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所有课的班会时间,惠里传了消息)给我。
【我煮晚餐给你吃。我们去买东西吧。】
……为什么?
班会结束后,我离开教室,惠里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继便当之后还要煮晚餐给我吃,这到底吹的是什么风?如你所见,我已经变得生龙活虎了,身体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才更要注意,刚康复的时候很重要喔?这时就该一口气恢复活力。你不想吃的话就算了。”
“等等,我又没说不想吃。那就拜托你了!”
“唉,干嘛不一开始就老实点呢。”
因为我没想到惠里会担心到这种程度啊。
好吧,仔细想想别人担心我也不奇怪,毕竟我经历了如此痛苦的失恋。
风间大概也在担心我吧。虽说我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了,但他比平常更主动找我说话。春日井也是,我们以前应该没这么熟才对。
“我说惠里,我是不是一个幸福的人啊?”
“你怎么了?脑子突然坏了?”
“好过分,我刚才还在心里感谢你耶。”
“这份心态值得嘉奖,请你一辈子牢记对我的感谢活下去,让我好好利用吧。”
“你果然是想从我身上得到钜额回报吧!?”
“你说呢?”
惠里像是在捉弄人般轻笑道。她脸上那温暖的笑容,让我肯定她是真心在关心我。
“对了,今天是星期四吧。也就是说,车站前的超市冷食半价,还有十倍点数。而且有人帮忙提东西,是个大量采买的好机会。”
“你可以成为一位好太太呢。”
“……那,你要娶我吗?”
“哈哈,听起来不错。”
“……笨蛋。”
我随口答应后,惠里唾骂道。完全回到了以前那种青梅竹马间舒适的距离感。
我看向惠里,在朱红的夕阳映照下,她脸上的笑容更添一抹嫣红。
惠里下厨的声音很温柔。
有如节拍器一般切断食材的声响,听起来舒适到令人昏昏欲睡。
再听下去可能会睡着,于是我起身走向惠里,问她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那你可以帮忙盛饭和味噌汤吗?还有筷子。我已经煮好了。”
制服上围着可爱围裙的惠里如此答到。
我依照惠里说的盛好白饭和味噌汤,接着她将装了煎鲑鱼、沙拉、荷包蛋的餐盘端过来,都是些我平常不会做的料理。
我和惠里在客厅围着晚餐而坐,一起说“我开动了”。
“鲑鱼很便宜。你以前很爱吃对吧。”
“亏你还记得。话说回来,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鲑鱼了。”
“煎鲑鱼一点也不难,你自己买来吃不就好了。只需要煎而已耶?”
“光是要煎就很难啊。我不懂怎么调整火候,是说料理的解说是不是都预设我有基础知识?害我想问对方到底有没有解说的意思。一小匙一大匙是什么?适量是什么鬼啦。”
“你这口气就像接触最近电器的老年人一样。明明就有手机,查得更清楚一点就好啦。”
“我查了还是不懂啊。”
“唉,真拿你没办法。那下次我教你下厨,至少味噌汤自己会做的话就方便多了。”
真是帮大忙了。正如惠里所说,我常常觉得如果自己会做味噌汤就好了。
“这样的话,后天星期六你有事吗?”
“啊~傍晚之后应该没问题……白天我有事。”
我不经意地看向房间的方向。
虽然从这里看不到,但我下意识地看向放在书桌上的女友遗留下来的东西。
“……对不起。”
惠里似乎察觉了我那天要做什么,神色尴尬地道歉。
“你不用道歉啊,又没做错什么事,而且我也没有陷入消沉。”
“是这样没错……可是……”
“要是我太窝囊就斥责我,这样就行了。总之星期六还是算了,说不定会聊很久。学姊的妈妈有个说话对象也比较安心。”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那星期日可以吗?”
“好,星期日就麻烦你了。”
惠里大概是以为自己踩到地雷了。至今为我打气的时候,她从未具体触及有关学姐的事。
感觉她有在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
“我真的没事啦。多亏有你,我已经振作起来了。所以我们才会像这样子一起吃饭对吧?”
“啊……”
蒙上一层阴霾的惠里脸庞,出现了一道光芒。
“谢谢你,惠里。你拯救了我。”
“表达感谢是很好,但你别说得这么夸张,感觉变得很假。”
“这明明是毫无虚假的真心话。”
“真、真是的,别这样啦。比起这个,你别只顾着说话,快吃饭吧。吃饭时聊太久很没教养。”
吃完饭之后,我们边看电视边闲聊了一会儿。接着惠里说她差不多要洗澡了,回到自己家里。
“好了,来洗碗盘吧。”
房内再度变得宽敞,我像是要对抗这股寂静般喃喃自语,在前往厨房前先回到自己房间,看着书桌上的相框。
那是先前我不经意移动视线的目标,学姊遗留下来的物品。
我想从失恋的打击中振作,但并不希望忘记这段恋情。
反而希望将学姐一辈子放在心底。
学姐──过去喜欢的人、初恋对象。不,我现在依然很喜欢她。
我爱过的人。如今已经不在的人。
决定连别人的份一起记住的人。
因车祸而去世的、我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