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的宝贝儿子！芙蕾亚，恭喜你毕业。”
看着远处扛着行李走来的芙蕾亚，埃德先生很放松，非常放松，甚至觉得自己的精力充沛到还能再经营公司五六十年。
放松的是这么多年，终于给这个“小混蛋”供完了基础教育。
光辉帝国要求抚养未成年人到18岁满，这算是熬出头了，埃德心想。
他当然还是爱自己的儿子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何况这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帝国虽然没有生育限制，但是现实是，很多家庭并没有多余的力气抚养更多孩子。
特别是还要“精心培养”！
大部分家庭养育一个孩子都感觉异常吃力，只有很少才是两个或者更多，更多的，一般都是放养状态。
任谁面对必须抚养到18岁的规定都会有压力，毕竟那不是生了一个动物，随便喂点东西，几年后就可以自己打猎养活自己，还不用看病、教育！特别是教育！
经历了生意失败、贫穷的困扰之后，埃德先生现在很少夸下海口承诺什么。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年满18岁意味着即便有一天自己的生意再出什么问题也不用考虑眼前这个小混蛋该怎么养活，他成年了！有义务为自己的生存付出努力！而且芙蕾亚虽然不算天资聪慧，但是明显懂事儿了很多。
想到这一点，埃德先生现在更开心了！“至少现在他不能觉得18岁以前的付出都是义务！我要是再供他上了大学院，他就应该郑重其事的感谢他的父亲大人！”
事实上，芙蕾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眼前的男人，确实有资格让他即便拿到录取通知书也拿不到一个克朗读书。
“父亲大人，我们现在就回家？”
埃德先生：“对，你的母亲也在家里，然后到家里赶快和你的爷爷奶奶汇报一下你的大学院升学考试！”
“哦，好的父亲大人”
听着“汇报”这个用词，芙蕾亚在心里撇了撇嘴，偷偷把情绪藏在了心底，然后乖乖答应下来。
成年人，应该学会藏着自己的情绪！
“今晚你的母亲做了好吃的，庆祝你完成高等学院的教育，这么多年过去，你也成年了。我们也算是可以好好聊聊了。”埃德看着芙蕾亚明显懂事很多，不顶嘴也不表示麻烦的样子同样觉得很欣慰。
心里想着，看来虽然小时候打了很多，但是还是有作用的嘛～，至少长大了就懂事了。
坐在父亲新买的车里，芙蕾亚有点疑惑，还能有什么聊的呢，不过回到家里打开门的一瞬间，浓郁的饭菜香味成功的让芙蕾亚乖乖坐在了饭桌前。
只要吃得好，聊什么都可以！学校的饭，太难吃了！
“香炸小鸡排，整只的烤羊，新鲜的番茄牛肉汤，还有一瓶陈年的窖藏橡木桶三叶兰酒！”看着桌子上的美味，芙蕾亚嘴里挨个点着名。
“是的，上好的三叶兰酒，只产在南方的布隆迪州！今年你18！所以，今天陪你的父亲喝一点”埃德并没有奇怪自家儿子能认出酒来。
“啊？”芙蕾亚狐疑且惊讶的看着父亲。
印象中，父亲向来是不苟言笑，同时不会拉着芙蕾亚谈什么。而现在，父亲居然要求自己陪着喝一点酒再谈！
随着酒封刀慢慢转动，封在酒瓶口的蜂蜡被划开。
父亲双手沉稳流畅的打开软木塞，动作流畅到像是浸淫酒桌多年。
事实上，作为一个商人，开酒的确是个基本功。
一阵阵浓郁的橡木桶香气散发出来，接下来又是三叶兰混合的香气，那种厚重的香味中间恰到好处的点缀着一种花果的气息。
看着价值好几千克朗的酒杯打开，芙蕾亚意识到父亲是认真的，突然感觉有点无所适从。老东西怎么这么大方了？芙蕾亚很好奇。
“扭扭捏捏的在等什么，快点去倒酒，难不成你还要家里的长辈给你倒酒么？”
没等反应过来，父亲催促着芙蕾亚赶快倒酒。
对于倒酒这种事情，虽然没有亲自做过，不过好歹是看过很多，有模有样的为父亲、母亲，还有自己在身前的水晶杯里倒上五分之二，紧接着，芙蕾亚又麻溜的从冰柜里翻出了几块冰给自己加了进去。
“该死的，我就知道你上学肯定背着我们喝酒”埃德先生发现芙蕾亚虽然倒的不熟练，但是喝个酿造酒还加冰的时候，脸色铁青的骂了起来。
倒是这次没有真的生气，大概是发现自家的“小混蛋”干了点爷们都会干的事情。
“敬我的父亲和母亲大人！”芙蕾亚为了不让父亲埃德继续说下去，飞速举起杯子恭敬的开始了敬酒。
按照帝国北方的传统，喝酒不会全部一杯都喝完，但是一次至少要喝下杯里的一半。
看起来一杯酒不过下去了五分之一。
奈何，帝国北方的敬酒传统很多！饭前对长辈们敬酒只是一个基本操作。甚至，还要挨个再敬酒。
同时还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桌子上的酒必须要在三次夹菜以内喝上一口，酒杯要在喝下一部分以后三次夹菜以内再续杯。
这样，一顿传统的北方的宴席才是圆满的。
……
“小混蛋，我跟你讲，你父亲我当年可是我们沃顿市里文学课最高分！你完全没有继承我的天赋！”
喝了几轮之后，埃德先生进入了喋喋不休的状态！
“天赋那个东西又不是百分百能继承的！”芙蕾亚很无所谓，鬼才知道天赋应该怎么继承。
“芙蕾亚，你知道，我们的家庭能走到现在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父亲端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话语有点停顿和犹豫，似乎是在酝酿一些情绪。
又过上了几秒钟，在芙蕾亚感觉丰饶女神都能有时间生下个孩子的漫长等待后。
埃德先生终于开口了。
“对于以前一些粗暴的行为，父亲觉得很抱歉！你明白，年轻的男人在逆境里控制自己的脾气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那些年家里的生意的确不足以让大家过上无忧无虑的轻松生活，你的父亲也是会有压力。”
“当然，这不是一个男人的借口，只是事情发生了就要承认。”
“现在你已经成年了，也不再需要我和你母亲那样管你了，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话音说完，埃德先生没有等着芙蕾亚的答案，快速的喝光了杯中昂贵的陈酿窖藏三叶兰。
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成年男人在试图维护自己的尊严，所以不去等那个答案。
芙蕾亚的确不知道该怎么接父亲的话。作为具有血缘关系的家庭一员，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已经改掉了那些毛病，而且，他确实感觉父亲认识到有些事情并不太好。
“没关系，反正好多事情我也没放在心上。”组织了一下语言，芙蕾亚给了自己的答案。
芙蕾亚想，他的确没放在心上，甚至都可以说从某件事发生以后，他就不再刻意去记那些被打骂羞辱的事情。
“希望你能原谅父亲的一些做法，要知道，大学院是改变一生的最捷径的机会，我没办法鼓励你开心快乐，而不督促你拼尽全力去读书。现在，或者说以后，我也没有必要再去逼你做什么，你已经是个成年男人，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嗯，我知道”芙蕾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之所以原谅眼前的男人。
一方面，因为埃德先生道歉了。虽然那些爱掺杂了很多附带条件，不过毕竟也是爱，平心而论，芙蕾亚在世界上已经找不出其他血脉相连的家人了。
另一方面，则是那次的交易，他认为眼前的父亲已经为自己的失误买单了，再让他丧失情感的支持，有些残忍。
芙蕾亚听了执法院理事长博洛托说的那些，的确觉得自己很草率，感觉后悔。
可世界上没有再选一次的机会，颈间的那个“项圈”仍然牢牢的控制着他，身体的那些改变也不知道怎么恢复。从目前的状况看，除非埃德先生另外再养育一个孩子，否则指望自己，永远没办法给这个家族再添加下一代是个既定事实。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母亲米琳达虽然一直没有出声，但是看着气氛逐渐沉重起来便忍不住插嘴。
“今天虽然说要谈一谈，可这也是芙蕾亚成年加毕业的庆祝。”
“好吧，就当我已经上岁数了”埃德先生适时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至少他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原谅了他，这让他感觉很愉快，每个认为自己犯下一些过错的人都会希望得到原谅。
“那么，我们来说下大学院的事情吧，毕竟你那个成绩我和母亲都知道，能有个大学院上就可以，过去可能是我们的期待太高了，毕竟母亲没有上过大学院，你父亲我因为早年贪图做生意，结果也只是个肄业。”
“所以之前很期待你能上个出色的大学院”
父母对于孩子的期待，往往都源于自己的遗憾，埃德先生觉得自己也没办法脱离这个心态。
“现在，考完了尘埃落定，所以放宽心。”
“你看，你的父亲我现在不也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虽然事后也经历的很多挫折，但是这都不可避免的。”
……
晚饭结束，晕头转向的来到了自己的卧室，上次纪念日被砸坏的物品和墙壁已经被修复如初。
静静地闭上眼睛，芙蕾亚试图借着酒精的力量麻醉自己，让自己忘掉很多往事。
第二天清晨
“叮，您有一条新的消息”
特别设置的铃声叫醒了睡梦中的芙蕾亚，恼火的打开手机一看，顿时火气被浇了下去。
“哦，表姐，不是广告～”
芙蕾亚实在没有胆子冲着自己的表姐发火，更何况那是仅有的一直在关心他的人。
“考完了，出来遛弯，公园河边”
看着表姐达娅发来的信息，早晨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毕竟，有谁能拒绝帅气的女生约自己出去散步！
“等我一下哦，10点出发”单手打完这行字发了出去，芙蕾亚的另一只手揉着还在酸涩的眼睛。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出去一下，原来的同学考试结束叫我出去散步～”看着父母的屋子还没有开门，芙蕾亚隔着卧室门“汇报”起了行程。
“去吧，记得早回家，最近你母亲下厨的饭餐都很丰盛”
“好的”
不等家里人再多说，芙蕾亚赶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街道附近的公园，一个造型淑女的女生正在托着腮看向远处的河面，突然肩膀被用力拍了一下。
“你是不是闲的！”达娅的脾气一如既往火爆，不过回头的瞬间，看到眼前“亭亭玉立”的男生，表情直接从想找借口收拾自己的弟弟，变成了张大嘴的惊讶。
“你那天，问的，不会是你自己吧～”达娅回想着之前自己表弟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在看到眼前的人，很难不进行联想。
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去问女孩子胸发育的事情！
“没有，不是，你怎么换风格了？”芙蕾亚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一点都不想多说，赶忙岔开话题。
“别打岔！你的声音怎么回事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说！实！话！”
……
芙蕾亚：“表姐你是不是找男友了，你这风格淑女了很多啊～”
芙蕾亚试图通过不断的打岔逃避某些问题。
然而和家里父母看自己孩子什么都好不一样，在家里随便用变声期嗓子的问题遮掩过去的事情，在这里是决计不可能蒙混过关的。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些人最关心自己的话，那么表姐肯定是其中之一。
所以
“别废话，快说！”
……
“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啊，我这是变声期感冒，声带受损萎缩”
“你心虚！解释这么多一定有问题”说罢，达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戳了一下芙蕾亚的胸前。
本来运动神经就不太协调的芙蕾亚，下意识的开始往后躲，嘴里惊慌的喊出了声音。
……
反应过来以后，两个人一阵沉默。
“果然之前你都是给自己问的！不但声音变了，身体还发育了，还戴束胸遮掩！”
最隐私的秘密往往很难瞒得住身边真正在乎自己的人，达娅无疑就是那种在乎自己的人。芙蕾亚很多时间的情绪树洞，都是眼前的表姐。
“我……”
看着眼前“男生”支支吾吾的声音～达娅只感觉一阵冒火。
“之前不小心冲动了一下，已经停了”
看着表姐那个要发作的表情，芙蕾雅知道大部分解释和遮掩都毫无意义，索性不如说点实话。
“所以你当时真打算，变成，额，嫁人？”达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刺激眼前表弟的心灵，换了个说法。
芙蕾亚紧张兮兮的捡起地上的石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往河里丢着。
“还能变回去？”
突然间，达娅想到一些事情，眼神逐渐凶狠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背后的事情，但是，她很明显意识到有些东西对身体有长期影响，毕竟光辉帝国西南边陲的某个岛国有些产业实在太发达了，可是不管是副作用，还是以后在社会上的生存，都有很严重的负面影响。
芙蕾亚看了眼表姐那个凶狠质疑的表情，知道表姐关心自己的健康，眼神躲躲闪闪起来。
“你这鬼样子半天不说话，所以是变不回去对么！”
当初拿自己的表弟开玩笑，她没当真。那些毕竟只是媒体新闻里的事情。可调侃归调侃，在光辉帝国，某些事情本质上来说是很难被主流社会认可的。
“糟糕，躲不过去了”芙蕾亚认为在表姐这里没办法蒙混过关，索性不再压着自己的嗓音，一阵清脆的女声传了出来。
“嗯，能不能别问这个了”
达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表弟快要把自己气死了，抬脚就要踹过去，可一想到都不知道该把眼前这个气人的家伙当成当弟弟还是当妹妹，又硬生生把抬起的脚放了下去，毕竟踹一个“妹妹”又太过于凶残了一些。
“所以，你，和我老实交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办。”
一阵窒息沉闷的感觉在胸口传来，芙蕾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以后再说以后”
芙蕾亚其实很喜欢做一个成功男人的那种快乐。比如昨天父亲把他当成一个重要的家庭成员，和他商量要报名申请哪所大学院时的感觉。
可是事实是他没办法改变自己身体上发生的事情，也没法撤回那道选择题的答案。
更何况，改变还在以他不知道的方式继续。
这就像是一个人终于中了500万克朗帝国的彩票，但是同时也接到了医生的绝症诊断通知。对照现实里的就是芙蕾亚发现自己的家庭关系得到了改善，和父亲逐渐和解，但是他控制不了那个邪神对他做的事情。
现在让他维持着最后的“男性”执念的，是光辉帝国弘扬多年的社会价值观带来的影响，是父亲母亲对他的期望，是他一直想做一个帝国军人的梦想，也是那天博洛托理事长对他的关爱。
事实上，那次的交易对他的影响很大，大到他甚至都没办法开口说出“以后好好做个男生”，只能用“不知道”来应付这个问题。
于是，远比芙蕾亚对人更敏感的表姐，很快意识到了芙蕾亚内心深处的某些想法。
一把拽过芙蕾亚的领子，直勾勾的盯着芙蕾亚躲闪的目光。
“看着我的眼，说你到底想怎么办”
“不知道～以后再说吧”芙蕾亚莫名感觉一阵心悸，快速看了眼表姐的眼睛，挤出了似是而非的回答。
领子被松开，达娅通过自己表弟眼神里的恍惚知道了答案。
虽然这个把她气得够呛的“男生”死活都不愿意承认、面对，某些事情也停下来了，但是，以后大概率只是个时间问题。
“算了不问你了”
“正好，我有也男朋友了”
芙蕾亚松了一口气，表姐那种质问的目光带给芙蕾亚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但是后半句话又让芙蕾亚感觉有点莫名发堵。
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些喜欢表姐，也很享受被自己表姐照顾的感觉。但是如果有一天表姐有了喜欢的人，那必然也会逐渐把爱都转移过去。
芙蕾亚想过有这么一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
特别是，芙蕾亚现在开始逐渐升级的情商，让他清楚的明白“正好”这个词，用在这个时间，情境下的含义。
因为他的一些选择，所以，表姐觉得有男友了也算是正好。
芙蕾亚目光盯着远处的河面，感觉刚才丢的石头有点近，又重新抓起来一块石头，试图再丢一次。“明明可以丢到河对岸的”芙蕾亚嘴里咕咕唧唧的抱怨着。
旁边的达娅看着芙蕾亚嘴里嘀嘀咕咕抓着石头玩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大概是女生更有共情能力，她能感受到了自己身边这个男生此时此刻的心情，刚刚芙蕾亚的眼睛里，除了茫然、不知所措，还有无无助。
她猜，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已经他控制不了。
突然间，芙蕾亚感觉手腕一紧。
回头看去，原来是表姐牵住了自己的手，在芙蕾亚的目光注视下，表姐正要褪下手上的蕾丝发圈，往自己手腕上带。
芙蕾亚赶忙要缩回自己的手，可力量的衰退下来以后的身体让挣扎变得异常幼稚。扭动的胳膊只是让抓着自己的表姐觉得眼前的“男生”大概是不好意思，然后在不停的象征性挣扎。
就这样，一个蕾丝发圈稳稳地被套在了芙蕾亚的手腕上，芙蕾亚被抓着的手也没有被松开，仿佛是表姐在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还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