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是在赌,我们是在最后吸进来的。依据是周围,没有你说的木吉他的全部碎片。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封闭的目标,是发动能力后没有跑掉的你。所以我们进来时待的地方,很大可能就是【缺口】的所在地。”钱编辑看着我用薄荷糖召集胡狼群,一边加固绳索一边讲解着自己的计划。他的样子就像是在做着困兽之斗的独狼,我不清楚他到底在要语言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如果这个尝试无济于事,后面我说的再多话你都不要听了。我已经快要疯了。”最后,钱编辑状若癫痫一样加固好了绳索。
所以工具都已经铺设好,我们把灯杆作为天平的重心,在重心之间我们做了一个连接着自己和重物的绳索绞盘。
一旁的重物会把我们抬起,绞盘则用于升降我们的位置。我们准备在天平轻盈的那边,不断地调整高度,同时把自己这边弄成秋千,不断地荡向血滩的方向。用以探寻【缺口】的存在。
被【封闭】四天以来,仅从结果上来说,我们的确得益于【封闭】很多。比如说,因为【封闭】的侵吞,我们躲过了面具男几乎没有办法的追杀。比如说,因为【黑洞】对时间的制衡,我侥幸因为时间回溯堵住了原本正常医治都难以挽回的伤口流血。我们甚至还在封闭【侵吞】的环境里找到了水源。
如果这个【封闭空间】真的有主人,根据以上的结果,他的确像钱编辑说的那样不至于是敌人。
但是,我们仍要不留余力地探寻任何可以逃出去的可能性。【封闭】与【黑洞】,无论其主人是敌是友,作为超规格的存在,它们本身对任何误入此处的人都是具有毁灭性打击的存在。
重叠的空间,静止的时间,但是这里的生物仍在自我消耗。流血不止的人在这里会死,原住民的胡狼也要喝水,它们至今没有攻击我们恐怕还是因为它们还没有被消耗到需要进食的地步,原因就是比起我们它们还有心思去品尝“甜食”。等到它们开始饥饿,那么我们之间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饥饿的我们,也许会成为它们的猎物。
即使我们能在饥饿的胡狼群口中逃生,也不过只能继续在黑暗中彷徨。
钱编辑精神要是完全崩溃还尚能忍受,我自己呢?我的精神足以在这里支撑么?
这是依据于所有比较确定的因素,最后由偏执和疯狂定制的尝试。在【吸引力】加剧之前,在沙尘淹没我们之前,在钱编辑还能保持最后思考能力的时间逼迫下,我们决定放手一搏。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我默默在心里叹息,肉体的伤口可以止住流血。但是精神层面的皮肤要是被破坏了,人该怎样才能堵住神智的决堤?
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对钱编辑对他自己最后狂信的追随。
放置重物和我们的“托盘”在这场尝试里是重中之重,我们特地用绳索在“天平”两边编制出来两个吊笼。我把自己的尸体从那些依依不舍地胡狼旁边抱起,放到了吊笼里。
幸运的是,居然还有一些胡狼自主跟随着尸体进入了吊笼。在我把薄荷糖放在吊笼里之后,又有一些胡狼跟着钻进。
在十几只胡狼进入吊笼之后,我慌忙栓住了入口。
本以为这个举动会在胡狼群里引起骚动,结果那些进入吊笼里的胡狼看见我的举动之后,便安然呆在尸体旁边,直直地盯着我。
我不想用饶有兴趣来形容动物的神态,但它们的确给了我这种感觉。
“这群家伙恐怕是这里最奇怪的东西了,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给我的感觉就像人一样。”见状,钱编辑默默地说。
“开始吧。”我说。
钱编辑点了点,他拿起另一边空荡荡的吊笼,这是我们一会要荡起来的踏板,接着把它固定到了花坛旁一颗树的树腰上。
“第一次就弄接近两米高吧。”钱编辑说。
我轻轻点头,如果【缺口】就在血滩上空的黑暗。那么我们掉落的高度一定不会特别特别,否则掉下来也就摔死了,根本不可能在这里醒过来。
看见钱编辑把吊笼固定好,我深吸一口气气,开始拧动绞盘。所有的绳索都在绞盘的转动下渐渐收紧,对于用灌木枝条搓成的绳子来说,这的确是一种挑战。
装载着尸体和胡狼的吊笼在绞盘的转动下不断攀升着,胡狼们依旧神经大条,兴奋又好奇地打量着远离了自己脚下的地面。这份重量让我十分吃力,我喘着粗气持续发力,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身体里析出。
吊笼不断攀升着,所有的绳索开始收紧,从路灯上延伸至树干的绳索弧线开始绷直起来。
看来钱编辑的确是想完完全全地用尽我的力量,不,也许他是没有想到固定完绳索后可以两人一起来转绞盘的。
不顾胸口伤口的轻微崩裂,我颤抖着身体把力气榨干到最后,终于艰难地把装载着尸体与胡狼的吊笼拉过了自己的头顶。
“咕嗷咕嗷。”吊笼里的胡狼们居高临下地冲我吼叫着,那声音带着明显的欢乐。它们还真是惬意啊,正当我这样想着,远处的钱编辑终于发来了满意的声音。
“好了!过来吧!”应该是感受到了那边绳索上紧绷的张力,远处的钱编辑赶紧提醒我。
我连忙用一根粗棍,隔住了同样紧绷的绞盘。然后,来到了钱编辑面前。
“上来吧。”钱编辑难掩激动地和我一起爬进了吊笼,我们这边的吊笼比尸体那边狭小一些,本来就是有意让我们这边轻盈一些的设计。
钱编辑把公文包挎在身上,看来即便是现在,他也很在乎里面的东西。不,也许他是怕出去之后失去对自己的认知,想在身边多保留一些信息。
“抓紧了。”钱编辑轻声提醒,我默默点头。
迟疑了一下,钱编辑挥刀砍断了把吊笼固定在树干上的绳子。
紧紧抓着吊笼,脱离了固定的绳索带着我们直直甩向血滩的上空。
“千万别乱动。”荡起来的过程中,我听见钱编辑紧张的声音。
马上就要到了,我看见了特意在血滩旁升起的篝火,也不免有些紧张。
我们直直从血滩上空晃荡而过,什么也没有接触到。
秋千的最大离心力在第一次飘荡中消失,我们开始像钟摆一样不断在空中晃悠着。
失败了。
“叔,一会我们再提高一些高度吧。”我正想这样回头安慰,不料却观察到了钱编辑斜立起来的白发,还有头发下老人狂喜的眼睛。
秋千的离心力,绝对不能让头发有这样的变化!我们刚才,绝对用头发触及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我的头发也跟你一样是吧!”老人看着我震惊的眼神,重重地用拳头砸一下自己的大腿。
“出口绝对就在更上面!下一次,拉到接近四米吧!”钱编辑伸手激动地挥击了一下我的肩膀。
“行!不过你得一起拉啊……”我喃喃地说着。
在钟摆一样摇晃的吊笼中,我望向血滩上空。
仿佛在那里看见了,向着我露出讥讽笑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