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跪坐在白色蒲垫上,头戴白巾。小禾村四十三户人家,陈家如今仅剩最后一户男丁。
陈念安,家中母亲死于难产,父亲于昨日,在山中狩猎野兽被群狼围攻,同行猎人们面对狼群也只能暂避锋芒,抓着机会好不容易抢回一条尸体。
十二岁的少年默不作声,眼角闪烁晶莹泪光,家中人丁稀少,他还未成年,便成了孤家寡人。
同村德高望重的梅青松,向前一步,绕过棺椁。
“孩子,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北山半山腰处有一朵灵芝,据说有延年益寿之功效,你父亲当时劝说我们,天色已暗,并且深山容易遇到群兽,我们被眼前利益所蒙蔽,打算前往。你父亲放心不下,便和我们一起......”
“孩子,我们几户人家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有另外一个猎户说,男人眼中是深深的歉意。
梅青松摆了摆手,“大家信任我,愿意以我为主,这件事我难辞其咎,这孩子以后便住到我家中,我一定视为亲生孩子对待。”
几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那些猎户多少是对陈念安有歉意的,但有些人,心中还是生出了市井小民的狭隘。
这陈念安家中一个长辈没有,这间宅子,可就成了抢手的家产。
少年未有理会这群人的喧嚣,他沉沉的低着头,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吊唁持续几日,有几家人愿意出钱,从隔壁村子请来了吹锣打鼓的丧乐队,再挑了一处风水宝地,也算是把老陈家的人,安置好了。
这片既离老陈家的祖坟不远,单看在地界上,也是不错的位置,算是几户人家对老陈家的弥补。
这一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住进了梅青松一家的陈念安,寡言少语。
梅青松家里有一个独女,芳名梅恩贤,姑娘和陈念安一个年纪。
自从出了这档子事情,梅青松总是让小姑娘照顾一下这个同龄的男孩子。
男孩子平常没有什么玩乐的方式,梅青松把小姑娘送去读的私塾,也让陈念安去读了。
学了三四年,两个孩子都懂了不少事情。
学了“之乎者也”诸如此类,圣人言圣人说,对于少年来说,家人是回不来的。
但是陈念安很懂事,即使是自己不喜欢的功课,少年都认认真真的学了,他知道了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也知道了什么叫“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梅恩贤今年也有了十六岁了,在别家里面,正是闺中待嫁的黄花大闺女。
陈念安认认真真读书,回了家,就跟梅青松学习打猎的手段,学习怎么样种植庄稼,学习家里一切劳作的事务。
陈念安勤快、安静、有毅力。
陈念安聪明听话懂事。
梅青松时常叹气,这孩子要是父母还在,不知道是一个多么有能力的年轻人,而且梅青松和陈念安的父亲曾有约,等到两个孩子十六岁的时候,要是互相看的上,就订婚,两家变成一家。
如今,两个到了年纪,但梅青松觉得悬,这孩子虽然做事沉稳,也十分乖巧,但是这么多年从不要求什么,多半是心里有着怨气。
梅青松打算找了个机会,让自家姑娘探探风口,自己家终究是没有儿子,要是能成,就是贤婿,就算不能成,也可以认作干儿子。
趁着春季,陈念安还在外面插秧忙乎农活,梅青松把梅恩贤叫到了客厅。
“迎春,你跟爹说说,对于念安,你是什么看法?”
“爹,我听的那些话,不会是真的吧?”梅恩贤露出震惊的神色,她听到村里其他人说,打算把自己许配给陈念安这个便宜小子。
村里人还说,这是老梅家图上了老陈家那栋老宅子。
梅恩贤不信。
“爹也知道,最近村子有些闲言碎语,但是爹不是那种人,你跟念安这孩子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梅青松问道,想了想,他又继续说,生怕孩子误会,“你喜欢,我就帮你说媒,这孩子稳重勤快,又勤俭持家,你嫁给他未来肯定不会过苦日子。”
“你真不是图人家宅子?”少女问。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爹?”梅青松怒目道。
“开个玩笑嘛爹爹,你不是就行。”梅恩贤喜笑颜开,“其实我觉得念安很好啊,他读书的时候很认真,那个样子我很喜欢。他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我觉得念安心里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愿意和我多说一些。”
“那你就是喜欢念安了?”梅青松点点头,成了一半。
梅恩贤脸颊映上粉红,害羞的点了点头,真有“一笑百媚生,粉黛无颜色”的韵味。
少女是春季初所生的,所以小名迎春,而念安是同年年底冬季,从月份来看,小迎春是少年的姐姐。
“既然你这边没有意见,那爹爹我就帮你说说。”
晚上,陈念安端上餐桌做好的最后一道菜,然后为姐姐和义父盛饭,待两人都提起筷子后,陈念安才端碗。
梅青松首先为陈念安夹了一块肉。
“念安,多吃一点,你还在长身体,这肉不用苛责自己,为父身体硬朗,打猎这事儿你再等两年。”
“是,义父。”陈念安点点头,埋头把肉啃了。
“念安,今晚上,为父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梅青松见对方开口说话,于是继续引入正题。
“义父请讲。”
“当年,为父和你亲生父亲乃是异姓结拜兄弟,曾经立下约定,若是自家孩子同性,则连结为兄弟姐妹,若是异性则定下婚约。但是你父亲意外逝去,这件事情我一直记在心中。所以,这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对我家姑娘,有没有喜欢之情?”
“义父。”陈念安放下碗筷,端正的做好。
“姐姐待我如亲弟弟,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这呆子!”梅恩贤嗔怒,有些难过。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还是有点小,没有那个想法是在乎为父这边。现在为父告诉你,只要你愿意,我支持你们二人同枝连理,不用在乎外人眼光更不用担心为父这边!”梅青松狠狠的打了个包票。
“义父。”陈念安沉沉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请您教我习武。”
“你为什么想要习武?”梅青松问。
“人间百十年,到头不过尘土一捧。请义父教我习武,我愿意娶迎春姐姐为妻。”
梅青松沉默了,他不过三品武者,教不了什么东西。这孩子话里有话,即便是习武,也不过是强身健体,想要打破人间百十年寿命一说,便是求长生一道,所谓长生,就是追求仙道。
这孩子,想要修仙,可是修仙者,万中无一。他若没有,心郁难解;他若有天赋,嫁给他的凡人女儿,又该如何自处?
这一顿饭,实在难以下咽。
“孩子,这事情,请容我再考虑一下。”
陈念安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继续吃饭。
到了夜里,陈念安悄悄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手中有一张自家宅子的地契,这些地契便是国家用来约束百姓的东西,不然为了个宅子发生冲突,国家难以稳定。
国家的背后,往往是一些仙家在支持。
陈念安将地契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今晚这番话,他明白,如果自己不能收起自己的心思,那迟早会离开这个家,但这是梅青松不能接受的。
无数求仙者无功而返,甚至家破人亡的都有,陈念安不愿意让这家人承受这样的痛苦,即使他的确是很喜欢这个姐姐。
小时候带着自己去抓蜻蜓然后用虫子腿吓自己。
小时候带着自己去河边摸鱼摸虾,然后用虾钳子夹自己,给自己手夹了一个大包。
在冬天,小小的一只身体,在半夜钻进自己的被窝,那个时候三人还睡在一张大床上,方便义父照顾。当时小迎春从被窝里露出半个脸蛋,嘴角挂着口水,喃喃道“烧鸡”什么的。
真可爱。
陈念安晃了晃脑袋,他要求仙,而不是像父亲那般短命,像义父那样平庸。
留下地契,陈念安离开了梅家。
此行未带分文盘缠,生与死难料,得与失难知。
步行数个时辰,天已经蒙蒙亮,想必以义父早起的作息,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发现陈念安已经离开了梅家。
路过一颗苍天古树,陈念安想要稍作休息。
耳畔传来一位老者声音,陈念安微微瞥过目光,发现那边有两个老头正在下棋。
“人间棋局,一眼看破,终究是自蒙双眼沉溺其中,老家伙,只要我先手,你就必输啊。”手持拂尘老者说。
李念安回过神,原来是两个老头在树底下对弈。
围棋。
此棋变化万千,千古无重局,何来先手者必胜一说?
他读书不多,但不是没读过书。
“若是想要享尽乐趣,就要沉溺其中,守其规则变化。你用滔天法力算尽天机,自然先手必胜。”另外一个白发腰系酒壶老头哈哈大笑。
李念安闻言,立刻起身。
他缓步走到两位老者身边,深深一鞠躬,然后道,“晚辈陈念安,见您二老在此下围棋,有疑惑不解。”
“少年郎平常喝酒吗?”酒壶老头问。
“晚辈之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曾喝酒。”
“既然不喝酒,为何说胡话?”
“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陈念安疑惑道。
“我二人其实早有一面之缘,你父亲去世后,那几日夜里你连连做梦,梦见自己化身仙人,驾鹤飞天。在你梦中,我于天际远眺你,你小子对我不屑一顾,反而一路向东,想去那蓬莱仙岛,寻得长生道。”老者嘿嘿一笑,似乎惋惜什么。
“您......您乃仙人也。”陈念安知道对方是仙人,没想到能仙到这种地步。
“此行,你踏上寻仙路,我说随你去也,这牛鼻子老头非说,不如让你一步登天,如此棋局,若能看穿,先手必胜,便觉无趣。”
“仙人前辈,您是什么意思?”
“不着急,不如先说说,你想问什么。”酒壶老者说。
此时,陈念安心中竟然升起两个问题,一个是方才想问的‘为何棋局先手必胜’,一个问题是‘如何让我一步登天’。
陈念安又想到,此仙人既然一眼看破人心,又为何让自己说出来,莫非,自己的选择,是仙人也无法决定的。
就这样,内心摇摆不定,异常煎熬。
若遂先后顺序,就想问,“为何棋局有必胜法”,若是遵从本心,他更想知道,“如何让我一步登天”。
陈念安脑海浮现起年幼时,父亲带着自己去看望去世的母亲。一个小小的土包,立起一块一米高的石碑,就算是坟墓了。他想,母亲生前是什么样子的。
后来梅青松带着众人把父亲遗体送回来,他连遗容的见不到。黄纸塞嘴白布覆面。
他没哭,他只是觉得,凡人真的是好脆弱。
但是夜里,他总是梦见从未见过的母亲,用一道声音告诉他,孩子莫要哭。
他还会梦见父亲,父亲慈祥的抚摸他的脑袋,担心自己走了孩子要怎么办。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漉漉的,那时候,他想要成仙,他不要做凡人。
“看来是选好了。”拂尘老者摇摇头。
陈念安点头,他说,“请仙人赐我修仙之法。”
“你放下行囊,向我二人各拜三下,无需跪拜,鞠躬便可,算是我二人传法,但我二人不算你师父,更不得跟外人提起我等。”拂尘老者说,“世人称我老子。”
“世人称我庄子。”另外一个老者说。
陈念安立刻放下行囊,恭恭敬敬的面向两人,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拇指搭在一起,三拜。
“谢老子先生,谢庄子先生。”
“我等二人道不同,你有两条路可以选。”
老子说,“我的道,你可以坐卧天下,只需每日饮茶作乐,寻山访水,便能提升修为,至少能让你达到天下无敌的境界。”
李念安问,“能长生不老吗?”
“难求长生。”老子摇头。
庄子说,“我的道.......我的道,也无法让你长生不老,但是可以让你大梦初醒,你可以修仙,和其他修仙者一样会被天赋限制,但是你不会真正的死去,每次死后,都可以再醒来,或几年,或几十年数百年。”
李念安思索起来,“我的修行天赋如何呢?”
“你小子。”庄子伸手打了一下陈念安的脑袋。
“你的修仙天赋?你没有修仙天赋。”老子说。
“我求两位先生,都传道于我。”
两人闻言,皆是默不作声。
陈念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子露出讥笑。
庄子则是一副诧异的表情,转而是无奈。
“我可以传道与你,但是他这个牛鼻子愿不愿意就不是我说的算了。”
“既然你个酒蒙子都这么说了,我就传道于他吧。”
这么多年,陈念安从来没有笑过,只有这一次,陈念安开心的笑了,他想要跪下谢恩。
但是一道清风拂过,让他的身体无法跪下。
“说了,我二人不收徒。”庄子说。
“记住,也不要再外人面前提起我二人,说你见过我等。”老子说。
“回去吧,回到你的家,梅家,好好的度过你最后平凡的日子吧。”
陈念安一愣神,发觉自己竟然醒来了,醒在了自己的床上。身边是一个已经收拾好的行囊。
手中,陈念安紧紧攥着那张地契。
天此时微亮,陈念安心里一沉,莫非一切仙缘,只是自己的大梦一场,但很快,陈念安就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热起来,一道道奇怪的气体涌入,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仔细的感知,才发觉那些可能就是传说中仙人修炼的仙气。
很快,自己就感觉到自己的实力突破了,一道道气体在全身流走,那些地方,是经脉吗?
正疑惑着,一道心经浮现脑海,名叫“道德经”,同时还有很多修仙的知识,包括修炼的境界,修行界有的知识,例如法宝、妖兽、神兽、丹药等等。
修炼的境界依次是,通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渡劫。
筑基寿命,约200年。
金丹寿命,约500年。
元婴寿命,约800年。
化神寿命,约1500年。
合体寿命,约3000年。
大乘寿命,约5000年。
渡劫寿命,约10000年。
陈念安目瞪口呆,一万年寿命!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每天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实力都能达到渡劫期,有万年寿元。
此时,陈念安想要把修行之法念出来,却开不了口,陈念安又拿来纸笔,却发现自己也写不出来字,他做不到用任何方式把修行方式传授给别人。
梅青松此时刚刚起床,看到陈念安坐在大厅桌子上,一手握笔一手扶纸,想要写什么。
“念安,在干啥呢?”
“义父,我决定还是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想要留在这个家里,所以打算写一封聘书,我家境您知道,吃喝住都仰仗您,所以聘礼就是我父亲留下的那栋老宅子。”
梅青松的面庞先是一愣,随后是惊喜。
他当然不是贪图那栋老宅子,说白了,他想要房子,自己努努力,多打猎,完全能拿下一栋镇子上的青砖房。
只是那边的生活成本高,而且不适合猎人,所以他才一直住在村里。这里毕竟也是故乡,不愿意到处走动。
“好啊,好,真是有心了,你既然愿意娶迎春,互相有心意,那就好好过日子,这宅子没必要当什么聘礼,搞得好像我图你这宅子一样。”
“今天你在家好好歇着,这事儿,我打算告诉街坊邻居去,你们这个月就订婚,小安你的诞辰在年底,到时候结婚就订在你诞辰那天,喜上加喜!”
陈念安露出和煦的微笑,很开心自己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开心自己能修仙了。
很快,街坊邻居都收到了消息,梅青松左思右想,就算是订婚,也得摆一桌子,于是招呼邻居们摆开酒席,搭上木棚子,两天后先摆一桌子。
醒来的梅恩贤有些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找到田地里耕作的陈念安,问道,“怎么回事,家里是有什么大事吗?”
“订婚。”陈念安言简意赅,不过他又觉得不能对未来的妻子太冷漠了,又补了一句,“我和你的,订婚。”
“你愿意娶我了?!”
“等等,你为什么突然就又愿意了,不会是被意中人拒绝了,才选了我吧。”梅恩贤脱掉鞋子,光洁的小脚踩进田埂里。
“等会记得把脚洗干净,”陈念安嘱咐道,“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愿意娶你,梅恩贤。”
“你叫我什么?”
“梅恩贤。”
“好小子,你没大没小!”
“梅恩贤,等会要洗脚。”
“好......不要叫我全名,要叫姐姐!”
“好的,梅恩贤姐姐。”
梅恩贤咬牙切齿,一拳打在了正弯腰拓土的陈念安胸口。
“别闹。”
“我就闹,你个小鬼头!”
“小鬼头说谁?”
“小鬼头说你!”
“嗯,小鬼头说我。”
反应过来的梅恩贤真是气笑了,张开口狠狠在对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陈念安没觉得疼,只觉得对方真是和别家姑娘不一样,大气不拘谨,落落大方,容貌也是出水芙蓉。
“迎春,你真好看。”此时是正午,阳光照在梅恩贤的脸庞上,更显得肌肤美丽动人。
“哼,这次算你嘴甜。”梅恩贤嘟了嘟嘴,心里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好像嫁给陈念安,真的会很开心。
至少现在,他愿意娶自己,她不觉得不好,她和对方在一起,她会觉得开心。
勤劳、安稳。
这是梅青松的夸赞。
酒席那天,村子四十多户人家,全部都来了。
这四五天,每天梅青松早出晚归,外出狩猎,就是为了给酒席准备合适的食材,他手上还有不少碎银,去镇子上买了不少酒回来。
酒席上,梅青松高举酒杯,面对二十多桌酒席的各位,大声说,“小女梅恩贤,能嫁给我结拜兄弟的儿子,是我的福气。念安生性沉稳,勤劳能干,这一杯,是敬给我未来的女婿。”
“第二杯,敬给我的妻子和我的结拜兄弟,如今我们的孩子在一起了,却没法让他们亲眼看到,真是......”话到此处,有些泪目。
“第三杯,敬给诸位。”
“诸位不辞辛苦,为梅某人搭棚,捧场酒席,是抬举我梅某人。”
梅青松,三品武者,是村子的实力担当,就算不买他人情,也要买他实力一个面子。
“梅大猎户,我实话问一句。”有人此时喝的醉醺醺,“你是不是早算着这天了,听说陈念安那小子家的宅子,当作聘礼给你家女儿了。”
“放屁,我梅青松行得端做得正,绝不是贪图小利的人。”
“老陈家的宅子,就是换成钱,也能在镇子上买上一栋小型青砖房,这可不是小利啊......”有人小声嘀咕着,似乎也怀疑了梅青松。
一群市井小民,脑子里都是些蝇头小利。
有和梅青松搭档多年的猎户,知道事情原委,但此时把女儿嫁给无父无母的兄弟儿子,多少有点不在乎自己的女儿幸福了,他们也好奇梅青松是图什么。
陈念安和梅恩贤坐在主位上,梅恩贤有点担忧的看着父亲,想说点什么。
陈念安伸手,让梅恩贤坐着,他站起身来,朗朗而道,“小子家中仅剩我一人,是义父让我有地方吃喝有地方住,还不嫌弃我孤家寡人一个。首先,我梅恩贤,也就是我的未婚妻,是真心在一起的,这件事情,本人可以证明。”
“对,我就是喜欢念安,你们不要再乱猜了。”梅恩贤立刻说。
“第二,我家的那处宅子空了多年,我知道各位都以为义父是看上了我手中的家产,为了我家的宅子地契才把女儿嫁给我,但是既然我的未婚妻已经告诉诸位,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这个传言便不攻自破。到底是谁对我手中的地契抱有企图,便不明说了,保留邻里之间的一点颜面,只要不再拿这件事做文章,我便还当各位叔叔阿姨还是亲邻。”
“但是如果不是这么想的,那么也别怪我陈念安翻脸。”陈念安伸手化剑指,不远处用来搭棚剩余的木棍,被隔空砍断。
“仙人?!”
“你修仙了?”
最为震惊的还是梅家父女,他们以为陈念安是知道求仙无果才这样说,原来是已经求到了。
“念安你?”梅青松悄悄问道。
“义父放心,不过是些许仙人手段,不足挂齿。”
酒席上该吃吃该喝喝,有的人想着巴结梅家新婿,有的人担心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梅家新婿会找他算账,惶惶恐恐。
酒席结束,酒杯满地,没有喝酒的妇人们,打扫卫生。
有妇人悄悄走到了梅恩贤旁边,她身边是和父亲喝的烂醉的陈念安,妇人说,“扶姑爷回房吧,你父亲我们送回房,不用担心。”
“不过我们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家姑爷现在有了仙人手段,势气凌人,小心以后对你有了二心,你不好管教。”
“多谢关心。”梅恩贤冷冷说。
念安这孩子她不信以后会有二心,她也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
扶着对方到了房间,梅恩贤想走,又担心念安身子出问题,于是去端了一碗妇人们熬制的醒酒茶,给念安送去。
陈念安朦朦清醒的摸到了一只光滑的手,口中忽然多了一股热流,他贪婪的饮下。
随后陈念安身体翻过去,打算昏昏沉沉睡过去。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嘤咛,有一句模模糊糊的“不可以这样”。
“至少不是现在......”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陈念安打算今天睡个回笼觉,一翻身,发现身边摸到了一个带着温热的光滑肌肤,陈念安扭头一看,完了。
梅恩贤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宿没睡,她矛盾的表情,预示着昨晚的事情。
对方的衣服全被撕破,就连最隐私的那件衣服都没有留下,她面对整日劳作的陈念安,在力气上根本就不是对手,对方的体力旺盛,还有修炼心经,昨晚陈念安无意识大战三百回合,给梅恩贤骨头都弄散架了,求饶的声音传遍了整栋屋子。
床上留下了一滩鲜血,被梅恩贤用肚兜盖住,防止沾染到身上。
就这样半宿过去,梅恩贤睡不着,陈念安倒是睡的开心了。
“抱歉,迎春......”陈念安心有愧疚,用力把对方抱进自己的怀里。
“你真是喝酒误事,原谅你了,反正我们今年迟早要入洞房的,但是这件事情你别告诉我爹,我晚上很努力让自己叫的小声点了,他们应该不知道。”
“你昨晚都叫了什么?”陈念安一听,好奇问道。
梅恩贤脸一红,恶狠狠的说,“陈念安,你别问了,羞死了。”
“我好奇,不能问问吗?我可是你相公。”
“你现在还没娶我呢,我就不告诉你。”
“那我去问你爹。”
“你真可恶!”梅恩贤伸手在陈念安身上用指甲抓了抓。
“我昨晚......我昨晚说,你轻一点、我......我受不了......”
“好,以后我会轻点的。”陈念安认真的说。
“我们入洞房前,没有下次!”
“会有的。”陈念安认真的说。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两小口平凡的日子。
一直到冬季婚礼之前,陈念安会带着梅恩贤到处玩,以往梅青松担心梅恩贤的安危,不放心她跟着念安到处跑,后来陈念安伸手就杀死了一只野兽,梅青松便放心自己女婿的实力了。
两人在山间的小谭旁边,一同沐浴,寒冷的潭水把梅恩贤冻的瑟瑟发抖,陈念安嘿嘿一笑,说‘我来给你暖和暖和’,于是在荒无人烟的深幽小潭旁,颠鸾倒凤,鸟语花香。
在高强度下,梅恩贤的身体也热了起来,她说好热,陈念安也不做人,把梅恩贤丢进小谭里,然后陈念安抓着对方的头发,让梅恩贤露出上半截身子,陈念安又抓着梅恩贤的双手,在对方后面抱着对方为其降温。
路过的野兽,妄想袭击两人,陈念安不过随手一指,就把那野兽的头颅击穿,此时陈念安的实力,已经有练气巅峰,而他还不到二十岁。
除了小谭是两人的秘密花园,一只一品妖兽,一只虎妖的洞穴,也变成了陈念安的私有地。虎皮被陈念安做成石床的垫子。这只可怜的虎妖,一部分变成了盘缠,一部分变成了盘中餐。
但是梅恩贤不喜欢这个地方,她觉得这边的石床太硬了,陈念安的力气太大,梅恩贤每每都被撞的一身红,特别是膝盖,每次回去后梅恩贤都对父亲撒谎说,是在外面遇到野兽太惊慌了,摔的。
嗯,陈念安这个野兽。
眼看着到了年底,再过几日就要举行婚礼。
这些日子,陈念安带着梅恩贤在镇子上闲逛,这是距离小禾村最近的镇子,叫做青阳镇,这边的大小堪比几十个村子合在一起,几百户人家住在一起,有衙门,有官吏,有商铺。
陈念安带着梅恩贤去了婚妆店铺,在那边,可以租赁婚服,购买妆匣。
陈念安手中的银子不少,自从有了实力,在山林中猎杀野兽的效率变高了许多,手中也攒下了不少银子。
“官人,您是买什么东西?”
“帮我家未婚妻挑一套婚服,价钱不是问题。”
看男方神采烨烨,目光炯炯;女方面红滋润,身娇体弱,肤白貌美。
那负责店铺的女人,顿时露出了笑容。
这是来了大生意。
“好咧官人!”
选好婚服,买好嫁妆。女人为两人找了专门的车夫,他们拉货的马匹温顺,速度快。陈念安没找镖局,他自己就是最好的镖师。
出了门,迎面走来一男一女。
男性一身白色道袍,仙风道骨,相貌俊朗。
女性和男性身着同样道袍,长发飘逸,面目清冷。
不过男性说话的时候,女性又露出笑容,似乎很喜欢对方,此时笑容如春风拂面。
陈念安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是......仙人。
“师妹风华绝代,我们仙门不是没有法宝婚服,为什么非要来这凡间?”
“这里仍算是师妹出生的镇子,儿时回忆仍在心头,既然要嫁与师兄,就算是与凡尘隔绝了。”
“师妹何时想要回来师兄都愿意陪你,不过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我们便进去一看。”
就在这是,那男仙人斜眼瞥了陈念安一眼,随后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梅恩贤面庞上,对方察觉到陈念安皱眉,立刻收回目光。
“道友这样肆意打量别人的未婚妻,这不太好吧。”陈念安出声道。
“师兄?”女仙人有些诧然,她也转头看向男孩身边的女孩,这孩子个子没有她高,但算得上人间绝色,此时被人目光打量,没见过外人的女孩竟然有些不自然,怯生生的往男孩身后躲去。
“小兄弟说什么呢,我只是......察觉一丝真气波动,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然也是一位修真者,真是年轻有为了,敢问小兄弟师承何处?”
“不敢当,鄙人无师长,所学法门不足挂齿。”
男人反复确认对方的语气,再看身着打扮也没有仙门弟子的飘飘乎,所以估计这人是不知道在哪捡到了修真前辈的遗物,学了一点皮毛。
虽然还没到筑基,但是看起来也不到二十岁,就算是在仙门中,也是一流的天才。
不过这小子竟然让自己在道侣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未婚妻,真是气煞我也。
男仙人笑道,“小兄弟家住何处,多有冒犯,在下是距离此处最近的青茅仙门大师兄,道号方阳,这位是我的道侣,道号玄冥。”
“鄙人姓陈,名念安,没有道号。”陈念安微微躬身,继续说,“鄙人不过乡村野夫,两位大仙折煞我,要为我贺亲,实在难当,心意鄙人领了,万分感谢两位大仙抬爱。”
“鄙人先行告退,祝二位大仙百年好合。”
陈念安给车夫们指个路,然后两人坐上马上,扬起滚滚灰尘,赶回村去。
玄冥说,“小小年纪,面对强于自己的强者,也敢于维护自己亲人的尊严。尊卑分明但骨子不卑不亢,对待妻子忠贞,真是人间难得的赤子。”
方阳有一些生气,“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他?”
“我并没有这么说,但是你方才,真的看了别人的未婚妻吗?”
“我......”
“我不想听假话。”
“嗯。”
玄冥露出失望的表情,对方阳的喜欢也消退了不少,两人是四十年的朋友,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不只是两人之间的磨合和努力,更少不了师门长辈的撮合,好不容易升起结为道侣的念头,却在此刻清醒不少。
“就算是修真者,那也是人,面对人间红粉骷髅,难免有片刻的失神,你连这也不允许?”方阳有些愠怒,但声音还是保持冷静。
“我可以允许,但是在那位小兄弟面前,你却不敢承认,敢做不敢当。”玄冥顿了顿,“你的道心真的明如镜台吗?”
“哼,荒谬,你敢说那小子就没有偷看你?”
“他看或者不看,都是他的事情,但你即将成为我的道侣,我认为,我需要知道你的心是什么样的,我们都快五十岁了,你怎么还和孩童怄气?”
“我堂堂金丹修士,会和一个娃娃怄气?!”说到这里,已经失去了理智,方阳甩手,竟然主动甩开了对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这道侣不结也罢!”
玄冥露出惊诧的目光,旋即巨大的失落感从心底油然升起。她即使说的再狠,其实只是想知道对方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却没想到一击就碎。
“既然你这么说,那可要想好了。”玄冥也冷冷道,“师父那边,你自己去说。”
“我去就我去!”
方阳拂袖而去,徒留下人间美仙子一人在婚妆店铺外冷凄凄。
“是我看错人了吗?”玄冥喃喃道。
此时方阳越想越气,转而把气撒到了陈念安身上。
“该死的臭小子,不过是看了他未婚妻一眼,就要如此折我面子,还让我在道侣面前难堪,这道侣不结就不结,但是你小子必须给我付出代价!”到了这种地步,方阳理智尽失,若是这一生方阳就如此气度,恐怕金丹便是此生修行上限。
收拾一个不到筑基的小子,不过随手一掌的事情,但是他方阳非要折磨这小子,不是说这小子没几日就要举行婚礼,他就要在婚礼上闹上一闹。
回忆一下刚才那个叫陈念安小子去向,方阳循着路驾驭法宝,飞奔而去,果然就追上了方才那队马车,一路跟到了陈念安的村子外。
方阳又思索了一下,就用法术,为自己改头换面,在真气的掩盖下,这个地方没人能识别出来他的真容。
过了两日,陈念安按照黄道吉日,这场婚礼声势浩大,隔壁几个村子都来了,这一片村子最强的武者是四品,三品武者家里有钱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他们还听说,梅家的姑爷,可是仙人。
陈念安此时忙的脚不沾地,穿着喜庆红色婚服,前跑后跑,布置场地,争取在下午晚饭前整完。此时外面来一小厮,那小厮一身灰布麻衣,头戴布巾,一副酒楼伙计打扮。
“少爷您这缺人帮忙吗?我可以替您打杂,赏钱随便给点就好了,主要是您得管我这几天的饭。”
“没问题。”陈念安大手一挥,正缺人呢,管饭而已,小事。
就这样,晚饭前,喜庆代表红红火火的灯笼挂了起来,就连陈念安自己久无人居的老宅子门口,都挂上了两盏大灯笼。
新娘子陈念安同侧面向高堂大门站着,后面坐着梅青松,龇牙咧嘴,笑哈哈的。
司仪开始宣,“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两人转身,向梅青松拜下。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此时两人心中,甜蜜荡漾,虽然是平凡的人间婚礼,却有滋有味。
“送入洞房!”
新娘子送入洞房,新郎官要朝着各个酒席上的主位敬酒,才能入洞房挑盖头喝交杯酒。
陈念安虽不胜酒力,但是今日大喜,端起酒杯,一家一家的单挑。
到了最后几桌敬完酒,上午那小厮,举起酒杯,对陈念安说,“少爷,感谢您留我在这,我敬你一杯。”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大喜之日,谁也没计较。
只有小厮露出阴翳的笑,他这杯醉仙人,就是元婴来了,都得晕一会,他小小一个不到筑基的修士,至少得睡到明天晚上。
“大家喝大家喝,我送新郎官入洞房!”小厮开心的笑起来,好像入洞房的是自己一样。
陈念安在小厮的搀扶下,进入洞房。
“官人,您来了。”梅恩贤娇滴滴的喊着,没有外人的时候,梅恩贤的就格外的放肆。
“哈哈娘子,你真美,为夫来了。”
“官人,你平常就喊我迎春的,怎么今日就喊娘子了?”
“那不是今日成亲嘛,喊娘子你不愿意?”陈念安摸摸脑袋说,然后嘿嘿一笑。
“都依相公您的~”梅恩贤一听,知道陈念安又在玩花活了。
“等等,你怎么用手啊,要用秤杆!”梅恩贤心中虽然也急不可耐,但是看到陈念安比她还猴急,马上制止了陈念安的动作。
“怪我怪我,喝多了,这脑子都不好使了。”陈念安取来秤,然后慢慢挑开盖头。
“接下来,相公要和我喝交杯酒,喝完酒,我就是你的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梅恩贤声音越说越小。
不过还是红着脸,把话说完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把自己交给对方也是一种幸福。
“好,一定不负娘子所望。”陈念安笑道,看着眼前的人间绝色美人肆无忌惮的牵动着自己的心弦和神经,陈念安已经迫不及待了。
喝完交杯酒,推来屏风,吹灭蜡烛。
梅恩贤为陈念安宽衣解带,然后褪下衣物。
对方粗暴的动作,让梅恩贤一阵闷哼,“相公,你不是答应我不那么大力气了吗?”
“是吗?我喝醉了,娘子多担待一下。”
此时,梅恩贤心中略有一点不满,有点埋怨的说,“你要再这样三天不准碰我。”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恶,你混蛋!”不过也是笑骂。
梅恩贤尽力配合着陈念安的每个动作,这样一宿便过去了,天微微亮。
梅恩贤慵懒的把陈念安搂在自己怀里,诉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期盼,她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样儿子归陈念安管,女儿归自己管,长大了要让儿子保护女儿,就像陈念安保护梅恩贤一样。
“真是美好的愿望啊,还有什么呢?”陈念安问。
“我知道你能修仙,你能不能教教我,要是等我老了,你还年轻,你会不会嫌弃我?”梅恩贤苦巴巴的说。
她以为陈念安会说,我教你,又或者说,不会嫌弃你。但是陈念安发出得意的笑,她从未听过这样的笑声。
“可怜的孩子,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陈念安的声音变化,面容也随之改变。
梅恩贤疑惑的看着眼前还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从自己爱的那个男孩变成了陌生男人的样子,不对她认识,是那天见过的那个男人。
“你反抗不了我的。”男人说。
梅恩贤的神情惶恐,她全力想要推开身上压着的男人,但是根本没法反抗一个修真者,对方肆意的在自己身上侮辱自己,对方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敏感,梅恩贤痛苦的留下眼泪,声音似欢愉似哀嚎。
旁边的桌子上趴着的陈念安醒了过来,他的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是醒来的他有点懵逼,按道理他最多当晚就晕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怎么睡到天亮......什么声音?
扭头看向周围,发现这是婚房,而屏风后,传出了自己娇妻的声音。
陈念安匆忙站起身,推开屏风,身体颤抖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实。
“不要......不要看,求求你......不要看......呜呜呜......”梅恩贤无力的歪过头,身体没有了力气,就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她只能用目光看向陈念安,祈求对方不要再看着如此放荡的自己。
陈念安即使如此悲痛,即使不愿相信这一切,口中呢喃着,“这一切不是真的!”
但这一切都发生在眼前。
陈念安终于反应过来,他怒吼着朝着对方冲去,但对方是谁?方阳道人,乃金丹修士。
方阳只是轻轻挥手,陈念安便被拍在地面。
“你不是说我看了你未婚妻......哦不,看了你妻子,现在我就在她身上肆意玩弄她,你能如何呢?”
“魔修,你已有取死之道!”陈念安想要起身,才发觉自己全身骨头已经碎掉。
方阳身子一哆嗦,算是完事了。
他下床,开始披上道服,那身白色道服,和这满地狼藉,形成鲜明的对比。
方阳缓缓走到陈念安身边,蹲在陈念安旁边,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对谢款待,今晚小厮我吃的很饱,吃的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阳抬手,就要送陈念生归西,却被另一道真气阻拦。
“方阳,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玄冥面色落寞,从屋外飞入。
“这不是玄冥,你我已经不是道侣,想必你管不了我做什么吧。”
“师门曾立下门规,禁止门内修真者欺辱凡人。”
“他可不是凡人,他挑衅我在先,就算是师父来了,又能拿我如何?”
“孽徒!”老者怒音道。
玄冥低着头,沉沉道,“前日,见你愤怒离去,还以为你返回师门,待我回到师门,才发现你未曾回去,想到你如此小度,想必那孩子是被你记恨上了,我便叫来了师父。”
“贱人,你就这么向着外人?”方阳愤怒道。
“师父,恳请将方阳逐出师门。”玄冥单膝跪下,她看不惯这样的行为。
“孽徒,跪下!”化神前期修为气势顷刻压迫到方阳头上。
“师父,我是你徒儿!”
“你若跪下,我就只罚你面壁思过十年,要是你不跪,我今天就废你修为,将你逐出师门,任由你自生自灭!”
方阳下意识看向那边死死看着他的陈念安,想到自己要是没了修武,那便是一个武者都打不过了,这陈念安家的老父亲好像就是一个武者。
“师父,我知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去给那少年磕三个响头认错!”
“是,师父......”即使再不满,方阳还是恭恭敬敬的向少年磕了三个响头。
那化神大能飞到少年面前,赐下疗伤丹药,足以恢复其所有伤势。
又使用真气,为梅恩贤梳理经脉,这一趟下来,堪比一颗四品丹药,伐髓丹。
“我听闻小友的妻子,乃是凡人,我这一手洗经伐髓,足以让她缓慢修行到筑基期。”
“小友还有什么赔偿想要,尽管说,我将我的二徒弟留在此处照料尔等,有什么话告诉她便可。”
“我想要,他死。”陈念安缓缓说。
“小友,这徒儿是我门中少有天才,虽然我仙门不是什么顶尖门派,但是若小友有其他要求,我等尽力满足,绝不怠慢。”老者说。
“我要,他死。”陈念安说,“我什么都不要,老头,你杀了他,要么你废了他的修为,我来动手。”
陈念安张口,吞入丹药,恢复身体,玄冥见状,上前到陈念安身后伸掌放在背部注入真气,助力其炼化丹药。
“哎,少年郎,好好再想想。”老者带着色厉内荏的方阳飞远。
“我也不知道,他看起来英俊正派,内心竟然是如此之人。”
“他这种个性,不像是一朝一日形成,况且你师父处理后事,一气呵成,看起来不是一次两次,我建议你小心一些。”陈念安低声说,他知道大能可以听到很远地方的声音,“他这么做,必然不是为了什么道心吧,是在忌惮什么?”
玄冥没说话,师父嘱咐她,这几十年间,就留在人间修行,盯着这小子,找个适合的机会把他全家灭口,省的让上面发现了。这孩子刚受到如此打击,还能冷静分析,心智非常人。
同时,她也有一些不满,师父竟然说,“方阳乃是修行者,随心所欲,方得遁入天地自由,好得大道。”
师父还让她嫁给对方,她是师父捡来的义女,但不代表,她就要任由摆布。
但是多年的养育之恩,还有那年冬雪,方阳明媚的笑,对她说,“师妹,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察觉到自己失态,玄冥偷偷擦掉那一滴眼泪,冷冷道,“别乱猜我师父的想法,有什么想要赔偿的,尽管提。”
陈念安没说话。
陈念安身体的骨头终于接上了,他马上快步跑到梅恩贤旁边,抱起对方,口中喊着,“迎春,不怕,我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你不是念安,你不是你不是,你再碰我,我就我就死!”梅恩贤两眼涣散,神智不清。
陈念安如遭重击,身体僵在原地。
半晌,陈念安回过头,看向玄冥,“女人,你师父,是什么实力?”
“你问这个做什么?”玄冥疑惑,当对方被师父巨大的压迫感所惊骇到,此时才好奇。
“我师父,乃化神初期,整个仙门的最强者,享有一千五百年寿元,况且我们宗门底蕴雄厚,各类仙丹灵药,足以让师父度过两千年岁月。”
“呵呵,化神期!”陈念安冷笑道。
陈念安走出婚房,外面倒了一大片,那家伙用了**。看着混乱的现场,玄冥伸手,真气开始为每个人驱酒,一炷香,所有凡人都驱酒完毕,同时最强的梅青松,先醒了过来。
“我怎么喝醉了过去?”
不久,越来越多人醒了过来,不过都当自己是喝醉了,只有少数几个武者,感觉不对劲,以自己的酒量,不可能睡一宿啊?
“帮我一个忙,就说我被仙门看中,明日,我要带着我的妻子搬入仙门中。我不想他们看到迎春这个样子......”陈念安小声说。
玄冥回头深深看了这个少年一眼,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十分在乎自己妻子的任何事情。
如果方阳也有这个少年的专一和温柔就好了,可惜终究只是幻想。
玄冥召唤出自己的法宝,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她轻飘飘的挥出一剑,远处林木,成片倒下。
原本嘈杂的宴席,所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安静了下来。
“陈念安,天赋上佳,我乃青茅门亲传二弟子,带师尊之令,命陈念安携亲入仙门修行。”玄冥挥挥剑身,然后收了法宝。
“陈念安有出息了啊......”
“我就说,陈念安不是普通人......”
最感到不震惊的,其实是梅青松,他知道陈念安在修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仙人看上了陈念安。
不过女儿也嫁过去了,嫁给仙人,那就是享福,陈念安那么好的孩子,一定不会亏待自己女儿的。
“前辈,您的意思是,我女婿,可以带着全家老小......”
“不,只有他的妻和子嗣。”
梅青松不舍的看向玄冥身后的陈念安,他又好似当年那边,一言不发,心有郁结。
玄冥唤出一顶法宝飞行工具,一台轿子,注入真气便能飞行。
陈念安只收拾了一点银子,然后麻烦玄冥把梅恩贤送入轿子,然后三人一同飞往青阳镇。
虽然这边村子偶尔有人去青阳镇赶集买货,但只要陈念安避着点,是很难碰着面的。
到了青阳镇,陈念安买下一处宅子,四合院,两处居室,一处柴房。
从即日起,陈念安和梅恩贤住进主卧,而玄冥也不过问,自己收拾收拾住进了小居。
陈念安已经是修真者了,但是没有学过什么其他的谋生手段,听说镇子有老爷爱吃妖兽肉,陈念安便在镇上找了一个丫鬟,负责三人生活吃住,又凭着记忆,买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物。
他在镇子上,找了一家口碑好得铁匠,打造了一柄重剑,他没什么法术,只有一身蛮力。
这家姓李的铁匠是个二品武者,四十出头的年纪,光头刀疤脸,说是年轻时候打猎被挠的,家里人不愿意他再去冒险,就让他回到镇子上买了座宅子,靠着打铁手艺生活。
“此剑重二百三十四斤,与其说叫剑,不如说叫巨尺。”李铁匠感叹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打造这么重的剑,两面不开锋,靠重量足以让任何野兽喝一壶大的。
“多谢李叔,既然说它是尺,那就叫它无锋尺吧。”
“我是按照传说中的仙器,重工,造的这把重尺,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那便叫重工。”
“你还是叫它无锋尺吧,要是让仙人知道,难免误会,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李叔笑了笑,好像话里有话。
陈念安抗了剑,回到家。
家里,陈念安不方便靠近梅恩贤,只要看到陈念安的脸,她就会惊慌失措,变得暴躁,玄冥也无能为力。
只有化神期,才能修炼神识,神识出窍,足不出户知天下事。
这种灵魂上的问题,至少需要化神期强者,还是那种钻研灵魂之道的化神期才能治。
看不到陈念安的时候,梅恩贤的情绪便稳定,出门过几次,不喜欢男人,所以陈念安吩咐尽量在清晨或者晚间人少的时候,让丫鬟带着小姐出门散步。
生活起居的事宜也交给了丫鬟,这丫鬟是镇子上一个大户不要的姑娘,脸生麻子,大户老爷觉得这姑娘不养眼,便给了一些钱,让她回家。
在镇子上哭哭唧唧的时候,让陈念安看到了,咨询了一番,便请到了家中,对陈念安这个少爷忠心耿耿,感谢其收留,不然回到家中,自己的爹娘不见得善待自己,说不定还要自己出嫁给山野村夫,换一笔彩礼钱。
陈念安平常便是用无锋尺修行,重力之下,真气运转晦涩,但也极大促进了真气的修炼,按照玄冥的说法,现在陈念安,是练气七重左右的境界,这需要陈念安感知自己丹田中的真气有几滴。
通脉期,人体经脉万千,灵气入体,主脉顿开,主脉全通后,真气汇入直到下丹田,直到气旋成海。此时通脉成型,后来真气不再通脉,这也是决定一个人上限的巨大前期,很多修行者在此时期停留多年,只为大开主脉,多开支脉。
练气期,气旋成海后,压缩真气,丹田内形成真气凝珠,一滴便是一重,正常人都是九重开始筑基,每一滴的浓缩程度和练气凝珠数量,都和天赋有关。
陈念安在玄冥的指导下,确认了一件事情,自己是练气......一百多重?
筑基是需要将所有凝珠打碎,此时丹田充满真气,从此决定了筑基期的真气上限,而凝珠的浓缩程度,决定了真气强度。
陈念安多年未有主动打碎凝珠,所以才会停留此阶段许久,即便再多凝珠,实力也不会超过练气期,这是真气形式所决定的,筑基之前,都是关键之关键,急不得。
陈念安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变强,就要积攒更多的凝珠,传闻古有道祖,练气千重,突破筑基时,气海庞大,就连元婴期都得暂避锋芒,数十金丹期甚至不是千重练气突破筑基的道祖一合之敌。
像是如此,陈念安便继续修行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