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
独特的虚无感，渴望被填补的欲望弥漫在身体里，这是现在芙蕾亚唯一的感受。
距离从教廷回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第一天的时候，那种失去邪神力量的感觉，像没有烟瘾的人发现手头没烟一样，满是无所谓。
可是随着被“封禁”与邪神力量融合的时间增长，这种感受日益增强，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已经像是许久没有喝过喜爱的牛奶咖啡。
而现在，芙蕾亚觉得自己像一个一整天滴水未尽的人一样，渴望被水浇灌。
芙蕾亚知道，现在随时都可以从体内封禁中引动邪神的力量，来解决身体的问题。灵魂体上颈部的邪神印记形成以后，灌输进来的力量就像是被升级增强了一样，从普通的气体，变成了液化气的浓度。
封禁里的看似老实的力量，实际上是被邪神所控制着进去的，作为交易的对象，芙蕾亚感觉就像一大堆随时能够推进自己身体变化的原材料，被放在了触手可及的仓库里。
而灵魂本身，已经在慢慢被改变着。
他想抵抗，却无从下手。
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浇灭身体燃烧起来的欲望，让欲望得到充分的满足，那种温暖与安宁，身体的充实，还有那种独特的身体变化，都会让她不再这样难受。
“不行，不可以，我是想要做帝国的军人的，而且我都加入光辉教廷了”想到这一点，芙蕾亚赶忙握住了粉色腕带上别着的执法院徽章。
徽章那冰冷的质感，以及背后的含义，与送给他徽章的人带给他的温暖，让芙蕾亚逐渐安静了下来。
“唉，不知道这种事情以后还要发生多少次。”
前天的时候，芙蕾亚已经用这个办法抵抗了一次。
可是，这次撑了过去，下次呢，会不会更厉害？没有体验过被神灵力量诱惑的凡人，永远不可能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禁不住诱惑，逐渐堕落了下去。
“干什么呢？”
突然间肩膀被拍了一下，芙蕾亚被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师在最后一个月给芙蕾亚调换了座位，而新的同桌，就是蕾儿。
“没啊，自习了嘛，发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个面色潮红的样子，很像某种情况么”蕾儿看着坐在身边的可爱男生，狐疑说着刚才芙蕾亚的表现。
“哪有！”芙蕾亚迅速反驳了同桌的猜想。不过，心里想的是女生的感知力，真的太可怕了。
“最后一个月，加把劲吧。”
“嗯”
一段平淡的对话结束后，芙蕾亚低头做起今天的习题。
……
某个历史上的伟人曾经说过，人类从历史中所得到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记取历史教训。芙蕾亚是人，至少现在还是。所以，自然也就很难逃过这个定律。
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芙蕾亚听过这个话。
但是，人类难免间歇性失忆，特别是在被无数个人的吹捧夸奖和称赞里。
“芙蕾亚同学，你能不能穿一下那个神官袍，让我们看一下”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舍友们非要让芙蕾亚穿给他们看一下那件精美的神官袍。
“你们有病啊，电视上没见过么！”芙蕾亚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极其恶劣的记忆。
那夜钻回宿舍的羞耻感让芙蕾亚再次脸红了起来。
“虽然我们不知道你怎么拿到那身女款神官袍，但是我们都看过照片了”
终于，达格伯特忍不住把消息兜了出来。
“什么？照片？”芙蕾亚听着这句话感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嗓音都忘了压下去，直接叫了起来。
“就是那晚你回来，有人拍到了一张。”
“我们也是才看到的，你的事在校内聊天群里酝酿了很久，今天被爆了出来”
“拿出来！”芙蕾亚一下子窜了起来，抢过了达格伯特的手机。
果然，相册里存着一张照片，一个身材壮实的护卫对面，体态轻盈柔美，曲线玲珑的芙蕾亚正斜腰拉垮的靠在车门边。
这不妨碍芙蕾亚那天看着很美。
更别提大家也不懂，为什么现在芙蕾亚的样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阴柔了很多。
“别删啊！天啊给我留一张！”达格伯特看着芙蕾亚动手删除了照片，感觉心都快碎了。
“穿一次吧，就单纯给我们看一下，我们不拍照，不留念，真的！我对光辉之主起誓！”
“我们都发誓，绝对不拍照，不留念”萨缪尔和马克也异口同声地说着。
看着眼前这几个舍友满脸疯狂的样子，芙蕾亚猜如果自己不给他们看一下，大概是难以善了。
“你们出去等着！”
“好好好！”
“唉～我这都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儿才会遭遇这些！”芙蕾亚看着一群舍友生怕自己反悔的样子，感觉难受极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有那么一丝丝开心。
从枕头边翻出神官袍，上面依然是那种若隐若现的熏香气味，不知道这个是女装还好。现在知道了，芙蕾亚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就给我发了一身女款神官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还是知道了什么？”想着那天的事情，芙蕾亚搞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眼下，为了应付门外那群疯子，芙蕾亚还是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悄悄地换完了衣服，仿佛这样可以遮掩一下那种尴尬。
“进来吧！”
“哦，光辉在上，我的舍友里居然有如此好看的女神官！”
芙蕾亚脸色开始变得漆黑，黑中又透着红，本能地抬起靴子就要踹过去。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男神官！”萨缪尔赶忙作势要求饶。
看着这个架势，芙蕾亚也不好意思真的就一脚踹过去，可那种羞怒的感觉却是真实的，气得只能咬了咬嘴唇。
“看完了吧，赶紧出去，我要换回来了。”
没再理会舍友们的不舍，芙蕾亚挨个把舍友们推了出去。
这次倒不是芙蕾亚不愿意多穿一会儿，神官袍作为教廷的标配制服，自然做工精良，剪裁贴身，看起来是很好看的。
可问题在于芙蕾亚发现，那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在自己选择穿上这身已经知晓性别属性的神官时变得疯狂，且难以控制。
等舍友们再次回到宿舍，芙蕾亚已经缩在了被子里。
“你这是怎么了？”马克看着芙蕾亚的脸色不太对，赶忙问起来。
“你们忙，有点不舒服，我睡会儿”
身体在渴望，渴望那种力量，渴望被安抚，渴望被填充那种虚无空荡的感觉。
侧身躺在被里的芙蕾亚，双手环抱在胸前，紧紧地闭着双眼，想通过睡觉来忽视身体的反应，不凑巧的是，稍微挪动一下身体，指尖就划过了一些柔软细腻的地方。
一种颤栗的酥麻瞬间传遍了全身。
眼神闪过绝望，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经意间的念头松动，从身体内能感知到的位置，勾动细微的一丝力量出来。
仅仅是一丝力量，那种久违的温暖和安宁，还有快乐，就席卷了芙蕾亚的脑海。
眼神从前几天的坚定，开始变得水雾蒙蒙。
“放过我好么，求你了，我想当一个帝国军人，不想这样活着”芙蕾亚无助间开始尝试把注意力凝聚在自己的颈部，灵魂世界里身体被铭刻上印记的位置。
那个存在似乎听见了芙蕾亚的呼唤。
现实中，芙蕾亚感觉自己的颈部开始灼热，刚刚席卷了身体的能量被颈部吸引过去，同时身体似乎也在被颈部的印记安抚。
虽然欲望被压制了下去，但是芙蕾亚却能感觉，身体对那种感觉更加恋恋不舍。
“哗～”
淋浴室里，芙蕾亚打开自己能接受的最冰冷的温度，让冷水冲刷着身体。
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芙蕾亚很害怕。
他不知道为什么邪神会帮自己收起那些逸散的能量，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在他呼唤的时候，对方响应得是那么迅速，及时。
就像是那个存在，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呼唤。
冲完澡冷静下来，芙蕾亚盯着浴室里的镜子，再次尝试慢慢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颈部，随着意识和念头的涌动，温热的感觉开始浮现。
镜子中，那个身材已经颇具曲线的身影的修长脖颈间，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红色，散发着稀薄的红光，而意识越发集中，呼唤得越坚定，红光就越是明显，狰狞。
最后，那抹猩红的颜色下，透露出了和灵魂世界一模一样的印记。
像是一个绝美的项圈，牢牢束缚着芙蕾亚的身体。
……
北方教区总部
“理事长，最近的信息都汇总完成，北方教区12个州，一共发现了240名和异神有直接往来的高等院校学生，基本可以断定为信徒，其中直接吸纳异神力量的不多，只有19名，19名里，鉴定为3阶的12人中，只有1人具备吸纳可能，其他11人已经处决。”
“说重点”
“涉及0050号事件风险的，只有1人。是沃顿市最终发现的1名直接吸收了含有神性力量的高等院校男性学生”
“亲和程度极高，身体已经被侵蚀发生变化”
“但是”哈利尔停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直接说！”在神灵、异族这种波澜壮阔的世界里，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足以让神思廷的理事长表现出惊奇的面色。
不过，哈利尔面前的神思廷第9处理事长，听着这个“但是”情绪很不好！
神思廷只在乎事情，不考虑但是。
一般有“但是”在汇报里出现，要么是事情没办好，要么是觉得事情办不了。
“北方教区执法院的博洛托理事长，亲自主持的圣光洗礼，嫌疑人在现场晕倒，经过检查，暂时得出结论是吸纳了女巫的神性力量，其接受神术净化和审讯时，4名护卫，1名神父，还有博洛托理事长本人，均在场。”
“报告显示，对方仅仅是出于个人情感原因在未知情况下吸纳了神性力量。最终博洛托理事长决定吸纳其进执法院，调用圣器执行了最高规格封禁，还把自己女儿的教廷神职人员编号给了他。”
哈利尔的意思很明显，这个嫌疑人接受了净化后，被博洛托以正规流程吸纳，现在是教职人员，还受到了一个理事长的庇护。
调查，卡住了。
哈利尔当时已经接到了报告，可对方的操作并不算违反教廷的规则，因为人还没有转交给他。
神思廷在最初的会议上也只是要求各机构配合找人并上报，没说找到了要立即留给神思廷处置。
说白了，就是北方教区执法院和神思廷的一部分职能产生冲突。
也不排除，两方人员出于各种原因，没有把一些事情交代得很明确。
但是眼下对于哈利尔来说，“找出已存契约者，如无法带回或者控制，就地处决”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属于未完成。
人，只是嫌疑人，现在还成了教职人员。
女巫的确符合6阶以上的特征，对方也的确在交易时签了契约，但是，这太巧合了。
首先，无法确定这个就是当时监控到存在的契约者，因为教廷没办法分辨降临的能量是不是女巫的，女巫之前从来没有降临过！
其次，其他细节没有经过更严格的审讯，无法核实。
光辉教廷，光辉帝国，屹立无数年不倒，绝对不是饭桶一般地存在。
教廷和帝国，是数十亿人口里最优秀的人组成的，能完全糊弄过去的事情极少，大多都是教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太过光明的世界，没有生物能够存在。
所以，通过手头的信息，哈利尔认为并不能结束调查。
教廷的人员会睁一眼闭一眼，但那是在搞清楚事实的情况下。
如果最初人到了神思廷手里的人，上点手段是可以的，直接剥夺对方的帝国公民权，以异神入侵维护教廷及帝国安全的名义，能用的审讯方式有很多，大不了不是或者后期被吸纳的话给些补偿。
可是现在对方是教廷人员，再想审问，只能由内部的光辉裁判所进行。
然后，光辉裁判所的下级机构，就是各教区执法院，让执法院的人把自己的人抓进去再审一遍？
怎么想都不太好办！
被异神力量侵蚀的人，是威胁，也是力量。
而且，这个力量还是异神培养出来的！不说别的，一个女巫的神使有多大能力，神思廷清楚得很，只要这些充满魅惑的女人开口，就没什么人能够拒绝她们。
不过，神思廷从来不考虑吸纳非教廷出身的人，他们需要清除威胁，就不能让自身有任何一丝被动摇的可能。
而光辉裁判所，甚至还有光辉战争所，会考虑控制和吸纳，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就是最好的力量，而且复杂的人员和力量构成，维持了稳定、平衡，让两个机构不会成为丧失人性的恐怖战争机器和刑罚工具。
面对证据确凿的帝国被异神入侵的事件，神思廷的权利大到不可思议。
不过对内，甚至对一个普通的没有和异神有关的普通人，神思廷的权利都不如政府里的负责看门的大爷们。
第9处的理事长安布罗斯，现在面临的就是放弃调查，或者如何想办法让教廷启动内部人员审查的问题，芙蕾亚现在被卡在了一个敏感的节点。
“理事长，同一时期，有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哈利尔大概是为了弥补那个“但是”对自己造成的职业信任损失，主动开始勾连各种线索。
“校内人员的调查中，这个男生所在城市发生降临事件第二天，有警察提交了自杀性命案，因为有不确定因素，交给了当地教廷进行尸检，尸体血液并非全部自然留空，是被外力抽干。”
“女巫，除了祭祀，不会干这种事情”
“我建议合并案件，并提交内部审查，要求对其进行1级的入教审查。想办法确认其女巫契约者的身份，这样教廷可以完善女巫最新的神力模型数据，也能确定嫌疑人的潜在危害风险评级。”哈利尔提出了最稳妥和中肯的方案。
安布罗斯明白哈利尔的目的。
现在没有明确证据表明沃顿市内的芙蕾亚是或者不是0050事件里的最终契约者。
如果确认，那么0050事件只不过就是一个复苏神灵所属神使的控制权处置权纠纷，0050事件调查就可以结束。
如果没有确认，那么这就代表女巫不过是个巧合和幌子，背后的主谋并没有显露，问题，就升级了，要么是人还没找到，要么就是找到了，但是嫌疑人芙蕾亚隐藏了真实契约者。
“我提交议案，交由光辉裁判所，你继续跟进，拿出结果给我”安布罗斯面色很难看，这意味着光辉裁判所的那些人大概又会觉得神思廷找麻烦。
而且，这个麻烦还是自己的学生捅出来的。
当时把人带走不好么，理事长心想，哈利尔果然还是需要更多磨炼。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很凶狠的生物或者神灵的仆从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