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远的三千年前，神主诞下了五个子神来到人间，分别建立起五个国家，那五个子神分别为五个国家的君主，五个国家分布在世界的四角和中心。”
黑蛇凝视着前方闪烁的明火，将往事娓娓道来。
“一条大蛇蛰伏在世界中心的国家。祂的修行遇到了瓶颈。为了超越极限，他把他的力量借给普通人类，让那些人类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美其名曰帮别人实现愿望，然后，在这些人类身上收取寿命利息。”
“嗯？”
“如此这般，过了五百年，随着大蛇帮助过越来越多的人类，祂也收集到了无比庞大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而就在这时，世界中心国政治出现了混乱，那位子神，竟然也到那条大蛇面前求助，询问大蛇该如何拯救他的国家于水火之中。”
“这...这不对吧？神明竟然会求助于魔物？”
“那名神明很爱他的子民，可惜，他没有政治才能，也分辨不出奸佞与忠实之人，身边之人的谏言全部倾听，导致国家管理一片混乱。”
希芙娜点了点头。
就算是神明，假如不好好解决人类社会内部的各种矛盾，空有一身力量也无处施展。
“而因为那条大蛇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说是能实现人类一切愿望的好蛇，那位子神便也信了。可当他去拜访那条大蛇时，那条大蛇将他存放在其他人类身上的力量尽数收回，彼时的大蛇，已经不能用魔神级来形容了，祂张开大嘴，将神明一口吞下。”
“那位神明都不反抗的吗？”
“哪来得及反抗啊？都说了大蛇已经不能用魔神级来形容了，祂的实力估计也可以登神了，只不过，祂还是受凡间规则的桎梏，无法超脱自身的肉体。”
说得也是。
那条大蛇像是借高利贷一样把自己的力量散放出去，而后隐藏实力让那位神明放松警惕，再瞬间恢复实力将那位神明一口闷下。
“于是，吃了神明的大蛇，成功获得了神格。而后，世界中心国也陷入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当中。大蛇吞噬神明后，并没有帮助那位神明拯救国家，而是将那个国家摧毁。现在，世界的中心已经成了一块荒芜的大陆，许许多多像我这样的黑蛇在那片大陆上诞生，然后，以漫长的寿命慢慢修炼。”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原作设定中只有四个人类国家的原因，希芙娜抱着膝盖，明亮的双眸充满了好奇。
“后来为什么其他四个国家的神明都不在了？”
“那位子神死后，神主很生气，祂召回了祂的四个子神，并且在人类国家之中立教，加强人类对神主的信仰。”
“教会经文中描述，神说，人类生而有罪，人类的一生是为了赎罪而开始的。曾经有一位神明无比爱怜他的子民，可后来贪婪的人类并不满足于神明如甘露般的垂怜，人类渴望一场滔滔洪水般的放纵。于是，人类背叛了神明，将神明钉在十字架上处死，将神明的力量瓜分蚕食。于是，之后的人类的出世皆为戴罪之身。”
说着光明教会的经文内容时，黑蛇看向茉雅。
茉雅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掀起了惊涛巨浪。
光明教会的经文确实是如此记录的。
但人类社会之中都没有大蛇噬神的传说。
茉雅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
“啊...这个，那个，咳咳...”察觉到小黑蛇似乎意有所指，希芙娜赶紧出来打圆场。
“到时候咱们去世界中心看看，是不是真的存在那条噬神大蛇。”
希芙娜用余光观察着茉雅。
茉雅面色如常。
她应该...还没恢复记忆吧？
假如茉雅恢复了记忆，作为圣女的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魔物吃掉了人类的神明这种事？
“嘶嘶...”小黑蛇发出了危险的吐息，“我们的祖先可是无差别地攻击并吞噬万物生灵。”
“那...那就等我们成为十阶魔神再去。”
“嘶嘶...”
黑蛇吐着信子，不再言语。
反正她是不想回去了。
话题突然中断。
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于洞中回荡，座前燃着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闲来无事。
希芙娜继续剥果子吃，顺带投喂茉雅。
直到夜晚，雨声依旧，希芙娜堆了足够的柴火。
她扶着茉雅到洞壁之前坐了下来。
一狐一人靠在一起，互相支撑着上半身而眠。
希芙娜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一个支离破碎的废墟，废墟之上皆是狐族的尸体，希芙娜作为唯一的幸存者站在其中，四顾茫然。
而后。
她看到了塔莉丝的鬼魂抓住了她的脚跟，她幽幽地对希芙娜说。
“你...一定要变得更强，不论如何...都要成为我们狐族的希望，成为狐族真正的王...”
场景一转，她又梦到了昨天晚上来巡山的猫娘米可。
米可依然活泼可爱，依然向希芙娜伸出手说来加入我们吧。可下一瞬间，她就看到了惨死在地上的米可。
于深夜。
希芙娜猛然惊醒。
这两天希芙娜已经见过太多的血腥场面，希芙娜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可是当她去细想那些惨不忍睹的魔物死亡场面，想起塔莉丝临终前对她的恳求，她的内心感到莫名的恐慌。
穿越至今，希芙娜一直带着茉雅逃命。
希芙娜从未想过，这一世她要到哪里去，她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之前她倒是想要和茉雅远离喧嚣尘世。
可天下之大，何处没有纷争呢？
她带着被天道选中的茉雅，便注定不凡。
若目标仅仅是不被当成炮灰杀死，那自己也将每日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度过。
所以，希芙娜才会在梦中复现塔莉丝对她说过的话，假如她真的能成为狐王，有一片自己的天地，每日都有人代她巡山，她便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高枕无忧。
然而，她真的有能力管理好一片领地吗？
万一以后茉雅恢复记忆了，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焦虑与不安在希芙娜心头蔓延。
现在她走的路，已经完全背离了原著，原著中也没有明说后续茉雅是否会恢复记忆。
希芙娜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希芙娜只觉得胸闷无比。
她将身旁的茉雅轻轻放在了地上躺着，而后她自己走出山洞，夜雨已歇，周遭环响着雨后的虫鸣。
希芙娜大口大口呼吸着洞外的清新空气。
“小狐狸，你在想什么呢？”
黑蛇一夜未睡，她见到希芙娜像是有什么心事走到外面，便爬到希芙娜身边关切地问道。
“我在想...狐王的话。”
“那个粉发狐狸吗？”
“嗯。”
“我在来到那个洞穴之前，看到白发圣女用雷霆之法对一座山进行轰击，而那里是狐王和她的眷属们的藏匿点。”
“后来怎样了？”
“不知道，但她的眷属们应该不至于死绝，因为那个隐匿阵挺高级的，连我也想不到破阵的方法。”
希芙娜向小黑蛇伸出手，小黑蛇自然而然地爬上了希芙娜的手掌，希芙娜将其捧在眼前，认真地注视着。
黑蛇对上希芙娜的双眸继续说道。
“应该还有劫后余生的狐族。这儿关于狐族的秘密可多得去了，日后你变强了再回来这里庇佑他们也不迟。”
听到黑蛇这么说，希芙娜稍微安心了些。
她就怕塔莉丝的领地中也被光明教会攻破，然后杀尽了里面的魔物。
“毕竟，这里可是能够诞生出锻造那把妖刀赤樱的狐族啊，纵使这里的狐族被光明狐族讨伐了千万遍，这座森林里，依然遗留着曾经狐王创造的文明。”
希芙娜瞪大了眼睛。
“我们魔物还能有文明吗？”
“瞧你这话说的。”
你刚出生不涉世事呢？魔物怎么就不能有文明了？
虽然大多数魔物是游牧或者部落组织，但魔物也会积极学习人类的文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他们的痕迹。
希芙娜和黑蛇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吵醒了正在沉睡中的茉雅，她迷迷糊糊地撑起上半身。
望向洞口坐着的希芙娜。
明月将那只白狐狸的身影拉长。
认真倾听黑蛇讲故事的白狐狸，耳朵和尾巴时不时晃动一下，在她身前留下绰绰的投影。
黑蛇口中吐出一个又一个魔物文明故事，一幅又一幅鲜活的画面于茉雅脑海中浮现。
恍惚间，茉雅仿佛从希芙娜身上看出了几分人类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