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惜月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的人。
其实刚见面的时候她对马逸晨的印象就是一个翩翩有礼的公子哥,也没觉得是个坏人。
但是刚才偷听完他们的对话之后,姜惜月已经把整个马家都打成了敌人了,马逸晨自然也不是例外。
结果这一会儿却发现,他被关在监牢里了。
把姜惜月整不会了。
这算啥,兄弟俩的监禁Play?
他们不是一家人嘛,怎么还把自己人给关起来了?
“姜仙子……你,你怎么会在这?”
马逸晨愣住了,看着姜惜月,脸色变得有些难堪,甚至可以说是惨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吗……连你也被二弟收买了吗……
“姜仙子,听我一句劝,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助长他的狼子野心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姜惜月直接皱起了眉头,无法理解马逸晨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她倒是听出来了。
他和马尔晨,似乎并不是一个阵线的。
“大公子,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姜惜月轻声发问,让马逸晨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与二弟闹了矛盾,两个人的见解不同,所以他发动手底下这群人把我关押在这里,想要等到三弟婚礼结束之后再将我放出来。
“他想要扩张马家的势力,侵蚀祝家的产业,这个行为我觉得实在是有些过了……三弟的婚姻大事,怎么能成为他的阴谋手段呢?
“更何况,马家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家族,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祖祖辈辈从白手起家开始就一直兢兢业业,他却想通过那些江湖人士的蛮力强取掠夺……把我们祖辈的脸面往哪搁?
“所以,我一直都在拼命反对,但是终究还是架不住二弟手底下人多,最后被关在了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哈。
原来是这样。
听着马逸晨的话语,姜惜月心底稍稍明白了情况,轻轻地点了点头,忽然将长剑拔出。
剑光一闪,马逸晨只觉得有一股强劲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是等他回过神来,姜惜月已经把剑放回剑鞘之中。
与此同时,面前粗壮的铁柱直接被拦腰斩断,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了“当”的声响,马逸晨看傻了,姜惜月则是看着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轻声说道:
“大公子,麻烦你带下路,顺便告诉我更多有关于二公子的状况。”
“……好,好的。”
马逸晨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从被砍断的缺口中钻了出去,姜惜月见状,转过身去,背对着马逸晨,张望这房间四周还有什么东西。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刚才她那一剑,甚至都没有动用灵力,纯靠着剑气就把铁都给斩断了。
马逸晨在心里默默想着,而后有点庆幸。
不是庆幸自己得救了。
而是庆幸自己,提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接近她。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姜惜月的身后,手中忽然举起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而他的脸上,也一扫先前的苦恼,露出的。
是一抹奸计得手的狞笑。
姜惜月不是一个特别善于思考的人,而且她的性格也有些散漫,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也依然不是特别集中。
如果之前在这里的是顾羽,那他一定就会注意到,马尔晨刚才手底下那些人的一个细节。
他们一直称呼马尔晨,二公子。
如果马尔晨与马逸晨的立场真的不同的话,马尔晨就是这群人当之无愧的老大。
他又怎么会容许其他人只是称呼自己二公子呢。
早在马尔晨到来的时候,就有人呼喊了一声“二公子也来了”,事实上在他之前来到这里的人,正是马逸晨。
而他早在前几天,就注意到了姜惜月的古怪。
或者说,有其他人注意到了姜惜月的古怪。
“……你说我们请来的那位天御宗的仙子,在打听赵陆的下落?”
几天之前,在姜惜月发现赵陆与二公子的关系时,有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古怪。
毕竟,这可是在马家,说得直白一点姜惜月和顾羽就是在敌人的大本营里。
他们的行为举止,自然是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的。
“是啊,大少爷,那女的对赵陆的事情好像很上心……我感觉,呃,小赵的失踪,或许和她脱不开关系。”
仆从屈膝半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向马逸晨报告着这事,马逸晨则是手指轻轻弹着茶几,皱起眉向着仆从确认:
“……你确定我们之前派出去的人把那个姓梁的杀了吗?”
“我确定,大少爷,那小子的尸体我亲自验过了,已经死透了。”
“那难不成……是他们发现了那梁星河的尸首,顺带着发现了小赵……所以想要顺着他这条线摸到根,替那梁星河报仇……?”
马逸晨轻声呢喃着猜测,只觉得有些头痛。
最初邀请天御宗的人来,名义上是护卫,实际上是为了借他们的旗号一用。
等到三弟的婚礼结束后,只要派人散播消息,宣称他们马家与天御宗的交情匪浅,就能吸引来更多的江湖散修,进一步壮大他们的势力。
结果没想到,天御宗来的人……一直在给他们添麻烦。
他们原先料想天御宗的人只会在婚礼当天到来,没想到实际上他们提前了三个月,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而后,他们也没想到,这群人到来的当天晚上,居然带着祝家的未婚妻跑了!?
监视的人发现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告诉了马逸晨,差点把马逸晨给整懵了,连忙派人一路跟踪他们。
而他们更没想到,这一跟踪就发现,这天御宗来的两个人,是想带着祝知柔去找她的老相好梁星河。
这可真把马逸晨都要气晕了。
马尔晨负责的是管理这些招募的散人,而马逸晨负责的则是收集情报,所以在他得知了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找马尔晨互通信息,让他把手底下的人派出去,寻找梁星河的下落。
这花费了他们足足一个月,才找到梁星河,并顺利杀死他。
当然,这个时候的他们并不清楚,梁星河靠着假死丹躲过了一劫,成功活了下来。
但反正,现在姜惜月顺着赵陆这条线在调查,这件事对马逸晨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讯息。
他苦思冥想着该怎么处理,家仆看着他这副模样,贼眉鼠眼地献策:
“大少爷……要是真觉得这女的麻烦,不如我们找个机会……”
他用手在脖子旁比划了个手势,表示着要处理掉姜惜月,马逸晨却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
“看现在这状况,这位姜仙子是已经盯上我们了,想要和解恐怕很难,那处理掉她,是一定的了。
“只是这天御宗来的人,我们也不能让她死在我们马家,不然要是让天御宗的人来找麻烦,可真的吃不消了。
“而且,那女的实力非同一般,想要处理掉她,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头疼。
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怎么这天御宗的人一来,就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麻烦?
马逸晨心里一阵苦,而他也不会想到,其实这些麻烦,在原定的剧情线里,是完全不存在的。
要怪就怪,有两个不合时宜的人,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来。
苦思冥想了半天之后,马逸晨才稍稍有些眉目,他皱着眉,敲着茶几,迟疑半天之后轻声说道:
“除非……
“我们可以把她骗到远离马家的地方,再偷偷处理掉她。
“不是靠他们正面击败这位姜仙子,而是……从背后出刀。
“先和她拉近关系,让她误以为我们是自己人,再趁她不备的时候……
“一刀将她刺死!”
想到这里的马逸晨,眼中放出了光。
“是了,没错,就是这样!
“那看样子,我们得布个局,把这家伙骗进来!”
听到马逸晨这么说,家仆也是松了一口气,谄媚地夸赞着:
“大少爷英明,那我这就吩咐人去……”
“不,你们不行。”
马逸晨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家仆的提议:
“要想获取姜仙子的信任,不能让他们去做。
“只有我,在她来的时候和她说过几句话,所以……只能我亲自去做。
“要把这家伙骗进局,然后我一击得手。
“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祸根!”
有了想法的马逸晨,行动得很快。
他安排人去和马尔晨交流情况,并让他于近期来到这个秘密地方。
目的就是为了诱骗姜惜月到来。
而马逸晨,则是早早到达此处,并安排人将自己关在了这个监牢之中。
为此,他甚至编了一整套完整的说辞,就是为了让姜惜月确信,他和马尔晨两个人是不同阵线,从而获取她的信任。
然后,等待着这个机会。
马逸晨就能举起匕首,狠狠地刺向姜惜月脆弱的脖颈。
这个计划,其实是成功了的。
他的所思所想,每一步举措,都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而且得益于来的人只有姜惜月,他也确确实实得到了姜惜月的信任。
可唯一的问题也在这里。
他想杀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姜惜月。
“咔嚓”一声轻响,在房间里响起,显得那么清脆而又尴尬。
马逸晨亲眼见证,自己手里的匕首,在刺中姜惜月的脖颈之后——
硬生生从中间断裂了。
他愣住了。
这个状况,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是手里的匕首品质太差?
不可能啊,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得来的灵器,哪怕是砍断骨头都轻而易举。
那,为什么呢?
他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词。
灵力淬体。
这个小说世界的创造者,那个不负责任的顾羽,为了让原剧情中的顾羽制造更多以下克上的剧情,在小说里增添了一个设定。
从独木,到十海,再到百花,实际上都只是普通的灵力修行。
他们虽然对灵力的掌控越来越强,神通也越来越强悍,可实际上肉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即便是百花境,在不设防的状况下,也会被一剑,轻而易举地杀死。
所以在原小说中,顾羽靠着算计别人,多次杀死百花境强者,一直到小说中期,千载境的强者逐渐登场之后,才没有了这样的剧情。
只有到千载境的人,才会淬炼肉体。
踏入千载境之人,肉身经历过灵力的千锤万打,无论是强悍程度还是肉身活力,都已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肉身强悍者,甚至可以永葆青春,千年而不老。
故而得名,千载境。
而此时此刻,匕首在姜惜月的脖颈处断裂这件事,让马逸晨想起了这一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姜惜月的肉体,已经遭受过了灵力淬炼,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处理了。
换句更简单的话来说,姜惜月的修为,已经不止是百花大圆满那么简单。
她已经,半只脚踏在了千载境的门槛上。
些许之差。
天差地别。
马逸晨也因此,明白了两个道理。
第一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与算计,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如果早知道姜惜月的修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马逸晨绝不会去想这样的计划,更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在修为的绝对差距面前,暗算,都变得如此可笑。
以至于在被自己刺了一刀之后,姜惜月缓缓地转过了头,左手捂着自己的后颈,右手则是搭在剑柄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她,是在笑着的吧。
可为什么,马逸晨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不寒而栗。
他的腿脚都有些发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而姜惜月则是看着自己,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地说道:
“Oi,马公子。
“你这一刀。
“很,痛,诶~”
马逸晨明白的第二点。
绝对不要去招惹女人。
生气的女人有多恐怖。
超乎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