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妻玉子并不需要像神无月玲奈那样拼了命地工作、拼了命地帮助她人才能活下去。
偶像的工作轻松得很,凭借魔法少女的身体素质,就算连续在舞台上唱跳两天半都不会疲惫,声乐与舞蹈训练的内容也很快就能掌握,剩下的时间便都是无所事事的假期。
可一想到神无月玲奈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就觉得有些烦躁。
即便知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人们无需因为他人选择的人生而产生愧疚、怜悯的感情,但稻妻玉子终究不得不承认,她受到了那个女孩子的影响。
财富不如她,力量不如她,人际关系不如她,或者说失去了一切、失败了的魔法少女。
为什么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中还会寄宿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呢?
稻妻玉子想不明白。
因为她从未经历过神无月玲奈的经历,即便是来到天青市之前,她的故乡也是充斥着希望、爱与和平的城市,是坏人一定会被打倒的地方。
所以她才无法理解,神无月玲奈为什么不去选择轻松愉快的生活。
“……可恶。我只是……我只是在工作而已。”
进行偶像活动的同时,身为魔法少女的稻妻玉子也会帮助治安局处理一些他们无法处理的事情。
逮捕犯人、击退以太兽——只是纯粹的战斗罢了,对拥有力量的稻妻玉子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把通缉犯神无月玲奈抓起来,带到治安局的指定地点去。”
这是她接到的任务。
发送者是来自治安局的一位高层,稻妻玉子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就算是同袍,就算拥有无法说出口的苦衷,她也犯了绝对不能犯的事情,理应要受到处罚。
——可完成了任务之后,稻妻玉子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觉了。
翘了训练,翘了聚会,翘了出去玩耍的邀请,像是一具不会动弹的尸体一样窝在沙发中,听着主持人激动却无聊的声音,望着电视机里让人感到不适的画面。
——难不成,逮捕神无月玲奈才是错误的吗?
她不想去细想,试图用过去的事就是过去来催眠自己,但不一会儿又会想起神无月玲奈那即便意识到和自己实力差距悬殊、也仍旧没有认输的表情。
什么啊。
搞得好像她才是魔法少女一样。
正当稻妻玉子伸手想要抓取盘子中的糖果时,鲜少使用的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愣了一会儿。
会按门铃的除了小区的工作人员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大概又是要填什么调查问卷之类的东西吧。
如此想着,她便按着手机,将电视画面切换到了门禁的摄像头。
“调查问卷的话放到门口的信箱里就——”
等等。
屏幕里的画面有些不太对。
小区的工作人员可是有专门的制服的,可电视中的人却都是休闲和办公室白领的打扮。
一男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最关键的是,这个团体中的每个人都可以说是俊男靓女,就算原地出道都没问题。
是新兴的偶像团体吗?邻居?
“你们是谁?”
由于普通人进不了这个小区,所以稻妻玉子并没有把他们视作可疑人员。
“请问您就是稻妻玉子小姐,对吗?”
唯一的男人对着镜头询问道。
黑发、有些疲倦面庞、散发出一种属于可靠男性的气场,五官还算不错,在有点小帅的程度上又完全与小鲜肉三个字无缘,恐怕即便同为男性也不会对他生出什么恶感。
……还挺有魅力的。
至少比起有些人模狗样的男星看上去要舒服得多。
“是我。有什么事吗?话先说在前头,我很忙,没空和不认识的人打好关系。”
“啊,那正好,我们也没打算耽误您太长时间,只是有些事想要问问您。”
“问事?行啊,不过我不会招待你们上来的,就在这里问吧,我只会回答我愿意回答的问题。”
“啊,那可太好了。”
男人露出微笑。
“关于神无月玲奈小姐失踪一事,您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神……”
稻妻玉子立刻心生警惕。
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神无月玲奈的事——是治安局的人吗?治安局的人看舆论要爆炸了,所以想要拿自己出去顶包吗?
“我不知道什么神无月玲奈。”
“哼,稻妻玉子,别说谎了!”
一个看上去大学生模样的少女义愤填膺地说道。
“神无月玲奈是我的朋友!我知道是你把她带走了!我们可是有证据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神无月玲奈是谁?你到底在说什么?”
尽管心中已经开始慌乱,稻妻玉子还是抱起双臂,装出强硬地态度。
不是治安局的人。
是刚刚电视里出现的那些“黑色闪光”的狂热粉丝!
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带走了神无月玲奈?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治安局难道为了安抚民心,真的要把自己推出去顶包吗?
但可惜的是,对方没有任何证据。
只要一直否认就行了。
“你们这是在对我进行骚扰!无礼的家伙,赶紧离开,否则我就要呼叫治安局了!”
“是吗?但我想您看了这个应该就会想起来了。”
林笙将手机放到镜头前,开始播放稻妻玉子和神无月玲奈那天晚上相遇的视频。
结束之后,稻妻玉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治安局的混账东西,竟然狠狠地坑了自己一把。
不是说好附近的摄像头都被关闭了吗?为什么还会留有如此清晰的影像?
说明从一开始,治安局就已经把自己算计了。
什么魔法少女、什么偶像——
稻妻玉子轻轻喘息着,心跳逐渐加快。
到头来也还是别人精心挑选的替罪羊。
“所以呢?你们,是想带我回去顶缸吗?”
“那倒不是,我们只是想问问神无月玲奈的下落而已。”
“呵,道貌岸然的小人……明明人都是你们押走的,现在竟然又要问我她的下落?演戏要演全套是吧?!”
“……被谁押走的?”
“被你们啊!还能被谁?”
听着稻妻玉子气急败坏的声音,林笙皱起眉头,转头问身旁的三人。
“我们?”
“前、前辈,难道说是你梦游的时候……”
“我可从来没碰到过那个黑头发的小姑娘。”
“有吗?”
三人依次回答道。
稻妻玉子总算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坐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