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分钟后,心脏的刺痛感慢慢减轻,不过被针刺的疼痛感仍然在持续。
我捂住胸口,重新打起精神。
说不定洛瑟她们还在镇上某处躲藏着,说不定不在家里,而是平安躲在小镇某处。
没有见到尸体,也没有见到人影,不见得是坏事。
至少她们还有存活的可能性。
说不定此刻她们正蜷缩在某个角落里等着我们救援。
我要把这一情况向特罗里汇报。
我要汇报.......
尔西绯的死讯。
想到这里,胸口痛感似乎又加重了。
“唔呃啊!”
双手使出牛劲,狠狠锤向左胸口,比起精神的痛苦,身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呼吸逐渐平缓起来,变得均匀。
没错。我得镇定下来,将尔西绯的死讯汇报给特罗里,届时他会责怪我晚来一步吗?还是会掩面失声恸哭呢?或许会直接被这一消息冲击倒地,振作不起?
说不定他会怒不可遏冲上来朝着我脸上来一拳,质问我当时为什么会产生犹豫,只要再快一点,更快一点,他的妻子,我的母亲尔西绯说不定就不会死于狼口了。说不定就恰好能从魔物的围攻中救下,她也就不会与我们阴阳两隔。
我还得向特罗里汇报洛瑟消失的情况。
等打倒赤龙后,我要和他一起在镇上搜索洛瑟和爱莉卡的下落。
如果再慢一点,又慢一点,说不定爱莉卡和洛瑟她们也会遭遇不测。
当下,我马上做好准备,开始返回到与赤龙战斗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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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到那里,发现赤龙已经倒地,庞大的身躯将一小片区域全部覆盖。赤龙双眼睁大,死不瞑目。
太好了。赤龙被特罗里和尤里父亲打倒了。
接下来,我扫视周遭,却没有发现特罗里的踪迹,不过,我看到了一位中年男性。
是尤里的父亲,他背靠断壁,右手似乎在战斗中被赤龙啃去,他用左手抱着残缺的那只手臂,血止不住嘀哒哒地流。
而且......他的腹部凭空出现一个大洞,器官裸露在外,伤势异常严重,随时都可能死去。
当我赶到他身边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我能看出来他在强撑。
“咳咳,小子,你来了。”
他说话地音调有些诡异,声音也非常小,这恐怕和他腹部被敞开的大洞有关。
器官看上去遭到了不同程度破坏。
“【治愈】”
我用双手对准那个洞口传输魔力,可是.....
“没用的。”男人用手将我输送魔力的手掌按下。他制止了我传输魔力的行为。
“你的伤势太严重了,我会治愈魔法,我可以治好你的伤势。”
我这样说着,但我心里也清楚,我的心里也明白,这种重创凭我的治愈魔法根本不可能起效,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打算停手。
我重新抬起双手,茵茵绿光浮现,但男人的脸色仍然没有好转。
这一次,男人的声音极其微弱,生机以极快速度消散。
他用左手示意,让我凑到他的耳边来。
“我这洞口治不好的,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临死之前,我想把尤里交托给你,她就拜托你了。”男人声音哽咽,眼角湿润。
一直以来的心底里隐藏地愧疚彻底宣泄出来。
泪水从他的眼角奔涌而出,可他却哭不出声,只是默默流泪。
他一直强撑身体,似乎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一句话。
临死之际,这位父亲仍然在牵挂他的孩子。
“我会照顾好尤里的。”
听到我这么说,男人似乎朝我笑了笑。
“她就拜托你了。”
闭眼之前,男人将视线望向一处废墟,同时垂下的左手微微抬起,像是为了给我指一个方向。
我转过身,视线随之而望,可那里除了被打倒的赤龙,就只有岩石和墙壁,以及被烧毁的建筑,还有很多很多死去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残缺的。
我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突然指向这个方向。
“我父亲呢,他伤势跟您一样严重吗?”
我忽然这么问,因为我没有看到特罗里的人影,但既然赤龙被打倒了,他或许跟男人一样负伤了吧。
“你父亲在这场战斗中战死了。”
男人突然开口如此说道。
“诶?什么?”
“特罗里舍命给我创造了一击毙命的机会。他的尸体.....就在那里。”
听到这句话,我才终于明白,他强撑只是为了将牵挂和战友死亡的讯息全部准确交付给我。
他死了,死时原本蹙成八字的眉头舒展下来,脸上挂着若有若无地笑意。
接下来任凭我施展治愈魔法,或是摇晃他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反应。
鼻腔再没有吐出气息。
两三句话的功夫,从他口中得知了特罗里的死讯。
但我仍心存侥幸,或许特罗里只是伤势严重,没有死呢?
只要我施展治愈魔法,说不定伤势复原,恢复如初呢?
或许只要我能找到他,就有办法,哪怕希望极其渺小,但或许有办法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放下尤里父亲的身躯,我慢慢站起身子往前走。
不到三十米的路,却漫长到仿佛三十年。
“.........”
我停下了脚步,在尤里父亲的指引下,我顺利找到了特罗里的尸体。
是一具半边残缺的尸体,没有上半身,只有下半身。
其腰部和两条腿连接处被抛在地上,整个身体一分为二。
生活中,我从来没有特别注意特罗里,就在刚才那种危急情况,我也没有在意特罗里所穿的服饰,所以我并不是靠衣物或服饰来判断这具尸体的主人是谁。
而是直觉。
这是特罗里被赤龙撕咬的下半身。
我凭空出现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地直觉。
接着,我开始寻找特罗里的上半身,可搜遍赤龙周遭,都没有发现他失去的身体。
最后.....我利用魔法打开了赤龙的嘴。
地刺将赤龙的上颚顶起,其内部景象呈现在我面前。
那里.......是特罗里尸体缺少的完整上半身。跟地面上那具残尸完全吻合。
打开口腔的那瞬间,他的死状一览无余呈现在我眼前,双眼因痛苦而瞪大,其瞳孔缩成针形,眼白扩充异常夸张,他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条手臂,陪伴一生的佩剑横置在他手边,直到死时,他才松开紧紧握住剑的手,他死了,死不瞑目。
“..........”我无法理解当前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