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澪从衣架上挂着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枚徽章，那是一枚金属制作的圆形徽章，上面刻印着鸟和蛇的纹路，这是基金会情报部的象征。
“这是基金会的搜查证，有了它，你便能在大学校园内合法执行搜查任务，很珍贵。”
少女把徽章递到顾东城的手中，叮嘱道。
顾东城茫然不解。他一个实习生，而且在基金会级别低微，才5级而已，何德何能就能拿得起这枚徽章？
“你拿着它，去学校调查你那位朋友的下落，就说是基金会安排的秘密任务，其它的话只字不提，做得到么？”少女问。
“可……这是违反规定的。”顾东城傻眼了几秒钟，“队长，你是3级干员，应该……没有随意下方调查令的权力吧。”
“我不能离开医院。”何夜澪摸摸头上的绷带，“就算已无大碍，一举一动也被控制在基金会的盯梢下，你是实习生，身份反而会方便一点。”
“好吧。”顾东城站起身。
“你看上去很惊讶。”何夜澪说道。
“只是没想到，队长你也会无视基金会严苛的条条框框呢。”他耸了耸肩。
“自从你被编入队伍里，成为我的队员后，每当你犯了网瘾，想打游戏，我把手机借给你的次数还算少吗？”少女转过头来，一双黑得匀净的眼睛里透着居高临下的不屑。
他挠头想了想，也对。他应该帮队长去做这件事，就算冒着违反规定被抓个正着的可能也得去做。自从他被编入圣海市特遣队C组，这个名为何夜澪的少女，也就是他的队长、顶头上司，对他很是照顾。
何夜澪的视线在催促着他。他瞟了眼墙上的表，已经是下午了，事不宜迟，赶快行动吧。
外面天空晴朗，秋高气爽，只听风把落叶吹到墙角的“沙沙”声。顾东城的耳膜突然被震了一下，他一愣，揉着耳朵，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刚刚那一下，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突然闯入了一个“领域”。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临走时，他回过头，对床上的少女说道。
可少女的脸色并不轻松。
顾东城从未在少女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她的双手抓着洁白的床褥，骤然收紧的瞳孔里透出巨大的惊恐。
“何夜澪？”
他屏住呼吸。
“这个感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基金会的特工！”何夜澪语速很快。
“特工……？”他很疑惑。
“在基金会内部，有一个直接隶属于情报部门最高领导的神秘组织，他们大多掌握心灵控制系的异能，其中有些人拥有读取记忆的能力，他们擅长从内部抓捕叛徒和间谍，这类人被称为‘分析师’，分析的就是人类的大脑！”
“难道说，刚才的是……”
“嗯，我也感受到了。”何夜澪捂着耳朵，“当分析师施展他们的特殊能力「记忆读取」时，哪怕隔着墙壁，周围很多人也能感受得到。他们就在这附近。”
“他们想……审讯你？！”顾东城有点手足无措。
“嗯。最近基金会内部出了叛徒，恐怕我也难逃被怀疑的范围。”何夜澪突然抓住他的手，“你现在必须快离开，不能被他们发现，否则的话，被列为可疑人士的你，也会经历一次「记忆读取」！”
“读取就读取呗，我又没犯什么错误！”
“不，你不知道……”何夜澪的脸色很差，仿佛要吐出来了一样，“「记忆读取」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它会把你的思想不留余地的展开，就像一本摊开在众人面前的书一样，然后再塞回去，可是……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来说，新书只要被人翻阅过，就会变旧，更何况那只翻阅书本的手十分粗暴。”
“他们在伤害大脑！”顾东城打了个寒噤。
“两年前，我曾经接受过一次「记忆读取」，”少女垂下眼帘，“那种感觉令我终生难忘，似乎有一根手指在我脑袋里搅来搅去一样。往后的日子里，我做了无数次噩梦，都是关于它的。你还记得B组有个快三十岁的队员吗？他疯了，至今还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犀铠」，他的身体能变得像金属般坚硬，刀枪不入，可他却在一次任务结束后不幸发了疯，据说是遭到了司辰之手的精神攻击。”
“他叫谢彦文，曾是特遣队B组的骨干。”何夜澪平静地说，“关于他精神失常的事实，敌人的攻击只是个幌子，真实情况被保密了——实际上，他接受了整整五次「记忆读取」。”
顾东城仿佛噎住了一样。
“我很快便要经历第二次了。”何夜澪叹了口气，微微眯起眼睛，视线似乎能穿透墙壁，落在隔壁那个饱受折磨的队员身上。
“呃……你能不能……装睡一下……？躲过去……”
“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何夜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瞳孔里似乎有一丝后悔，像是在说“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这种人”。
“那我现在……”
“赶快走！他们随时可能过来！”何夜澪拍拍他的肩膀。
顾东城立刻会意，推开门便撒腿往外跑。他一路狂奔到后门的楼梯口，才松了口气。
结果刚缓过劲来，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一个小小的女孩。
她看上去比何夜澪还要年轻不少，只有十几岁，脸庞白白嫩嫩的，一双奇特的银色眼睛，眼神空空荡荡，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她穿着素白的连衣裙，两只手都盖在宽大的衣袖下，似乎有点怯生生的。
“大哥哥？”她小声问，“代号214，可以投入使用了么？”
“啥？”顾东城傻眼了几秒钟。
“吾乃代号214，请问可以使用吾了吗？”女孩指着自己的胸口。
“那个……不好意思……我现在赶时间，”顾东城觉得莫名其妙，他夹紧身子，从她身边缓缓挪过去，然后挠挠头，又替她指了方向，“咨询台在那边，如果找不到父母的话，就去问问那边的人吧……”
他如同一阵旋风般下楼。女孩好奇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顾东城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打算先找圣海理工大学的人事部门，问一下夏未鸦的宿舍在哪儿，然后找那个家伙的舍友打听一下近来的情况……嗯，就这么决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