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王!此去如何?”
年龄三十九岁,正是男人黄金时期的毅王身穿铠甲,同自己的王妃告别,却看到了自己王妃那眼含泪水的模样,心中也是颇为不舍。
“爱妃莫要惊慌,当今陛下乾坤独握,我等既然在昔年陛下登龙之际,袖手旁观,彼时陛下王权不稳,尚且未曾处理我,时至今日,大康之大,已无能够威胁陛下之人。此次用吾,定非害吾,而是念及天家亲情,欲重用我!爱妃只管在家,等我凯旋而归!”
他倒也不是立刻就要出征,而是着甲去见陛下,向当今圣上表明自己的意志。
他甚至不敢用“吾妹”之类的词汇来形容女帝。
足见当今女帝之威。
毅王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封地,很久没有步入过皇宫了,就是为了向女帝表示自己是个老实人,自己什么都不做。
如今突然被启用,你说他不慌,那不显示。
他见到女帝是在御书房当中。
“兄长!朕久未见你!甚是想念!”
毅王刚刚走进御书房,就听到了女帝的问候,他立刻跪了下来:“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兄长如何待朕如生人?”
你要是不想我把你当皇帝你就不会用“朕”了……毅王虽然心里想,却也不敢直接说出来:“陛下为君我为臣,臣不可失礼也!”
“兄长快快请起!孤清,替朕请兄长入座!”
孤清于是快步走到毅王身边,做出搀扶的动作:“毅王阁下,请……”
毅王自己就站起来了,然后顺着孤清的指引,做到了一张凳子上。
女帝看着自己这位兄长,她的目光极为深邃,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只是几秒钟以后,女帝就叹息一声:“兄长可知,这次我为何想要兄长出征?”
“臣不知,但陛下信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毅王的回答不显山不漏水,主打一个“忠诚”。
听到他的话,女帝的眼神中流淌过些许的哀伤:“兄长,朕昔年登基,乃是不得不为。只为保我大康社稷——朕知兄长怨我!可朕也……”
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作为帝王说这样的话不恰当,将后面的话强行咽了下去:“兄长,朕此次叫你前来,是想告诉你,此番你带兵出关,与吕珠弦一战,许败不许胜!”
听到这里,毅王猛然抬头,他用震惊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绝美的妹妹,然后又迅速低下头:“臣不解!”。
“朕要你携带粮草,军备,乃至于杰出的武将,兵败投降那吕珠弦,给她提供足够的支援。”女帝把话说到这种程度。
毅王在这个时候才算是明白了什么:“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是要我去死!
毅王感到一阵阵的悲哀,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妹妹,在很小的时候,自己对她并不差,在她和其他兄弟夺权的时候,他袖手旁观,在她称帝之后,自己俯首称臣——可她还是要自己去死吗?
他于是从椅子上下来,再一次跪在了女帝的面前:“陛下之命,臣不敢不从!唯请陛下念及天家之情,护我妻儿!”
“兄长何出此言!快快请起!”女帝此刻似乎有些慌了,“朕绝无弃兄长之意!兄长误会朕了!”
嗯?
女帝既然和自己说这个话,说明她这里不会有别人听到相关的信息。既然如此,她就没有必要和自己在这里装。
她这是何意?
毅王抬起头,只是看着女帝,却并不言语。
“兄长有高才,能够知朕之意,不过,兄长,你可知,昔日张左丞给朕定下过一个策略?朕本不欲告知任何人,可张左丞弃朕而去,如今,朕能够信任的,难道是文武百官吗?兄长昔日对朕之恩情,朕都铭记在心,如今,此等重任,唯有交予兄长!”
张左丞?
张左丞不是你弄死的?
她可真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臣愿闻其详!”
在听完了女帝所处的策略之后,即便是毅王也惊了。说实话,这是他这些年第一次觉得女帝夺位是正确的。
什么时候大康竟然也能够两线作战,打大安又打大幸?而且女帝这样子好像对胜利充满了信心一样。
而且,这是那位张左丞曾经制定的策略……那就证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都可以成功?
毕竟那个张左丞就是这样的人啊!
“兄长兵败,然而带领一行人奔袭至大幸潜伏,等吕珠弦站稳脚跟,朕会得到兄长的求援,到时候,朕自然会遣人进入大幸,搜寻兄长踪迹——兄长需要做的,便是在大幸玩捉迷藏……这是个很难的任务,但也唯有信赖兄长!”
实际上这个借口很是勉强。
毕竟,大安和大幸完全就是在两个方向,你说你在大安大康战场上,人走丢了跑到大幸去了?这是不是太扯淡了?
但,如果毅王真的在大幸呢?
如果有人目击到毅王的踪迹呢?
届时女帝强行派遣士卒进入大幸搜查,你大幸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找我兄长,几天就能够找到吗?说不定要半年呢?
大幸不可能容忍,所以……女帝就会出兵讨伐。
那个时候,毅王的任务就是在大幸国土内不断的逃跑,不被大幸人抓到就算赢。
一直拖到大幸和大康真正交战,只要真正打起来,那么谁是正义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谁是胜利者。
“届时,等真正打下大幸,朕亲自为兄长挑选藩地!”
藩地!
毅王抬起头,要知道,他虽然是王爷,但是所谓的封地其实是一处宅邸。并没有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藩地。
他最开始都以为女帝已经废除了这个制度,毕竟昔年张左丞好像就对这个制度不满,他建议女帝暂时不要给剩下的王爷们就藩。
结果现在,女帝重提这个事情,到底是?
正所谓帝心如海,女人心似海底针,这两样加起来,根本没法揣测女帝的意图,毅王只能跪在地上:“臣叩谢陛下!便是粉骨碎身,也不负陛下所托!”
“兄长快快请起!此事,就拜托兄长了!”
……
女帝还在和自家兄长谋划的时候,大安兵团已经驻扎在了三和城外。
此刻,城内的状态不算是很好。
毕竟,城内的人都在恭迎王师——这个城本来就是大安的统治范围,长公主打下来没有几天,你要说让百姓忠诚,那简直是搞笑。
而这个时候,更不可能说什么杀两个人让百姓们都老实,除非长公主真的不想当皇帝了。
士兵的动员效率其实也不算很高,毕竟大康的将领被长公主看了,不发生哗变就已经算是天冥子和诸多将领有实力了。
尽管使用张沫的策略,让各方面的布置都显得很完美,但若说要赢得战争,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诸位,如今大安兵团驻扎在外,稍作整顿,必定要攻城!此战当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天冥子身上,不过,此刻的天冥子老神犹在,他好像完全注意不到众人的目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长公主却问:“天冥子先生,不知有何见解?”
“前些日子楚转运使献上的策论无比完备,涉及到方方面面,公主只要按照策论来,防守无虞。”
谁都听得出来这当中的阴阳怪气,长公主脸上稍微有些挂不住,但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随后,她就将目光落到了楚铭身上。众人也是跟随她的动作,纷纷把目光落到楚铭身上。
楚铭心想到底谁是长公主身边的内奸?这也看不出来……不过,张沫的确是告诉了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战争,便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则如天冥子先生借风烧大军,地利则是我军乃守城之战,人和便是对方士气高涨,人员三倍于我。”他背着张沫告诉他的事情,“有天冥子先生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时必定为我所用,如此,对方便只是人和罢了。”
他这么一说,在场众人都是感觉放松了不少,他说得有道理,如此看来,他们还是优势对局。
长公主皱起眉头,这显然不是她想听的:“昔日,大康张左丞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此,便是我等有天时地利,不占人和,如何战也?”
“公主高见,然,守城之余,欲得人和,无有诡计,唯斗将耳!”
斗将!
换言之,就是两边的将领单打独斗,这种要是赢了是很长士气的行为。
“此计非有猛将而不可用,前日大安兵败,此番前来,定有猛将!如何以斗将为胜?”
楚铭此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昂首挺胸,气宇轩扬,此刻,人们才终于意识到这位转运官的高大,想起来他进城当晚直接暴起打死了大康将军!
“某不才!愿为公主斗将!搏于军前!为此战谋胜!”
换言之,他要用自己的武力来为这场战争争取胜利。
“狂妄!”
终于,有人也站起来,此人亦是孔武有力,大声呵斥:“楚铭,你的确是有三分武力,却也小看天下英雄!且与我试手!使我看看你的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