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不算是个会去追赶潮流的人。
对于偶像明星方面的事情自然也不怎么感冒——与其说兴趣缺缺，不如说他更乐意用别的事情打发时间，比如玩两把游戏。
但他已经很久没碰过了。
所以就算是和一位知名的美少女偶像独处，他也不会脸红心跳，更不会想入非非。
平心而论，天青市的帅哥美女基本不带重样的，而且还有来自不同世界的不同种族，多样性堪比外卖软件的商家列表，等终于决定好吃什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
关于稻妻玉子这个人，也是临时上手机浏览器搜的。
作为知名偶像，搜索结果自然是一抓一大把，从个人爱好到三围，从初次登台到泳装写真集，凡是可以公开的信息都应有尽有，笑容灿烂如阳光的照片更是多如牛毛。
——但此刻的她并非偶像，只是一位看上去有点失意的年轻女孩子罢了。
之前看她朝敌人爆粗口的样子就应该已经明白了——台上台下的她的确是两种人。
抛开了包袱的稻妻玉子正在狼吞虎咽。
“要不要喝点什么？”
林笙问道。
他并不在乎什么偶像幻灭之类的事情，毕竟就连艾心恋那样气质形象俱佳、性格还好到像从漫画里跑出来的女孩子，也不懂什么叫作矜持。
那家伙说不定是个隐藏的大胃王。
这点从第一次在女仆咖啡厅吃火锅、还有之后梁余音来家里做客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艾心恋对于吃肉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执着。
“……绿茶。”
从吸溜吸溜的间隙之中，稻妻玉子费了点劲才总算挤出两个字。
“哦。”
林笙二话不说就买了贩卖机中最贵的绿茶——在稻妻玉子身上的消费算是“公务”，给报销的，所以他自然不会客气。
“要是让您的粉丝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会幻灭吧？”
他随口提了一嘴。
“……”
稻妻玉子看了青年一眼，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不过很快又重新启动了。
“那就幻灭吧，反正那些家伙也只是奔着我的脸来的，他们才不在乎我能不能唱好歌、能不能跳好舞，穿个短裙随便露露大腿，钱就会像水一样流进我的口袋里面。”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喝了一口绿茶。
“那你还要做治安局外包的工作？”
“……我说，你该不会是忘了吧？在偶像的身份之前，我还是魔法少女，无论是从人设还是本能的角度而言，我都需要去做这些事情才行。”
稻妻玉子顿了顿，水晶般剔透的紫色眼睛随即瞪了过来。
“说到底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家伙害的，什么非法变身、非法使用以太……每次要做些什么还得跟你们报备，否则就会和坏人一起被治安局抓起来……不然我哪还用得着和他们合作啊。”
“总比让天青市变得群魔乱舞要好。”
林笙耸了耸肩膀。
少女再度哼哼道。
“哼，说得好听，结果治安局还不是屁用没有，放任一个非法魔法少女自由行动，搞出了一个天大的篓子？”
“……你应该知道治安局里面出了点问题吧？神无月玲奈只是暂时没有合法身份，她只要在管理局登记之后就没有问题了。更何况她只是被泛以太主义者裹挟的受害者。”
“真是有一套灵活的标准啊，你们这些家伙。”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最终解释权归管理局所有。”
稻妻玉子轻轻咬了一下牙齿，对于林笙面不改色的辩解显然不太满意。
反正她差不多也明白天青市的上层本质就是强权霸道，这点从管理局那些歪七扭八的强制条款就能看出来了。
于是稻妻玉子主动换了个话题。
“……所以呢，你们有从那个小喽啰嘴巴里撬出点什么来吗？”
“有，但不多。不过至少知道了神无月玲奈的下落。”
“所以她在……”
“抱歉，稻妻玉子小姐，你并没有知晓这件事的权限。”
林笙轻飘飘地说着，撕开了一包炸豌豆。
“管理局对您的征用已经结束，但由于您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所以这边要求您继续与我们一起行动。”
“……你们是把我当免费的战力了吧？那我的工作呢？”
“已经事先联系过您的事务所了。您的经纪人有提出过抗议，但我想我们的行政部会在一个月后给予让她满意的答复，所以在那之前您都没有回去工作的必要。”
闻言，稻妻玉子气得一口气把汤喝了个干净。
“说起来，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您和神无月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才不是。”
稻妻玉子轻声回答道。
“至少在我那个世界，绝对没有像她那样狼狈到连契约兽都失去的魔法少女。”
“看来您对神无月有些了解。”
“别忘了，我可是和她认认真真打了一架……而且最后赢的人是我。”
稻妻玉子在“赢”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虽然我们的世界都已经不再需要魔法少女的存在，但……我和她仍然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就是胜利者与失败者的区别，你能理解吗？”
“……”
林笙沉默着点了点头。
天青市中并不缺乏从其他世界逃出来的难民，因此他对于稻妻玉子口中的胜利者与失败者，自然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孑然一身从家乡逃出来的少女通过非正常途径流落至天青市，又运气不好没碰上正常的引路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泛以太主义者用来攻击政府的棋子。
想必是提出了对那时落入低谷的少女来说，无法轻易拒绝的条件吧……亦或者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
林笙并不觉得那个女孩是什么坏人。
至少她帮助他人的动机，绝对没有怀揣任何恶意。
“……我有点嫉妒她。”
稻妻玉子用筷子搅着碗底的肉沫，有些心虚地将目光从林笙身上挪开。
“那家伙……身上有某种我已经彻底丢掉、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是什么？”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被选为魔法少女的吗？”
“看脸？”
“你这家伙，绝对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上你吧？……不过这点我也不否认就是了，毕竟谁也不想看到底子很好的家伙到处乱跑，还用各种扮可爱的姿势战斗吧。”
稻妻玉子斜了林笙一眼。
“纯洁、希望、坚强……虽然不知道她们世界的魔法少女究竟该是什么样子，但我想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吧，只是她所在的地方……或许要比我们更加严苛一些。”
“所以你嫉妒的是？”
“她……没有像我一样改变过。”
稻妻玉子轻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