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的家位于小镇东北部,和我家位置一样都比较靠近布防的城墙。
还未踏入家门,仅是站在街道外,一股强烈浓郁的冲天酒气直扑鼻腔。
熏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我还是用手捏住鼻子才好受一点。
我把头转过看向站在身旁的尤里,与我这种夸大反应相比,他显得镇定很多。
像是闻不到刺鼻的气味,还是说已经熟悉了呢?
至少现在,站在尤里的角度,我稍微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对朋友拜访自己家那么抗拒了。
有一个嗜酒如命的老爸,谁又能骄傲自豪向朋友地提起呢。当然是敬而远之,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吧。
“我回来了。”
以尤里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我和他一起踏入进房子里,用眼环顾一圈立马就发现了呈大字摆像姿势躺在餐桌木椅边上的男人。
他喝的烂醉如泥,倚靠在木椅边,桌面上放着许多被喝光的空酒瓶,就连他手中拿着摇晃的那个瓶子内部也空空如也。里面已经没有一滴酒了。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尤里的父亲了。
男人蓬头垢面,胡子邋碴像是两三月都没清洗的样子。眼神呆滞空洞,一副什么都没思考什么都抛之脑后的忘我表情,不只如此,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未干酒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念叨什么,但因为酒精上头,他吐字含糊不清。没有任何含义。
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差,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邋遢酒鬼。
唉。
我在心里无奈叹气。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就当我边感叹边思考的时候,尤里先是略带紧张地看了一下我,然后着急忙慌地小跑过去搀扶起那个男人。
他先是用手拾起男人的肩膀,然后用手从后背绕过去搭载自己肩上。
“爸爸他平时不这样的。”
尤里似乎觉得很难为情,他替父亲说了些好话,但事实正如我亲眼所见,没有一丁点说服力,他的一番话只起到了反效果。
因为体格的缘故,即使男人搭载着尤里的肩膀也无法站起身来。
他迷糊着双眼,像是沉沉睡去使不上一点力气。
没两下就用体重把尤里压倒在地。
最后还是我上前帮忙,和尤里一左一右以拉扯拖拽的方式将男人拖到沙发上。
“你父亲很爱喝酒吗?”
“……嗯,以前他不这样。”
根据尤里的说法,男人在他很小的时候戒掉了嗜酒的习惯,但是没过多久男人又沾上了酒精,甚至达到嗜酒如命的地步,几乎每天都会喝上一整瓶。
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每天从一瓶增加到两瓶三瓶,然后到现在将近七八瓶。
不喝到昏死过去决不罢休。
好奇怪啊……
一般来说只要妻子在旁督促,丈夫即便再爱酒也会在这方面注意,至少会节制克制一下自己。
不然这种酒气肯定会影响到孩子成长,就单单这酒臭味我相信邻居街坊肯定少不了投诉。酒臭味不仅仅部分妇女不喜欢,很多未成年的孩童也无法接受。
就算妻子为了赚钱外地打工而无法顾及家庭,作为父亲的男人为了孩子考虑也不会如此肆意妄为才是。
再联想起之前尤里那句“只有爸爸在家。”
是离婚了嘛,然后孩子托付给男方养?
太过分了吧。
“你母亲和父亲闹矛盾了?离家出走了?”
我带着要确定猜测内容对错的心情向尤里这么问。
他没有接过我的话题,像是被揭开伤疤一样,只是低着头不回话。
“不想说吗?”
我刚这么说,他就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来真是父母不合闹离婚了啊,尤里的父亲像是没有承担起身为一家之主的觉悟,只顾饮酒。他母亲会不会也是因为酗酒的缘故才离婚的呢?)
不,还是不要妄加揣测吧。
但是如果不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很难作出有效判断去帮助尤里。
只靠推测是行不通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帮助尤里就只能从他着手。
“可以和我讲一讲你母亲吗。”
面对我尝试性地开口,这一次尤里摇了摇头。
看样子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了。
正当我无从下手为此感到发愁时,尤里竟然主动向我开口打开话题。
“....我没有有关妈妈的记忆。”
【没有有关妈妈的记忆】,是指母亲从小便抛弃了他吗。
然而我的推断很快就被推翻。
“我害死了妈妈。”他在说出这句话时眼泪止不住似的扑朔朔往下掉。尽管他试图用手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珠,但很快泪水链接成线,双眼的泪痕聚集成泪珠笔直掉落在地面上。
地板被滴滴答答的泪珠打湿一小片。
一时之间我震惊到无以复加愣在原地,脑海甚至还在分析【我害死了妈妈】这句话其中的含义。
等我缓过神来,连忙伸出手轻轻摸摸他的脑袋。
“不哭了,不哭了。”只能这样反复去安慰他。
片刻后,他不再哭泣,只是肩膀偶尔会颤动,像是无声抽泣。
这属于太过伤心,尽管眼泪不再留,但是心中的悲伤还没彻底平缓过来。
又等了一会儿,尤里似乎冷静下来。
等确认他不再被情绪牵动后,我才重新开口。
“可以和我说一下你妈妈吗?”
尤里抿了下开裂的嘴唇,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次他不再默不作声,而是坦白交代了一切。
“我听夏尔奶奶说.....妈妈生下我后就死掉了。”
夏尔奶奶是谁?虽然这里我有疑惑,但我马上回忆起当初和尤里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他提着篮子说要去看望奶奶,应该就是指得夏尔奶奶吧。
“那夏尔奶奶有告诉你原因嘛?”
“........我记得夏尔奶奶说妈妈当时为了生下我一直流血。”
“一直流血?血崩?”
“我.....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我更加疑惑了。
按照尤里的说法,他的母亲为了生下他时血止不住的流,也就是俗称的血崩。
在前世闲的无聊观看视频时,我记得有个视频讲过血崩的原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子宫收缩乏力,导致血流不止。另一个就是软产道裂伤,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婴儿的头太大,生产的时候速度过快,像是呼啦一下,马上就出来。但这种过快的产出会撕裂母体的肉组织,导致血流不止。还有胎盘残留,也会导致大出血。最后就是血凝结功能障碍,也可能是致使母体生产完后止不住血的原因。
在前世解决这种的办法有刨妇产,或是利用药物进行治疗。至于缺血贫血血凝结,也可以通过血袋输送血液来解决这一问题。
话虽如此,这里是中世纪,科技的发展与进步相较于前世大幅度落后,所以不存在刨妇产或者药物。毕竟风格像是中世纪风嘛。
但这也说不通啊。即使没有药物辅助宫收缩,但是却有前世未有的因素---------------魔法!
只要使用低级治愈魔法,不说治好,但止血肯定可以,中级治疗说不定可以完全解决血崩这类事。
这就很奇怪了。
当时尤里母亲生产时是没有请治愈魔法师吗?
又或者是镇上根本没有治愈魔法师呢。
无论是那种原因,尤里都无法给我准确答案,所以纠结这个根本没有意义。
“你父亲有打过你嘛?”
面对我突然像是为转移话题而随口提出的问题,尤里闻言只是轻摇了下脑袋。
“......没....没有。爸爸他从来没有打过我。”
呼.....幸好酒鬼老爸没有借酒发疯,使用暴力家暴自己的儿子,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嘛。
“爸爸他......很讨厌我。”
“诶?”
我没想到这种笃定的语气居然会是尤里口中说出来的。
他似乎认定自家老爸异常讨厌自己,甚至厌恶自己,连看上一面都觉得恶心。
“我可以问一下理由嘛?”
我接着提问,正准备追问到底,尤里却又不接话茬了。
他闭着嘴又不作声了。
算了算了,既然他不想说,那这次就不勉强了,只靠目前这些信息也够用,先来整理一下线索吧。
首先是尤里的母亲,因为血崩的原因而难产死亡。留下尤里和尤里的父亲。
接着是从尤里的口中得知,他曾经处于喝酒,戒酒,再喝酒三个阶段。
然后是尤里认为他父亲并不爱自己,虽然没有拳脚相向,但却异常肯定对方不爱他,甚至讨厌他,厌弃他。
最后是躺在沙发上熟睡的男人,他对待尤里的态度太奇怪了,儿子在外被欺负,不敢向他告状,但每次灰头土脸的回家他居然没有丝毫察觉,也没有任何反应任何表示,像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默许,又或者是无视,实在是太冷漠了。
这一点契合尤里的观点,即【父亲讨厌我】这种说法。
将所有线索结合起来,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首先说结论,尤里的父亲确实讨厌他。
这一点无论是从男人视角带入还是从尤里视角带入都是如此。
男人确实讨厌他,但却不见得不爱他。
这一点需要验证,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十分钟整个事情就会有结果。
哼哼,仅过去半分钟我就像整个事件理清并做好应对方案。
首先,我走近沙发用手将男人的头侧过来,这样确保他睁眼醒来的第一幕就能发现我们。
接着我将视线看在站在身旁茫然无措看着我动手的尤里。
“你先躺在这里。”
我直接下达命令并让他实行。
“咦?为什么?”
尤里虽然嘴里提出疑问,但还是乖乖按照我的吩咐照做。
他躺在地板上,头仰望着天花板。
这里已经完成第一步。接下来是第二步。
我站起身来越过尤里的身躯,然后双腿打开,一屁股坐到尤里的双腿上。
“咦~你要做什么!”
他似乎很惊慌,声调也骤然拔高。
“嘘~~别说话。”
我连忙用手势作出嘘声,并把视线转向右侧,那里躺着的男人仍处在美梦中,没有因为吵闹声而苏醒。
经过我的示意,尤里突然把嘴严严实实地捂住,非常老实。
只不过..........他仍然在用眼神和我表达抗议。
到这里第二步完成,接下来就是第三步了。
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我不会真用力的”同时右手瞄准沙发上熟睡的男人,并快速发射一枚水球。
咻的一声,水球命中男人的脑袋。接着哗啦一声水珠四溅,男人的脸部和头发都被雨水打湿,沙发上也被溅射一大片水渍。
我用双手握紧成拳,一拳拳打在尤里的胸膛上。
顺带一提,我没用多大力道,只是拳头收回砸下,做出像是在痛扁被骑在胯下的孩子。
“!”
男人眼神微咪,慢慢睁开双眼。他用手拍到额头上,然后从上往下擦拭,像是为了擦干脸颊上的水珠。
一开始他还没有注意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但随着孩子尖叫传入耳里,那一瞬间他瞳孔微缩成针,精神猛然振奋,大脑迅速发出指令,昏沉的乏困感立马消失不见,转瞬之间他像是沉睡的雄狮猛然惊醒!
“你在做什么!!”
他咆哮怒吼着,迅速从沙发上站起并马上朝我踹出一脚。
力道非常大,我的身体从高空跃起接着屁股与后脑勺同时着地,一脚的功夫就被踹出两三米远。
(好痛~!这要是换成其他孩童,怕是这一脚下去就得脑震荡。)
好在,男人应激般的过猛反应证实了我的想法。
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比起身体的痛苦,此刻我的精神更加抖擞,甚至有点愉悦。
可惜这种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男人踹出那脚后立即冲刺过来,他举起一只手像是拎小鸡一样把我高高举起。
脖子被衣口卡的有些难受。
“你在做什么!?”男人又重复了一次刚才话语,他的脸上此刻只有愤怒,滔天怒火席卷而来。
因为怒吼,甚至有一部分口水从他嘴里吐出像是喷花洒一样喷到我脸上。
......好臭。
他摆出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架势。
不过.....我没有被他气势吓到瑟瑟发抖,也没有被吓到害怕的连话都不敢说。
这发生的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我有预料到。
“爸爸!爸爸!!”尤里被我们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吓退,他在身旁拉着男人的衣角爸爸爸爸的尖叫,仿佛只要这样就能阻止这一切。
此时此刻,男人并没有被唤醒,他仍旧怒火冲天。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
“您在问什么?”我明知故问,语气很平静。
或许是我的这份冷静感染了他,他拎住我的那只手拧了拧,最后放松下来。
“小孩?”
似乎是理智占领高峰,精神恢复过来,在注意到体型差距的那一刻,他露出狐疑表情。神色逐渐缓和下来。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家孩子。”
“我有欺负你家孩子嘛?”
面对我无所谓的态度,男人蹙了下眉头,一脸不悦。
“你打算在我面前撒谎?我可是亲眼所见,你辩驳也没用,还是乖乖交代吧。”
对于男人的话语,我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先将我放下来。
“您是想勒死我吗。”
“哼。”他哼了一声虽然脸上气愤但还是松开手。“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简单整理了下衣服,接下来就要进入到不要脸厚脸皮的环节。
“您刚才问的什么?”
“你为什么要打我家孩子。”
“我没有打。”
“我亲眼所见。不要想抵赖。”
“我没有抵赖。”
“呵呵。”男人气急而笑,窜紧了铁拳。
面临我这种耍无赖的做法,他似乎不打算全盘我的说辞,而且忍耐已经要达到极限了。
我骑在尤里身上挥舞拳头痛扁是他亲眼所见不容辩驳的事实,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算你不承认,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
他肯定是这么想的吧。
“尤里,我有欺负你吗?”
在察觉到男人要发泄情绪前,我主动出击,率先向尤里提出这个问题。
我和男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尤里的身上,他唯唯诺诺低着头。
“没....没有。”
听到回答,我耸了耸肩,接着做出【你看,他都说我没欺负他了,你还打算拿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
男人握着拳头咬牙切齿,朝我怒目而视。
接着,他快步来到尤里身边并蹲下身子。
“他真的没有欺负你吗!?”
纯然的质疑口吻,像是只为得到一个答案而迫使对方承认的气势。
“........。”
尤里被吓到后退两步,接着闭口不言。
一副受气又不敢向男人诉说的卑微样子。
男人哑口无言,像是被钝器痛击,他脸色铁青,阴沉着脸。像是在暗自感叹自家儿子不争气。
受委屈受欺负了也不敢诉苦,这种样子更令他痛心。
接着他眼神坚定,眼神中透着光。
“交给爸爸吧。”
他如此说完,站起身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我。
这一刻,真的像是位父亲该摆出的架势。
是打算修理我一顿呢,还是会斥责我一顿,接着上门去我家讨说法呢。
不管是那种,他都没机会实施了,因为我提前一步率先开口。
“你现在真像一位爸爸啊。”
“什么?”我突然感慨而发吐出的一句话令他摸不着头脑。
“你觉得我在欺负尤里对吗?”
“你无论打算如何抵赖,我不想听你辩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我点点头胸中了然。
“既然有人欺负尤里你会出面,为什么早些时候没这么做呢?”
“你在说些什么。”男人不解地问道。
“一直以来,尤里被欺负的事屡见不鲜,你这个做父亲的真的就一点没发现吗?”
“.........”
男人沉默了,他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盯着我。
我继续开口道“前几个月,你家儿子被双胞胎围剿在角落里,被人推搡在地拳打脚踢,身上沾满泥泞,后面我遇见了他,帮助你家儿子赶跑了欺负他的两个家伙,后面尤里回家时就算衣服被我用水擦拭清洗过泥土,也会有痕迹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一点没察觉?”
“..........”
“就先不说那一次,就说今天,今天我碰巧遇到你家儿子,只是朝着他远远的喊了一句,他便如同惊弓之鸟般四散逃离,担惊受怕到这种程度,可见那两个家伙实施欺凌事件绝对不止一次,整个中间跨度间隔几个月,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你都没有发现过?你都没有察觉过?未免太不关心自家儿子了吧,未免太冷漠了吧?未免太不作为了吧?”
“...............”
面对我这种近乎诉口水的行为,男人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自己的亲生儿子,看着他在外被人欺负羞辱,你在家默默无闻,询问都不询问一句?还是尤里只要不向你诉苦,你就决定不关心插手这件事呢?”
“.........”
“你就认定尤里是杀害他母亲的杀人凶手?所以憎恨他,厌恶他,只要有关他的事情,你都秉持不关心不过问?”
像是对我这句话起了反应,男人突然大叫“我没有!”
“我没有恨他.....我没有.........”
他喃喃低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算他矢口否认,可这恰巧证明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他真的恨尤里。
真的恨自己家的儿子。
这种心情我曾了解过。男人先爱妻子,然后再爱孩子。他一定非常非常喜欢尤里的母亲,但随着自己妻子的过世,随着孩子的新生,少数人会认定孩子害死了妻子。由爱生恨,越爱越恨。当这种痛苦转移到婴儿身上,仿佛一切的灾难都拥有了源头。
所以他内心深处非常纠结。
自己的妻子死了,孩子出生了。
他憎恨着孩子,但这孩子是妻子唯一血脉,也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也爱着孩子。
只是这份恨意太浓厚太强烈了,大到足以掩盖那份爱。
于是就造成现在这种心境。
我爱你,我恨你。
“尤里母亲的死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个孩子,不应该全盘承担你恨意,况且他是你妻子和你结合才有的生命,如果尤里母亲泉下有知,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对待尤里,不是吗。”
当我将一切说完,男人泪如雨下,掩面痛哭。
恰好这时,尤里走了过来,他凑到男人的身旁扯了扯衣角。
“爸爸,不要哭了。”
他想不出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会哭,想不通如何去安慰爸爸。
他只是本能觉得哭泣是一种悲伤情绪,要安慰他。
最简答的话语,确是最不简单的安慰。
男人被尤里用宽慰的话语刺痛,像是利剑穿心,他蹲下身子一把揽住尤里,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面孔因为泪水扭曲成一团,他一个劲地道歉。
尤里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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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事情告一段落。
后面为了不打扰父子两人聊些感人肺腑的坦诚话语,我溜走了。
下次见到尤里时,他兴高采烈地向我描述了自己的父亲带着他打上双胞胎家门,并向他们兴师问罪的情景。
在父亲拉着尤里离开时,他依稀听见了双胞胎的哭喊声,心中暗自窃喜。
他的父亲也改变了之前那种轻视态度,对尤里慢慢重视起来。
此后,双胞胎再没有向尤里找茬。
同时,尤里和我见面的次数逐渐增多。渐渐变得无话不谈。
但这是另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