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亚大叔!”听到这一声呼叫,芙蕾亚回头看了眼宿舍的舍友们。
“我的芙蕾亚大叔,你这是怎么了,脸为什么苍白得像涂了粉的小姑娘!成熟的男人,不会惧怕请家长!不是么。”舍友马克适时递上了安慰。
“额,芙蕾亚大叔,我有那么像中年男人么”芙蕾亚心里不满地念叨着。
因为在高级学院希望不再受过去的女人缘与瘦弱身体的影响,经常装作一副成熟男人的架势,所以被起了外号“芙蕾亚大叔”,不过好歹是个名头,就听任舍友的继续叫了下去。
“你女友呢”达格伯特,在对脚位置床铺的舍友突然犯贱了起来,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分了,懒得说,你管你自己的去”芙蕾亚老脸一红,天底下大部分事情都讲究个缘分。
希瑟·布兰蒂,芙蕾亚的前女友,一个短头发的小女生。本来是芙蕾亚的同桌,后来随着中级学院毕业就不再联系了,但是哪知道,上了许久高级学院,直到高三才发现,希瑟居然就在同一个学校。不过她在那个最好的尖子班,他被分到了全校数一数二的差生班。
“啧啧啧”舍友们看着芙蕾亚的脸色,大概也猜到中间的故事很多,不太好意思问,但是关心还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同样和芙蕾亚睡在靠门一侧隔壁床的马克,也跑来送上安慰“芙蕾亚大叔,别灰心,兄弟们还都在呢”。
“滚……老子要睡了”见话题越发离谱,时间也不早,芙蕾亚不由得关闭了自己的沟通渠道,开始去洗漱。
走到洗漱间的芙蕾亚,好歹接了水冲了下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芙蕾亚不是没有过女朋友,但是每一次都无疾而终,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让他变成男人的那种女朋友,甚至说,其实芙蕾亚除了自己表姐,都没牵过女生的手。
而且理智上越是想找一个女友,试图证明自己是“真”男人,命运就越会开玩笑,如同嘲笑芙蕾亚其实内心某些暗戳戳的不可告人的想法。
身体瘦弱,不善于且不敢打架的芙蕾亚,是在女生堆里长大的。
极具女人缘,但是女人缘的形式远远偏离正常人基准线,大部分女生莫名喜欢把他当成“姐妹”,虽然嘴里喊着哥哥,可实际上鬼知道那些女生到底怎么想的,比如:
“做我表哥吧”一个圆脸,短头发的女生凑到芙蕾亚跟前,说着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一向是班里的小太阳,每天都很开心,据说家里很有钱,一直梦想是做牙医。
在这个社会,牙医、律师、医生是大部分家庭希望女孩子从事的职业。
“啊,为什么?”尽管芙蕾亚已经表示了吃惊和潜台词拒绝,但是,那个女生仍然没有回避。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听着她的回答,芙蕾亚很想骂娘,好人卡带这么发的么?
看出了芙蕾亚脸色难看,眼前的女生紧忙补充说:“看你之前帮了同学,而且我觉得你挺帅。”在明确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后,芙蕾亚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表妹。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请求”:
“哥,陪我去逛街吧”
“哥,陪我拍个照片去”
“哥,陪我去买零食”
也有丧心病狂的内容:
“哥,陪我去卫生间!”
“……你有病么,我这个身份怎么陪你去卫生间?”
“你去不去,不让你进去,就在门口等我一下“
“……唉”
不过偶尔也有意外发生,可是这也更加让芙蕾亚觉得自己着实有点丧失男子气概,比如:
“你敢再勾搭我女友试试?”在某个课间,似乎是忍无可忍的一名男生跑到芙蕾亚的桌子前,拉着衣领把芙蕾亚从桌子上,拎了起来。
看了下那个同学经常炫耀的黑色腰带,那是搏击俱乐部的证明,经历了内心的 10秒钟思考,芙蕾亚只好忍住那一丢丢屈辱,看似平淡却又充满嘲讽的说着:“你就这么对你舅舅么”?
“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男生的怒气值似乎被点燃了。
“我说你没事儿别狗叫了,我妹找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芙蕾亚不甘示弱地回应,似乎是为了维护那一点点男生的尊严。
“啪..”一瞬间脖颈儿有点冷飕飕的,芙蕾亚飞快闪开飞来的巴掌,虽然闪躲了一部分,但是那名男同学就敢这么动手着实让芙蕾亚吃惊。而动手的方式,也成功唤醒了某些不好的应激反应,脑海中似乎闪过了无数次被父亲抽打的回忆,脸色泛起了苍白。
不过所有的事情都还没继续进展的时候,一声来自萝莉的怒吼响彻整个教室。
“拉尔·迪克逊你疯了么!你动他一下试试,你敢动他,就别再做我男朋友了”表妹满脸怒气地冲了过来,顺带把芙蕾亚护在了身后。
“哥,他是打你了么,你有事么?”
“拉尔·迪克逊,你现在给我过来道歉,他是你舅舅!”表妹关心的拉过芙蕾亚,看着闪躲不完全留下的痕迹,不由得生气起来。
“哦,我***”最后那个词还没出口,接下来表妹堵住了他说到一半的脏话,又催了遍。
“你还敢骂?赶紧!道歉!否则以后不要再跟我处对象了”表妹大声说着。
“对不起”不满的声音从对面男生的嘴里传来,蕴含着无尽的屈辱与不平,仿佛丢了天大的面子,然后满腔愤愤不平的钻回了座位。直到很多年后,芙蕾亚才理解那个男生的愤怒,大概就是自己的女人,居然会为了别的男人挡在自己前面,而自己因为感情牵扯又毫无反抗之力。
胡思乱想了一瞬间过去的事情,芙蕾亚嘲讽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感叹了下,“呵,还真是挺失败的,什么时候可以变成那种强壮、坚毅、威严的男人?”
可是看着自己瘦弱的样子,又有种无力感。
每天睡10个小时以上才能有精力的芙蕾亚,身体差得实在是让人惊叹。甚至老师都已经默许了,早自习,晚自习,芙蕾亚可以睡懒觉。
返回身继续接了一盆凉水让自己冷静下来,芙蕾亚结束了睡前的思维发散,钻回了被窝。
“晚安,大侄子们,你们的叔要睡了”
“滚,去 N*D”睡前的嘴欠迎来了一片骂声,短暂的清醒后,“呼~呼”入睡的芙蕾亚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这个梦境和芙蕾亚以往芙蕾亚可以控制的梦境并不一样,似乎梦境有了鲜活的生命。
那里是寂静的深夜。一片暗红的大地上飘扬着红色的帆布,帆布从高高的天空垂下,难以看到尽头。
芙蕾亚在仅有的一片空地上,看着眼前的树枝。冥冥中他能感觉,似乎要摆出一个形状。
什么呢,芙蕾亚用力想着,三角?不对,不是,把他们一端都接起来,意味着连接?另一端散开,像是汲取。散开的顶端连起来,是等边三角形。拼凑完成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降临了。
血、黑暗、死亡的气味在弥漫,再次从梦中清醒的时候,芙蕾亚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浓稠的血液,空气散发着腥甜的气味,地上的暗红色更加浓郁。
“我刚刚是杀了人么?是杀了很多人么?我活下来了?”
“芙蕾亚?!”远处传来一个女性声音的呼唤,芙蕾亚顺着看过去,那是白色轻盈的身影,胳膊上系着细纱腕带,让血色的梦境多了一丝丝美好。
“那是谁,为什么她在呼唤我?不对,这里是恶魔的世界?你快走!不要回来!”芙蕾亚反应迟钝的意识到什么,拼命驱赶从远方走过来的女生。“遭!晚了”芙蕾亚暗道不好,阴暗的身形缓缓从更远处走来,堵住了她离去的道路,同时,还有其他很多人也被抓了回来。
“杀死他们,你可活,你被杀,其他人活”。一阵可怕阴冷的意念明确传达着要求。
“只有我结束他们所有人的生命,包括她,才能活下来,或者他们合力杀死我,才能活么”芙蕾亚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始感觉到恐惧,“我不喜欢杀人的”甚至,意识到要亲手杀掉那个女生的时候,又感觉到内心一阵绞痛。
视线开始模糊,血红的视野侵袭着梦境,又是一阵幻象,芙蕾亚似乎看到了未来,所有人都在他面前静静地躺着,只有手间的温热黏腻预示着一些事情。
依然是恐惧,知道答案,畏惧答案的恐惧。
“我到底做了什么选择?”芙蕾亚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出什么凶残的选择,哪怕是梦境中。对芙蕾亚来说,那种赢得生存的机会并不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来自深渊的惩罚。
“你到底想要什么?”芙蕾亚开口,对着那道恶魔的身影问道。
“你,想要什么?”阴冷的意念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侵蚀向芙蕾亚的思维。
“我要什么?要她活下来吧”在梦中芙蕾亚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玩起了把戏:“我要自己永远都没办法被杀死”。
“等下我就让他们杀我一次,这样他们就都能活下来,我也不用死”芙蕾亚对于这个方案感觉十分满意。
不过简陋的把戏并没有得逞,戏谑的目光从远处看了过来。
突然,梦境里被屏蔽的记忆重新打开了,芙蕾亚想起了那本书,白天看到的图案,和那些随意涂抹上去的鲜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可以,单独说么?”阴暗中的身影似乎默认了芙蕾亚的选择,甚至仿佛还很愉悦,转身向前走去,阶梯从虚无中产生。
“真的是,邪神?魔鬼?恶灵?”芙蕾亚此时不得不怀疑,这究竟是日有所思,还是真的超脱自然?
阶梯向上蔓延,恶魔缓缓的前行,似乎在等待芙蕾亚跟上,芙蕾亚看了看身后的那个女生,又看了看前面,终究是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眩晕,仿佛大脑失去反应的眩晕感让芙蕾亚脚步一晃,身体不由自主失去了控制,思维已经开始迷茫了起来。
“我是谁,呵呵,我到底想要什么啊,我不知道”
“芙蕾亚,你又挨打了啊,哈哈哈哈哈”一声声嘲笑在脑海中回荡,台阶上的芙蕾亚每迈出一步,都有无数的幻想,或者说是那些往事和杂乱的念头不断冲击着混沌状态的意识。
依稀间,芙蕾亚好像回到了那年小时候,他跪在地上,冲着面前的男人磕头,冲着远处的老人求救,大声说着“我错了”,直到最后声嘶力竭的喊着“饶了我吧,别打了,好疼啊,我真错了。”扫帚没有停顿,仍然像雨点般洒落在他的身体上。
两个老人的阻拦,砸碎的玻璃,踹开的铁门。还有一阵阵嘶吼“不知道丢人的东西,你不是喜欢躲阳台,我让你躲,今天就让大家都看看你怎么被打”让芙蕾亚愈发感觉寒冷。
“我在那里,好冷,可以抱一下我么,或者拉住我也可以”
“你好,我想问一下我家在哪里”
“为什么会这么窒息,感觉呼吸不过来了”
“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
直到最终恢复神智,“我******”芙蕾亚不由得骂出了出口,为什么自己挽着这个浑身阴冷的家伙,感觉到肢体动作的一瞬间,在梦境中对自我的感知也解开了,芙蕾亚又是一愣,一阵粗**了出来。
“我****为什么现在的身体是个女人的身体!而且怎么身上是白色长裙!”
芙蕾亚嘴里不住地骂着,可是诡异的梦境让芙蕾亚不敢多想,更别提这个梦境,触及了他人生中绝口不谈的禁区,那些他视为的一些私人癖好的想法。
不过从内心的感觉来说,芙蕾亚的不知所措,甚至还有那一丝丝莫名的窃喜,远远大于被触及思维禁区的恐惧,就像是男生被拆穿了暗恋对象一样。
与不知所措的反应相伴的,是肢体的僵硬,僵硬到芙蕾亚没有丝毫力气反抗和逃离。
而身边阴冷的存在,很清楚芙蕾亚的想法,换了个姿势,温柔地挽起了身体僵硬的芙蕾亚,似乎并不在乎她想什么,她是谁。
芙蕾亚甚至感觉,身边的这个身影在意的只是应当照顾好他,扶他走完这段路程。
“呵,什么时候她把系在手腕的细纱腕带送我了,这梦境真奇怪”芙蕾亚再次低头,发现手腕多了一个腕带,回首望去,台阶早已经消失,人群也已经再也无法看见,包括那个白色的身影。
台阶上面是一条走廊,尽头的拐弯处黑暗到仿佛隐藏着什么一样。走廊外猩红的光线映照进来。
……
“哗啦”突然间的窗帘拉开的光明和失重感,唤醒了睡梦中的芙蕾亚
“快起来快起来,今天要出早操,本王又救了你一命”听着床边损友的声音,芙蕾亚本来在梦中透支一夜黑的发青的面容,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