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说一下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顾羽对这个庆典的印象还挺好的。
他的小说写的尽是些修行者的事，人间风月所述甚少，这庆典他也是第一回参加。
而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热闹。
这镇子的市集他也被姜惜月拉着走过好几遭，但是今日的热闹程度远胜于平常。
市集里的摊子比起以往都要来得更多，把原本还算宽广的街道挤得个水泄不通，摊贩的叫卖声吆喝声，还有路人的欢声笑语统统交织在了一起，让此时此刻的市集变得无比喧哗。
要放在穿书前，碰到这样的场景，社恐加死宅的顾羽只会觉得畏惧，恨不得能立时立刻回去躺在家里码码字看看番。
可现在穿书之后，不知怎的，顾羽看着这样的景象反倒是能感受到一股人间烟火的温暖，甚至看着身边的人来人往都会觉得有些惬意。
或许穿书让自己的性格都稍稍有些改变了？
这话顾羽说不清。
但反正，他笃定身边的姜惜月性格是发生巨大变化了。
“小哥，这串糖葫芦多少？5文钱？太贵了吧！你要说旁边这串草莓这个价我还能接受，什么草莓8文钱？不行不行！这样吧，两串草莓10文钱，这个价格很合理吧，我也没占你便宜嘛！”
看着身着一袭红裳还在和糖葫芦摊小贩讨价还价的姜惜月时，总让顾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出戏感，只是看着姜惜月欢天喜地地拿着一手糖葫芦回来时，顾羽又忍不住打趣道：
“堂堂天御宗大师姐，买个冰糖葫芦还要和别人讨价还价啊？”
“你懂什么，这叫勤俭持家。”
姜惜月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欢喜地舔舐着草莓串，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交织，让姜惜月笑得愈发开心，反倒是转过来教训起了顾羽：
“这每一文钱可都有他的用处，能省就该省的，万一以后就差这么几文钱呢，对吧？
“何况，我可一直觉得砍价有砍价的乐趣，和人家斗智斗勇，争取利益，多有意思啊，就算没有赚到东西，和别人交涉也是有意思的。”
顾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然后大大方方地表示：
“完全不能理解。”
姜惜月轻哼一声，咬下一大个饱满的草莓，哼哼着说道：
“不能理解算了，不懂砍价只会大手大脚花钱的人……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也是跟你一样，天天花钱买各种手……手一样大的泥塑小人。
“结果每次都花一大堆钱，搞得自己生活拮据，天天哭天抢地，有的时候还要来找我借点钱。”
“啊？这种不就是纯傻b吗，这我也不太能理解。”
没有太深入思考的顾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也正是因此，他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姜惜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然后笑嘻嘻地附和道：
“确实~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说着，她还将手里的冰糖草莓递到了顾羽嘴边，顾羽轻咬一口咽下。
嗯，确实好吃的，酸酸甜甜。
只是还没等他发表一下想法，姜惜月人又一转，循着香味被吸引到了另一边，口中还一直念叨着：
“好香的气味，这又是什么？”
“喔，小姐，这是我们自酿的妃子笑，你要不要尝一尝？”
“妃子笑？”
“是啊，这是荔枝果酒，来，小姐，你可以免费品尝一小杯。”
“谢谢。”
姜惜月笑得眉眼弯弯，接过酒杯浅尝，荔枝的果香在口腔中化开，很柔和的味道，也不会过于刺激，惹得姜惜月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擦拭嘴角：
“确实味道很好。”
“那是自然，小姐你要不要……”
“阿羽走吧，我们继续去下一家。”
“……”
好无情的女人。
白嫖完就跑，一点情分都不讲。
顾羽在心里默默吐槽，跟在姜惜月身边，只觉得今天在集市上的姜惜月好像格外来劲。
平常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虽然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狗，但是至少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还是比较矜持的，会保持着些许高冷的气场，只是偶尔对自己露出些许微笑。
可今天她就截然不同了，姜惜月的脸上笑容就没有断过，甚至她时不时就会突然蹦跳一会儿，嘴里还会轻哼着歌，那红扑扑的脸颊看着哪里像是仙子，分明就像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
……不对？
顾羽停下了脚步，一脸错愕地拉住姜惜月，看着她红通通的小脸，诧异地说：
“你不会……喝醉了吧？”
“……啊？”
姜惜月愣住了，看着顾羽，突然傻笑：
“你好奇怪啊阿羽，怎么晃得这么厉害。”
她真醉了！？
堂堂天御宗大师姐，被一小杯果酒干醉倒了！？
这让顾羽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身形有些摇晃的姜惜月，紧紧拽住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直接倒在地上，没好气地教训：
“怎么会有人这么又菜又爱喝啊，免费品尝的一杯就让你醉成这样子了。”
“放你的屁，谁醉了，我可太能喝了。”
姜惜月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开始出言不逊，甚至拍了拍自己饱满的胸脯，一脸骄傲地说道：
“以前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阿羽要是和我喝酒，你吐到桌子底下去了我都能把你扛回去，说谁醉了呢？”
“是是是好好好，我相信了，那么请问师姐你上次喝酒是在什么时候呢？”
“在……”
姜惜月刚想说话，突然顿住了。
随后，她忽然抬起手，在顾羽惊异的注视下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喝醉了。”
姜惜月忽然无比坦然地承认了。
这让顾羽一时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而姜惜月脑袋则是一阵混乱，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心想着幸好自己没再说下去，不然可能真把什么不该说的话都抖露出来了。
不应该啊。
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明明是很能喝的，以前就连阿羽都得被自己灌醉，怎么一小杯果酒就把自己干倒了。
脑袋混乱的姜惜月，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能喝的是穿书前的自己。
而不是现在的姜惜月。
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从前从来不曾体会过醉酒的感觉的姜惜月，现在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这种无比难受的体验，让她看着顾羽，眼眶忽然变得湿润。
然后，她就这么当着顾羽的面，站在大街上，眼泪决了堤一般哭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