杀鱼的道理?
只是指导别人干活罢了。免得到时候弄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