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确认过。
这一家人不像是会向教会通风报信的小人。
茉雅也暂时回到房间休息。
留下艾琳娜开导莎莉，毕竟小孩子年轻气盛，若是不及时教育她，恐怕会走向另一个自私的极端。
至于那两位大人，他们的思维已成定式，倒不需要跟他们说太多。
傍晚时分。
希芙娜先一步去洗澡。
只留茉雅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她有些无所事事地走出房间，独自一人观察着这家人的屋子。
说实话。
这家人已经算是富裕的了，五间屋子围在一起，中间是庭院，俨然一座小四合院的模样。
茉雅走出门外，她粗略地扫视了一遍村子里的其他住户。
很少有莎莉家这么宽敞的地块。
所以，第一年莎莉家的投资的确给他们家挣了不少的钱。
“大姐姐？”
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
茉雅回头望去。
那个土了吧唧的褐发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似乎是被她下午露出来的凶意吓到了。
“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
“明天...就要走了对吗？”
“嗯。”
两人之间产生了短暂的沉默。
莎莉想起艾琳娜下午说过的话，她握紧了拳头，努力释放出自己自己的六阶气势。
“你觉得我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吗？”
“不知道。”
莎莉顿时泄气了。
以前的圣女大人不会这么冷漠的，四年前，不论她如何失落，那个圣女大人都会温柔地安慰她重新站起来。
她注视着茉雅冰冷的眉眼，淡漠的眸色。
她咬了咬下唇。
她深吸一口气，这一次，换她来给圣女大人站起来的勇气
“我昨天去城里听说了你的事，你...你现在很迷茫对吗？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认为，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和魔物**，重点都不在于此，而在于你...是否是圣女，是否还能行使赋予神恩的权力，对吗？”
“......”
见茉雅一言不发。
莎莉继续追问道。
“明天上路，可以带上我吗？”
“你哪来的勇气？”
“曾经被你救下，这就是我的勇气，如今，也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
霎时间，莎莉的眼睛里充满了雀跃的欢喜。
圣女大人承认了！
她终于承认她是四年前救下我的那个圣女了！
女孩没由来的开心却让茉雅感到了些许不悦，她皱起眉头。
“我不需要一个累赘，等你上八阶再说吧。”
“可是，那个希芙娜姐姐她也没有八阶啊。”
莎莉能够从一个人的气势上大概看出一个人的等阶，自身等阶越高，对他人实力的判断也就越准确。
“她...不一样。”
“哦...”
莎莉转了转眼珠。
旋即她想到圣女大人和希芙娜姐姐都是手挽手出入房间的，她突然笑了笑。
“好吧！”
瞥了一眼茉雅冰冷的表情，莎莉又及时克制住了自己想笑容。
“那你也可以不用管我，经过四年前的那一次危险，我锻炼了一身高超的逃跑技术，你不用担心发生危险的时候要救我。”
茉雅有些招架不住莎莉的热情。
可她又不忍心拒绝这个热情似火的少女，她迈开脚步，往屋子里走去。
“大姐姐！”
莎莉不依不饶地追着茉雅。
回到厅中时恰巧希芙娜洗完澡出来，茉雅快步往走到希芙娜身边。
“茉茉...”
希芙娜的视线于两人之间流转。
见到希芙娜，莎莉赶紧刹住了脚步，她抿了抿嘴，狂热的视线顿时收敛了不少。
而且不知为何，这两人站在一起，莎莉就有一种不敢打扰她们的感觉。
“大姐姐，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忙，可以回到这个村子，或者联系冒险者公会。我...我先走啦！”
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莎莉却灰溜溜地跑开了。
希芙娜拉着茉雅的手回到房间。
将近傍晚的时候艾琳娜出门给她们买了一套新衣服，用于轮换着穿，现在的她们已经有了行李包裹，不再是两手空空。
希芙娜拿出茉雅的新衣服，同时又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茉雅。
“她跟你说了什么啊？”
该不会是又和茉雅聊起了圣女的事吧？
“她说，明天要跟我们上路，我拒绝了。”
“哦。那就好，我们此行，要去魔物的部落，她真跟过来到时候怕不是要吓死她。”
而且希芙娜看那个莎莉嘴巴就不怎么严实的样子，带一个曾经认识茉雅的人在路上，简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幸好茉雅拒绝了。
“不过嘛，她有帮我们的意愿，也是好事。”
希芙娜将白裙贴在茉雅身前，赞叹于艾琳娜的眼光标准，完美契合茉雅的身高。
“走吧，我洗完澡之后又给你放了热水。我带你去。”
“嗯。”
希芙娜一手揽着茉雅的衣服，一手牵起茉雅的手往门外走去。
茉雅洗澡的时候，她在外面耐心地等候着。
说是怕洗澡的过程中茉雅心脏病发作。
但这些都是希芙娜的小心计，她就是想要营造出一种她可以二十四小时陪在茉雅身边，让茉雅逐渐离不开她的习惯。
大约半个小时后，茉雅走出浴室。
黑发女子身上散发着飘然的仙气，浸泡过热水的肌肤如婴儿般水润透红，连带着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希芙娜站了起来毫不掩饰地欣赏着这位出浴美人。
“洗好啦？”
“嗯。”
“你自己把头发吹干了？”
“嗯。”
“身体不舒服就不用频繁地使用魔力啦，下次叫我就行。”
“好。”
圣女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啊。
不过，这对希芙娜来说却很受用，她就喜欢茉雅不怎么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那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哈，我洗一下衣服。”
“我等你。”
茉雅就在希芙娜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在这里等吗？
希芙娜点了点头。
“也行。”
她走进浴室，放水开始搓洗自己和茉雅的衣服，洗干净就挂在院子里的晾衣架上。
看着忙来忙去的白发狐娘，茉雅心境竟浮现起悠悠的怡然之情。
仿佛这里就是她和希芙娜的家。
最后。
希芙娜回到她面前，拨了拨额头上的银白发丝。
“回房吧，今晚咱们再休息一晚，明天该离开了。”
茉雅从悠然的心态中回过神来，她定睛凝望着希芙娜可爱的脸蛋。
心中不禁怅然，可惜，她们只是一介过客，她们随世事沉浮，居无定所。
希芙娜向茉雅伸出手，茉雅自然而然地把手搭了上去。
明明希芙娜的掌心因洗衣服过冷水而满手冰凉，却有一股暖意从茉雅心底油然而生。
“茉茉？”
“嗯？”
“没什么，就喊喊你。”
希芙娜回过头，她咬牙偷笑着。
刚刚茉雅是在看着我的脸发呆对吧？
一定是！
她终于也注意到了本狐的美貌了吗？
希芙娜骄傲地挺起胸膛，平心而论，我的长相绝对配得上茉雅，就只是修为差了点。
但希芙娜会努力从其他方面弥补她们之间的差距。
身体重心微微往前移，茉雅又一次被希芙娜带着走，经过前两步的节奏错乱，茉雅的步履开始和希芙娜同步。
在回房的路上，茉雅看向庭院外的晚阳，恍惚间她看到了神主金色的眼瞳，金黄的霞光仿佛神主审判她的视线。
心中骤然生出刺痛。
她握紧了希芙娜的手，希芙娜回头。
“怎么了吗？茉茉，身体不舒服吗？”
然而，当茉雅听到希芙娜关切的声音时，她紧皱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哪怕她内心再怎么蔑视魔物，但在希芙娜面前，她还是会偶尔忘记希芙娜魔物的身份，将希芙娜当做同伴看待。
“有点。”
“那我们赶紧回房吧。”
希芙娜的手转而挽起茉雅的手臂，她扶着茉雅回到房间。
关上门。
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希芙娜又动起了歪心思。
“要用狐族的方法治疗一下吗？”
她盯着茉雅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她承认，她喜欢茉雅的颜。
但她也不仅仅喜欢茉雅的颜，还有茉雅的“人设”。
听着希芙娜的声音，茉雅似乎能够将心中对神主的愧疚抛之脑后，只要不惦念神主，她就不会心痛。
茉雅坐在床上，她摇了摇头。
希芙娜顿时露出一抹惋惜的神色。
茉雅别开视线，她想尽可能地忽略希芙娜眼里的情欲，她的内心，其实抗拒与希芙娜亲密。
但她喜欢和希芙娜待在一起的感觉，自己不再孤单的感觉。
“希芙娜。”
“嗯？”
“我真的是圣女吗？”
她的声音，低沉而喑哑。
在问希芙娜的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真正的圣女，曾经的神罚圣女，会面对信徒的求助视而不见么？会看着自己曾经帮助过的人再度落入苦难么？
如今，茉雅为了逃跑，为了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养伤，而抛弃了自己圣女的职责，她还是圣女吗？
“茉茉...你又想起了什么吗？”
希芙娜在茉雅身边坐了下来。
“没，只是...怀疑...”
希芙娜转了转眼珠，她暂时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茉雅的确该怀疑。
很多时候其实茉雅的圣女身份都暴露了，比如最开始在魔物森林里，智慧圣女对茉雅的态度，之后在城里听到神罚圣女与魔物**，再到现在，莎莉直呼她圣女。
茉雅她理应怀疑，若她不怀疑，那才是脑子出了问题。
“我也不知道，但，那不重要不是吗？就算你是圣女，那又如何呢？你要回教会吗？”
“......”
“重要的不是你的身份是什么，重要的是你内心的渴望，你想要什么？想要活下去？想要变得更强？还是说，你渴望圣女这个空虚的名号？”
“不...”
“那茉茉，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不要去考虑其他因素，你直接问你内心深处。”
希芙娜抓起茉雅的手，将其放在胸口上。
她希望茉雅向内心深处提问的时候能够想起她。
“想要...”
想要让神主的光芒照耀每一个苦难的角落。
但是，假如神主已经不再注视着她，教会已经将她驱逐出门，甚至内部已经腐败成为一个集权组织，只为榨取信徒们的利益，她...该何去何从？
“想要...自由。”
茉雅不知道该回答希芙娜什么，她只能给出一个听起来相对合理的答复。
“那不就对了嘛，圣女不是自由的，圣女受限于教会。我说难听点啊，不是说你是圣人所以你是圣女，而是教会认可并且为你授勋，你才是圣女。圣女不过是一个职称而已。”
茉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以前她的确以为圣女是神主的使者，是圣洁至善化身，是普渡世间苦行者的天使。
但，这些天发生的事彻彻底底地颠覆了她的观念。
察觉到茉雅的眼眸里的情绪再度陷入纠结，希芙娜心中也充满了不安，她轻声问道。
“茉茉，你还好吧？”
“我头疼...”
“那你就不要去思考这些事了，哎！别管什么圣女不圣女了好吗？”
希芙娜爬上床，她从茉雅身后抱着茉雅，将自己的身体当做茉雅的倚靠。
“听我的，我们之后，去艾琳娜说的那个狐族部落养伤，伤好了之后，我们再重新踏上旅途，去世界各地旅游，去奎莉说的世界中心大陆，去看看千年前的遗迹。”
“说不定，你就在这旅途中，突破了十阶，获得千年寿命，到那时，你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未来，不是吗？”
“这么想来，执着于圣女真的很重要吗？”
沉默良久，茉雅颤抖着声音应道。
“嗯...听你的。”
可若她失去了圣女的名号，神主...不再为她赐福，剥夺她的实力她该如何是好？
茉雅也很不确定。
毕竟，神主能收回神恩，毕竟，她会的功法也都是光明类的。
不...
她差点又绕回原点了。
假如她的实力真的被剥夺了，那她就另寻他法，假如神主真的不认可她，她也没必要再追随神主。
她不应是谁的附庸，她因为相信神主会救世人而信仰神主，而不是为了神主而信仰神主。
“别想那么多了，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希芙娜扶着茉雅躺下来，她悄悄瞄了一眼茉雅的眼睛，此刻茉雅的眼神清澈许多，也不带着敌意。
她暗暗松了口气。
为茉雅盖上被子。
“快睡吧，我陪你。”
“嗯。”
茉雅闭上眼睛。
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去思考自己圣女的身份，努力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
希芙娜的手突然钻进了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茉雅动了动手指，可她没有挣脱希芙娜的掌心。
偏偏...一种温暖的安心感却从希芙娜的掌心溢出，让茉雅成功放空了大脑。
而希芙娜在看到茉雅的神色逐渐舒缓后，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看来...茉茉小姐还是老样子嘛。
希芙娜一直守着茉雅，直到天黑了下来。
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缓缓把手从茉雅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走过去开门。
“该吃晚饭了。”
门外的艾琳娜趁机往里面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茉雅。
“还在睡呢？”
“嗯。”
“要不叫醒她吃饭吧？明天要赶路了，饿着肚子不好。”
希芙娜本想说茉雅很耐饿，但思来想去，她觉得耐饿和饿肚子是两码事，饿肚子终究还是难受的。
“好，你先出去，我去叫醒她。”
艾琳娜贴心地为希芙娜合上门。
希芙娜转身回到床边，她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茉雅的脸蛋。
然后...
凑到茉雅耳畔。
“茉茉，该起床吃饭啦～”
床上之人不动声响。
希芙娜一脸疑惑。
她放大了声音，再次叫唤了一次。
“茉茉，起床吃饭了！”
还是没醒来。
希芙娜心一狠，她按住茉雅的肩膀晃了晃。
“起床了！吃饭了！”
还是没醒。
希芙娜心一惊，把手指放到茉雅鼻子前，还能感受到有节奏的呼吸。
人没死。
但也出大事了！
怎么叫都叫不醒，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希芙娜抱着头。
她查看了一下系统，一切都还正常，系统也没提示有什么意外发生。
可为什么就是醒不来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希芙娜又摇了几下茉雅的肩膀，一边呼喊着茉雅的名字，最后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无计可施的希芙娜，只好跑出房间，按住了艾琳娜的肩膀。
“艾琳娜...你过来一下。”
她瞥了一眼莎莉和她的父母，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茉雅正在昏迷不醒。
艾琳娜一看希芙娜焦急的眼神便意识到出事了。
她起身和希芙娜走进房间。
希芙娜关上门之后快步走到茉雅身边坐了下来，抬头愁眉苦脸地看向艾琳娜。
“茉茉她怎么叫都叫不醒，艾琳娜，你能帮我看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