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是在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窗外黑夜都已经变成了白天，一轮太阳高挂，阳光明媚到刺眼。
于是他眯着眼，适应着刺眼的光芒，缓缓审视屋内的景象。
嗬，好大好白的太阳。
姜惜月就跨坐在他的身上，身体颤巍，凝脂红润，娇艳如花。
只是伴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后顾羽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他开始思考起我们到底从何而来又要前往何方，姜惜月却是懒洋洋地躺在了顾羽的身上，笑眯了眼睛看着他：
“醒了？”
顾羽觉得自己不像是醒了，像是已经疯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平静地接受当下发生的一切，甚至还有点想笑。
而姜惜月端详着顾羽的面庞，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声音轻柔：
“刚才睡醒看见你睡着的样子很好看，所以没忍住又要了一次，让我很舒服，你也是，对吧？
“虽然你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昨天晚上你也很享受吧，看得出来我们身体的相性很好，不是吗？”
大姐，这是你作为女方该说的话吗？
还有，你不把你点的穴解开，我怎么说话？
顾羽的眉头紧锁，姜惜月看着他，却半点不恼，反倒是笑意更浓，她轻轻蠕动着身躯，把脑袋从顾羽的胸口移到他的脑袋旁边，然后在他紧锁的眉间轻轻地吻了一下，低声说道：
“以后不要天天皱眉了，我还是更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
然后，姜惜月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当着顾羽的面一件件穿上，指尖在她艺术品般的身躯上滑动，片刻后，她便从千娇百媚的少女，变回了宗门里人人敬佩的大师姐姜惜月。
她看着顾羽，在他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留下一句：
“等我晚上再来找你哦。”
接着，她终于解开了顾羽的穴道，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顾羽的房间。
许久以后，顾羽才缓缓坐起身，然后拉起被子遮盖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像个惨遭侵犯的怨妇一般掩面沉思。
还有晚上？
不儿，我当初到底写的是小说还是皇叔啊？
而他自然也不知道，屋外的姜惜月脚步轻盈，嘴里哼着简单的歌谣，面上的表情却满是欢喜。
谁能想到这个表情会出现在那个素来高冷的姜惜月脸上呢？
但其实她自己清楚记得，自己先前是很爱笑的。
或者说，在穿书之前。
她一直是很爱笑的。
那时候的时光宁静祥和，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捧着一杯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顾羽。
他要么是在皱着眉苦思冥想他的小说，要么就是在皱着眉吐槽游戏里的BOSS太难打。
这些东西，其实姜惜月不太懂，但她就是喜欢看着他，哪怕他总是喜欢皱着眉头，她也觉得十分好看。
盯的时间长了，杯中茶都喝完了，她也不放下，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转着空茶杯，盯着对方傻笑。
有时候被顾羽发现了，他会看着自己傻笑的模样，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然后继续忙着他的事情，而自己则会咯咯笑着凑上前，看着顾羽做的事情，询问一句：
“又在打游戏了是吧？”
“是啊，小说没什么灵感，打打游戏转移下注意力，说不定就知道后续该怎么写了。”
“或者你可以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在你可爱聪明又美丽性感的女朋友身上，或许就能想到更多甜甜的内容了。”
“……”
“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嗯？阿羽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
“嘶轻点轻点别搞大姐，你等我过完这一章好不好……”
她哼哼一声，蹲坐在顾羽身后，双手缠绕着他的脖子，认真地盯着屏幕里的画面，顾羽正在玩的是大名鼎鼎的GTA5，游戏里的剧情刚好进行到主角麦克和富兰克林第一次抢劫珠宝店。
而当麦克对着游戏里的保安说出那句“你每天都忘记上千件事，为什么不把这件也忘了？”的时候，她有些许恍惚，追问顾羽：
“阿羽阿羽。”
“怎么了？”
“那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忘了我啊。”
“会的。”
“……”
“嘶嗷嗷，都说了，轻点轻点，要死了要死了，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窒息了！让我说完啊！”
“哼，你说，我看你还能怎么说。”
她气呼呼地松开顾羽，后者则是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跳，然后对着她翻了个白眼说道：
“什么事情都会有被忘记的一天的，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忘记呼吸，忘记心跳，忘记关于我的一切。
“然后，我才会忘记你。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永远永远把你放在比我自己都还要重要的位置上，用自己的一生，去记住关于你的一切。
“这样说满意了吧，亲爱的？”
她其实想说不满意。
但是压不住的嘴角却是怎么都藏不住她内心的欢喜与雀跃。
于是她只好用顾羽的嘴唇覆盖住自己的嘴唇，努力掩藏自己的表情，同时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自己更加风情万种的姿态，发出更多千娇百媚的呻吟。
时至今日，想到这些，她依然还是笑得很甜。
“我没有忘记你哦，阿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所以，阿羽……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她轻声呢喃着，攥紧了拳头。
“这一次，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
在床上躺了很久以后，顾羽才缓缓坐起身，穿好衣服，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浅酌一口润湿一下干涸的喉咙与唇舌后，他也得以静下心来，好好整理情况。
首先，剧情变了。
而且这他妈变得也太离谱了。
他可不记得他写过自己和姜惜月纠缠在一起的剧情啊？
自己不该是才入宗门没多久的外门弟子，而她是高高在上的核心弟子吗？
怎么变成她高高在自己身上娇啭莺啼风情万种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之前在心里胡思乱想，然后导致这个世界的走向，变了？
……不应该吧。
那或许只能解释为，小说毕竟是小说，穿书以后的世界还是会有一点点细节上的不一样。
嗯，亿点点。
一想到昨日种种，顾羽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可心底却忽然升起了一个新的疑惑。
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顾羽本想说不好的。
但是她确实太大了。
咳咳咳……
……而且，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得有点超乎寻常，但他之前的本意就是想和姜惜月建立起深度信任的关系。
单从现在结果上来看，他不仅知道深度了，也确实建立起了信任关系。
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功呢？
如果这么想想的话，甚至可以说，一切还在按着正常的剧情发展？
——好吧顾羽知道，这个解释有点自己骗自己。
但是事到如今，该做的都做了，除了这么对自己解释，还能说什么呢。
何况从事实上来说，自己确实是得了便宜的。
他只希望，后面的日子里，不会再有什么巨大的变化了，不然就算是自己这个原作者，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羽放下茶杯，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叹气。
在顾羽写这本小说的时候，为了剧情足够跌宕起伏，所以给主角设置了各种磨难，安排各种九死一生的局面。
只是前期靠着姜惜月的帮助，他才得以逢凶化吉，两人也由此建立起了更加深厚的情谊。
如今想来，这个设定换个角度来思考的话，就是没有姜惜月的话，顾羽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的顾羽，忍不住仰起头，然后把杯中茶一饮而尽。
所以说，写小说的人不要随便整些让人两眼一黑的活，不然别人穿书变成银龙女王的俘虏，你倒好，成了不知道哪来的沙雕作者笔下的一个被柴刀砍了一百次的倒霉鬼。
直接重开得了。
杯中茶已经喝完，顾羽还在出神地转着杯子，直到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才看着手中的茶杯，暗暗发笑。
茶都喝完了还在转杯。
自己从她身上学来的这个坏习惯，真该改改了。
记忆里些许画面翻涌，只是没一会儿，顾羽就摇了摇脑袋，将这些画面全部抛之脑后，甚至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
“……瞎矫情。”
都过去了，想这些干什么。
顾羽叹了一口气，将茶杯放下，有些出神地在心里默默想到。
且不说自己都已经穿书，和她不在同一个世界了，就算没有穿书。
自己和她，也早就分手了。
而且，是顾羽自己，提出的分手。
她，早就已经是。
前女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