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日报新闻」
版首新闻!公元5964年,光辉教廷和南方的战斗开展得如火如荼,并且成功地打进埃克公国首都附近,约米拉在侵犯我光辉帝国后被猛烈反击,已经丧失战斗力。光辉教廷郑重提出声明,我方未曾屠杀当地村民幼儿,这种言论对光辉神庭是一种侮辱!
新闻里正播放着最近世界上的大事情,看着这些新奇的故事,芙蕾亚感觉颇为开心,家里人甚至都不肯让芙蕾亚独自去十几公里外的市中心的情况下,这是目前为止芙蕾亚唯一了解世界的方式,那些崇山峻岭,奇异的种族,独特的生物,让芙蕾亚觉得世界很多彩,并不单单是眼前贫瘠的生活。
不过,很快芙蕾亚就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时刻记着埃德先生的叮嘱,米琳达一直致力于给芙蕾亚提供最好的教育,但是教育是世界上最烧钱的事情之一,米琳达手头并没有宽裕的克朗,也就只能勉励地用自己仅有的知识给小芙蕾亚选择书籍。
沃德先生忽略了,米琳达最高也只是个中级学院的毕业生,自己能学明白已经很不错了,决计是没有能力教育别人的,最终,还是需要让小芙蕾亚自学。
“芙蕾亚,你今天的数学学习完了么,不许再看电视了,马上!赶快你那些作业做完!不然晚上禁止出门和伙伴们一起玩”母亲大人的声音遥遥地从厨房传了出来。
“好的母亲大人!”
芙蕾亚听了厨房的喊叫声,飞快地跑回卧室,就是和母亲一起住的那间屋子。
天啊,怎么这么难,看着眼前的数学题,芙蕾亚用尽全力也没能解开几乘以几,该怎么理解?我为什么还没有上学就要开始自学这些东西呢?
目前来看,学习有没有用,这不是芙蕾亚可以弄懂的问题。
“已经一个小时了,芙蕾亚,你做得怎样了,让妈妈看看吧”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临近,但是芙蕾亚很清楚,这些题目他只做完了不到三分之一。
完了!芙蕾亚感觉到母亲已经站在了身后。
芙蕾亚甚至都可以感觉到一阵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还有桌子上的习题。
“你就是这么应付我的?我看你肯定是吃得太饱了,芙蕾亚,1个小时,这么一点简单的题目你都做不出来,几乘几有那么难么,这只是十位数以内的乘法题目!”
“你站起来!”母亲的厉呵从身后传来,芙蕾亚站了起来,但是根本不敢回头看!
“让你自学数学题有那么难么,啊,书上都说得明明白白了!”米琳达苦恼极了,为什么已经安排得那么明白,这个熊孩子就是不能学会,我当年在商场里上班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困难啊,领班的人说让做什么做就行了,米琳达越想越生气。
“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怒火不受控制地燃烧在了米琳达心里。
芙蕾亚终于一哆嗦,忍不住本能地被吓哭了,天知道,他才不到5岁,一年级6岁才开始呢,而且,书上只写了几乘以几得几,并没写是什么原理啊。
“好了好了,琳达,不要动不动打孩子,打他如果可以解决任何问题,我就不至于到现在还和埃德生气吵架”一个年迈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埃德的母亲,也就是西尔瓦夫人的婆婆。
“谢拉夫人,您看他一点都不主动学习,简直无法无天了”
“让我试试吧”
谢拉夫人缓缓的走了过来,对着米琳达说“毕竟我原来是当老师的,虽然只是化学老师”。
“来吧,小芙蕾亚,让奶奶教一下你怎么样”谢拉夫人挥手赶走了看起来要发火的琳达。
“哦,好”小芙蕾亚可能是刚开始被吓哭,所以几滴眼泪后很快就止住了。
听着小芙蕾亚的回答,奶奶默默拿出了准备好的一盒子黄豆,摆在桌子上说到“加减乘除,你要先懂是什么,是人类来算数量的。平时你说几颗黄豆的颗,就是我们按黄豆的样子给的一个单位,比如给你做饭,要用1粒黄豆,你觉得不够,奶奶说加一粒,就是从现在这堆里再拿出1粒。减法是反方向的。但是如果奶奶说了10次加1粒,是不是相同的操作,那就可以用‘乘’表示……”
不知道为什么,小芙蕾亚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笨,也没那么傻。但是从来没有人愿意和他讲道理,基本上只有挨打,然后记住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甚至,有时候本来可以做的事情,做了也会挨打,因为母亲的心情不好,心情控制者很多打不打的决定。
这个屋子里愿意和他讲道理的只有奶奶。
后来小芙蕾亚明白,那些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日子里,母亲的暴怒严苛,大多源于父亲生意失败后,她觉得没办法在家人面前抬起头。
因为埃德先生还有一位哥哥,虽然早年生意兴隆的时候家里只有埃德一个人富有,但是现在,作为光辉帝国某所大学院院长的哥哥,以其工作的稳定性和备受敬仰的身份占据头筹。
大学院这种机构,在光辉帝国内负责培养学士,大学士,还有更高阶的学者。
而埃德的哥哥,就是无数学者的导师,也是最高级的学者,大学者。
无数年来,能成为大学者的人,每一个在自己的领域都极具知名度,参与了光辉帝国的各项改革、科学技术的研究、应用推进。
就这样,小芙蕾亚和母亲、爷爷奶奶,在这个只有两间屋子的一个餐厅的房子里住了很多年。直到进入初级学院某一天,芙蕾亚发现家里来了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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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爸爸,这是你爸爸”米琳达轻声地说着。
芙蕾亚逐渐开始回忆了起来,这是我的父亲?
为什么和回忆里不大一样啊,不对,回忆里好像没有太多印象?自从小时候搬到北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每次问到这个问题,米琳达只是敷衍地说出门办事,快回来了。
“但是母亲说是,那就可能真的是了”芙蕾亚想着。
父亲回来总归是好事情,从记忆的最初开始,父亲就代表了可以在市中心随意购物,不过因为太久没叫过父亲,一时间甚至有点忘了该怎么叫,生涩不安的开口说道“父亲大人好”。
“嗯,哈哈,可能是,日子太久没叫,有点生疏”米琳达脸色不太好,似乎是觉得这样的生疏,显得自己没有用心教育。
对面的男人并没有管这些,而是突然抹了抹眼睛,仿佛是被风沙迷了眼一样,再也没办法保持镇静,快速的从椅子上冲起来紧紧的抱住芙蕾亚,甚至紧到芙蕾亚感觉呼吸困难。
“哈哈哈,我的宝贝儿子,爸爸再也不出门了,爸爸决定在这里,故乡,再开一家公司,从头再来。”
经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团聚,芙蕾亚觉得生活可能会好起来。
事实证明,这只是年轻人的一厢情愿。
成年人的世界里,贫穷便是最大的原罪,贫穷让人无法保持淡然冷静,贫穷会让家人整日奔波,贫穷会导致病痛折磨,贫穷更是能打破最亲密的感情。所以当芙蕾亚无法在父母付出金钱后做到完美,就成了一种罪。
“啪……”一个耳光落在了芙蕾亚的身上。
“你这些题怎么老错!数学有那么难么”母亲米琳达看着已经六年级的芙蕾亚,气不打一处来地骂道。
“啪……”又是一个耳光。
“让你做题,你为什么老转那个笔头!注意力都去哪儿了”
“我们一家人,爷爷奶奶,我都在这里陪你写作业,你能不能专心点!甚至你看爷爷奶奶专门为你腾出了一张桌子!”
终于芙蕾亚感受着脸颊一阵阵重复不断的火辣哭了起来,但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安慰,而是隔壁父亲踹开屋门之后的怒吼
“你这个小王八蛋,天天就会哭,像娘们一样,没有任何大老爷们样子,做个作业还搅和的全家鸡犬不宁!”
“你知不知道全家人为你的学习和吃好喝好付出了多大的辛苦、努力!”
说完最后一句,联想到公司还没有恢复正常流水的埃德先生,似乎是被愤怒的血压冲击的脸色开始青紫,头脑开始眩晕,随意找了一圈,看到身边的扫把最为趁手,抄起来便冲着眼前在作业桌边哭个不停的“生物”。
“光辉在上,我今天打死你算了!”
“啊”一声惨叫回荡在了小区里,好像很疼,咦,好像又不是很痛。
短暂的意识模糊后,脖子的刺痛让芙蕾亚的哭声更为剧烈。似乎是身体的本能保护,芙蕾亚开始飘飘忽忽地想着“大概楼后的同学家又可以听到惨叫,然后开始嘲笑我了”
“哦,还有那个叫甜甜的姑娘,应该是可怜我吧。不然怎么每次被打完都要给我带糖吃。”
“啪!”清脆的响声
“啊~”没有思考更多,身上传来了更为剧烈的疼痛。
芙蕾亚抬头正好看到父亲那种嫌弃上一下打的不过瘾的眼神,只见到抬起的左手反手抽了过来。
“是真的要打死我”不知道怎么有了这个念头,芙蕾亚用尽全身力气爬进了阳台。
“王八蛋!”屋里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数三下,你如果再不愿意从哪个破烂阳台出来,我今天拆了家也要让你去见光辉!小兔崽子你居然敢躲起来!”
“一!……二!……三!……”
父亲的咆哮让芙蕾亚觉得一阵阵寒冷,僵硬的身体甚至都没办法移动。
安静,好像所有声音都没有了
芙蕾亚看到阳台门的玻璃碎裂,门轴被撞破,自己被提起来重重的摔到地上,隐约间芙蕾亚感觉到一阵风声,脸开始热热的,身上也时不时热热的,一种死亡的恐惧爬上了内心。
芙蕾亚的视线已经模糊了,眼前只有晃动的腿影,求生一般,学着电视里演的“逆子在犯错后给父亲大人磕头求饶”的桥段,向晃动的身影祈求宽恕。
“求求您了,求您宽恕我吧,父亲大人”
不过似乎没有任何作用,这种在“企业家”埃德先生看来丝毫没有气节的行为,又是引来一阵叫骂声“磕头,狗东西,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你并不是认识到了错误!你这只是在低劣的求饶!”。
疼痛,在持续着。
神经已经没办法传递任何信号给一个封闭起来的大脑,芙蕾亚的意识早已经游离了起来,他想起那个坐在前桌的学跳舞的黑头发,清瘦的女生,还有班级里的班长,那个高个子金发的女生。
芙蕾亚作为一个男生,当然是喜欢着班里好看的女生,当然,芙蕾亚隐隐感觉自己的喜欢更像是一种羡慕。
意识在疼痛中“蒸发”着
芙蕾亚感觉也许要是变成女生,会不会好一点?不但可以像她们一样去跳舞,唱歌,还可以穿好看的衣服。
更重要的是,犯错误了老师不会批评,家长不会打骂,反而会安慰,甚至笨一点也没关系,后面街道的甜甜不也是很开心的样子,芙蕾亚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家里传出哭声,骂声。
芙蕾亚并不知道那次是怎么活下来的,到后来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
但是从那之后,全家似乎都对自己很失望,包括奶奶。
不同的一点是,奶奶仍然固执地觉得,没必要要求那么多,所以至少还会经常会给芙蕾亚带回一些糯米做的甜点。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芙蕾亚都试图去忘记这些事,想办法让自己体会那种家庭的温暖,哪怕是虚假的。
但是,都失败了。
升入中级学院后下学晚回家30分钟,结果被罚站到后半夜。在同学家打游戏回来被扇耳光,罚背课文。
还有考试不及格被扣下周一要缴纳的续费,芙蕾亚跪在屋里求着父亲,然后得到了被扔在地上的一百克朗学费。当然其他事情也少不了挨打,甚至连不喜欢穿内衣这种事情,都被狠狠地揍了半天。
“我大概是个世界上的错误,意外”固执的芙蕾亚有了简单的理解,虽然仍旧舍不得血脉带来的天然联系,不过却开始让自己学会放弃期待。
中级学院的课文里有这样一段话:“寄居在别人的屋檐下,要听从别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执拗的芙蕾亚瞬间找到了解释,原来自己是自己,父母是“别人”。
因为不能提供收入、不能做到完美提供情绪价值,不能让家人觉得自己这笔投资是值得的,所以,生活更像是寄居。
自然,也就需要听话,乖巧。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芙蕾亚终于被“企业家”埃德先生的辛勤教育,和西尔瓦夫人谆谆教诲,培养成了一名出色的差生。
……
“布兰特,快出来,一起打游戏去吧!”升入中级学院的芙蕾亚,在下课后骑着自己的自行车,飞快地叫上童年的好友一起去游戏厅。
这种劣习一直延续到了高级学院。
只不过换成了翻出那所寄宿学校的墙头,大半夜溜进附近的游戏厅。
深得讨好父亲和母亲精髓的芙蕾亚,虽然仍是避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和家里的争吵,但已经很少被父母无缘无故地揍上一顿。
在父母眼里,芙蕾亚从能继承家业的优秀后代,变成了虽然不傻,但是智商情商一般、注意力认知有缺陷,而且极度缺乏男子气概的劣质少年。
显然,被归类为养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