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其人……”
祝知柔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似是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中的含义，然后露出了一抹客套的笑容，平静地说着：
“这位仙子说笑了，哪有什么另有其人……”
“祝姑娘，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就不要绕着圈子说话了吧。”
姜惜月直白地打断了祝知柔的话语，同样面带着一抹笑容，继续轻声对祝知柔说道：
“你的眼神告诉我，其实你并不喜欢那个叫马散晨的家伙，对吗？”
祝知柔静了下来，一句话不说，姜惜月也就同样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看着她。
此时已经入了夜，四下寂寥无人，四处寂静无声，满园的花草沉浸在夜色的静谧中，过了许久，这份寂静才被祝知柔的声音所打破：
“仙子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既没有肯定姜惜月的话语，也没有否定，只是用问题去回答问题。
姜惜月知道，这说明她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
所以，为了进一步自己有多可信，姜惜月嘴角微微上扬，直白地告诉祝知柔：
“因为你的眼睛。”
“眼睛？”
“是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祝知柔下意识地举起手抚摸自己的眼边，同时听见姜惜月继续说道：
“下午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我和我身边的阿羽。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一眼你身边的人。
“很奇怪不是吗，明明你们是即将成婚的夫妻，现在应该是你们热恋的时候，照理来说你的眼睛应该时刻都不愿意从对方身上移开才对。
“我现在都记得，曾经在我热恋时，我就是这样，每天每一时每一刻，我都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觉得他的那张脸，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的眼睛宁可一直看着我，都不愿看着身边的他呢？”
说到这里的姜惜月，双眸注视着祝知柔的眼睛，二者就这么直直地对视着，而姜惜月也继续缓缓地说道：
“直到我，看见你的眼神。
“你的眼睛虽然一直看着我的方向，可眼神却那么涣散，就好像，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知道。
“那是有所牵挂的眼神，所以我啊，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不喜欢你身边的人，你喜欢的另有其人，对吧？”
姜惜月轻声说完了自己猜测的过程，祝知柔从头至尾，也没有说一个字，更没有做出半点回应。
祝知柔就仅仅只是低着头，似乎想了很多，只是最终说出口的，也只是满带着不可思议情绪的一句：
“就因为这样？”
“嗯，对啊，这还不够吗？”
“我不懂，就因为我的一个眼神，你就笃定我喜欢其他人，然后特意跑来找我……这就是你们修行之人的处事风格吗？”
“这个嘛，应该不是，只是我会这么做而已。”
姜惜月笑嘻嘻地说着，神情坦然，却又透露着一丝落寞：
“因为我很清楚，没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难过又痛苦的一件事。”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让祝知柔有所触动，又或许是因为，姜惜月先前给的理由足够诚恳。
话说到这份上以后，祝知柔，再没有去找别的说辞，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看着姜惜月，苦笑着说道：
“连仙子都看出来了，可我最亲近的人，却不懂我。”
姜惜月知道，这句话预示着，祝知柔愿意和自己说心里话了。
她也不再啰嗦，直直走到祝知柔身边坐下，看着她的侧脸，轻声追问：
“最亲近的人指的是？”
“自然是我的爹娘。”
祝知柔仰起头，看着凉亭外夜空下的星光点点，追忆起了点滴往事：
“我喜欢的人叫梁星河，遇到他的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星河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比起那时候的我，他要成熟得多。
“他没有修行的天资，所以只能当一个书生，平常就在镇上给大家讲讲评书来供给温饱。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眉眼很温柔很好看，所以我就去听他讲评书，听了一次又一次。
“有时候爹娘都不让我出门了，我就自己偷偷溜出去，就想着去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样子。
“可是后来，我就不满足于此了，我不仅想听他的声音，还想知道他的名字，了解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再和他，多说上几句话。”
说到这里的祝知柔，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却笑得很甜蜜。
姜惜月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很多独属于她的浪漫记忆。
因此，她也没有打岔，就是这么听着祝知柔继续说下去，听她述说：
“所以我们，经历了很多很多，最后，我也如愿以偿。
“那时候我的心中充满了欢喜，让我意识到，我喜欢着他，就像，他也喜欢着我一样。
“只是啊……喜欢好难。
“要在一起，就更难。
“爹娘很快就知道了我和星河的事情，阻止了我们来往，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和一个穷书生在一起，甚至暗自给我说好了亲事，就等着把我嫁出去。
“我哭得很厉害，我也不想就这样，然而不管我怎么要求，爹娘说，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能违抗。
“我不能做一个不孝女，更不能陷他们于不义。
“可是我啊，有的时候确实会想起星河。
“我会想他现在在干嘛，想知道他得知我成婚的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想和他说一句对不起，也想告诉他……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选择他。
“我知道这样不应该，可是我……真的很想他。”
祝知柔的语气里已经带有了几分哭腔，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姜惜月想了想，轻轻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只有你，自己想不想。”
听到姜惜月这么说，祝知柔抬起了头，两个人四目相对。
姜惜月看着她，面带着微笑，轻声说道：
“祝姑娘，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我想帮你，改变这一切。”
祝知柔眼中泛着泪光，注视着姜惜月很久很久，而后朱唇微启，刚想说些什么——
“先等一下！！！”
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她们的思绪，二女循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顾羽气喘吁吁地站在不远处，连声说道：
“姜师姐……你，你先听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