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内的场景却和外面所看见的不同,地上所见的,除了横七竖八的人,还有杂七杂八的垃圾。
整个菜市场内部的东西几乎被拆了个精光,仅剩下顶部遮风挡雨的天花板。
灯光依旧昏暗无比,但由于外面云层的漏洞撒下的阳光,看着还算亮堂,也勉强能避开地上一些躺姿不好的人。
“哎,又来一批,怕不是塞不下喽”,一个毫无形象躺在地上的男子和身边的人抱怨着。
“他娘的,待会还要干苦力活这点东西怎么够吃的,粮食呢?不是说派了人去运了吗?”。
“市内的粮仓早就被丧尸攻破了,听粮食都被污染了,全特娘的都浪费了”。
“外市供应都不知道要多久,现在外出搜物资的甚至是有去无回,深圳拉过来的粮食过几天怕不是直接见底了”。
早些时间,刚被政府聚集起来的难民,由于人数少而且储粮充足,难民们基本能做到饱腹。
那个时候,难民们的工作是最积极的,庇护所在他们的努力下形成了基本的轮廓。
直到三天前,第一列外市列车到达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
原先被政府聚集起来的难民也不过四千余人,而附近正好有食品加工厂。
但那天的第一趟列车一共拉了600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市的,据说那边还得过来六千人,最严重的是,他们本市所能提供的粮食甚至完全不足以支撑六千人三日的开销。
羊城的政府,反应极其迅速,在灾变后短短一个小时内,剩余官员便决策了庇护所的建造计划。
虽说很不可思议,虽然军方也因为灾变导致损伤无数,但不少军用物资都很好地保留了下来 。
“庇护所的物资还能撑个几天,暂时可以不用担心”
从难民中的交流,一人一机娘获取了现如今的状况。
“靠过来靠过来”,前面的人吆喝着,队伍里的人很识趣地站好。
令清抬腕看了一眼时间,11:36。
看着刚刚不少倒头便睡的人,
错开一个身位,他看清了队伍最前面的情况,原来是在领食物,很快一个白色馒头被他捏在了手里。
这馒头不大,一拳就能握得住,看着也不怎么饱腹。
今早令清已经吃过了,他有点想丢掉,不过一个小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概是已经饿昏头的小男孩吧,此时正无神地平躺在一个妇女的膝盖上。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小男孩母亲身上的淤血与浑身的尘土。
十有八九是参与城建队了,但毕竟是弱势女子,即使再怎么拼命也无法比得过男人天生的力量。
这小男孩在这片区域内十分另类,令清从外貌判断出来,这大概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自打进入这个菜市场以来,他对上眼的小孩子不超三个,这足以说明儿童在末世的存活率到底有多低。
抛下婴儿,舍弃孩子的家长比比皆是,虽说这种行为已经可以称为禽兽,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孩子父母的敷衍赫然是压倒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便是儿童存活率极低的原因了。
“泠萱,帮我偷个馒头过来”
“遵令,我的主人”
当分发馒头的工作人员的头转回来后,发觉篮子里里面似乎缺了什么。
“瘦猴,刚刚是不是有人过来偷馒头了?对,这篮子感觉像是少了个馒头”。负责分发馒头的工作人员敲了一下旁边的一个胖子的头。
“哎哟,打我干嘛,又不是我吃的,你别冤枉人啊”
“他娘的我又没说你!有人没人你没看啊”。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胖子点头哈腰地恭敬了一番,发馒头的才抛开这个话题。
不远处的令清,看着手上多出的两个馒头,点了点头。
多出的一个也许是她担心自己肚子饿了吧,不过他并不饿。
借助泠萱的夜视四处观察了一番,发现有捆报纸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眼睛一亮,弯腰捡起了这份无人问津的报纸。
抽出一张里层干净些的报纸,将两个馒头裹好。
他的做法好奇了另一旁的泠萱,看着他手上包裹着的馒头,她很奇怪为什么还要裹一层报纸。
眼见他路过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将那馒头轻轻放在那小男孩的腹部上。
馒头留有的余温与小男孩裸露的肚子接触,温暖的感觉让小男孩疑惑地看了看肚子上的东西。
那个妇女看到这个报纸所裹住的东西,生怕是什么危险品,想要将其丢走,但小男孩却打开了报纸所包裹的。
里面赫然是两个馒头。
小男孩怔怔地看着那远离的身影,眼睛涩涩的。
有点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他的父亲在灾变时,为了保护他们母子,只身作为诱饵引开了那些为数不多的丧尸。
很快,他们母子获得了政府的救援,因此,他们是庇护所的第一批人员。
随后的几天,父亲杳无音信。
他虽然不相信父亲会那么轻易的死去,但时间流逝之下,他的母亲早已失去了对父亲生还的期望。
但他心里,依旧相信着父亲也许是还未被发现罢了。
直到现在,由于粮食的极度缺乏,如果要获取足够的食物,就必须参与劳动。
以至于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过了。
令清慢慢地前进,眼睛却不时瞟向那个小男孩。
当那个小男孩拿起馒头开始吃的时候,他也就放下心来。
但令他意外的是,他只吃了一半,便给了他的母亲,他知道这个小男孩已经饿到极点,但却依旧没有独吞下去。
令清突然有些感慨了,自末世以来,他似乎将人性看得过于极端了。
这个菜市场里,何尝不存在善良呢。
即使是极其考验人心的环境之下,依旧有不少人选择遵从善心而为。
平心而论,令清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也只会给予自己所亲近的人关怀,对于其他陌生人。
他只能做到怜悯。
不过也罢了,顺从内心即可,在没有规则的环境之下,无论如何作为,都已经不再有善恶之分。
但他的双腿突然被一双手抱住,他刚想挣脱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是那个小男孩的手。
“谢谢你……哥哥”
“无需道谢,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
令清摸了摸他的脑袋,毛茸茸的齐耳中短发虽然早已攒了不少污垢,但当小男孩抬起脸时,却露出一张很是可爱的小脸。
「好可爱的小孩啊」。
泠萱不由地赞叹道,平日里她很是喜欢这些可爱的小孩子。
「看样子是个很听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