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岚宗。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
风岚宗门规严苛,纪律清明,大多数弟子便早早出现在演武场,展开晨练,比划剑法。
其中也有方羽书。
他身形清瘦,手持桃木剑,一套飞燕剑术在他手上展示的无比熟练,出剑之迅疾,让人看不清。
有门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他练招式速度快,但并不扎实。
一套剑法打下来,方羽书不得不稍做喘息,由于晨练赶时间,只塞了块布条,滑腻的异样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暗道,这套飞燕剑十分熟练,是时候去藏书阁看看了,兑换中阶剑谱。
说来惭愧,方羽书已二十有一,却困在筑基中期多年,滞留不进,按照门规,他早就应该被淘汰为外门弟子,是柳落琼不顾劝阻硬要留下他。
这导致他地位很尴尬。
多年来由于修为低微,他未离开师门,熬到年龄最多,被称为大师兄。
柳落琼从未将他当弟子培养,自然不会给予修行方面的帮助。师门资源只留给资质好的天才,轮不到他。
“也罢,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又不生来富贵人家。”
方羽书释然,毕竟多年折辱早已磨平棱角,傲骨,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小师兄好久不见。”
一青衣女子笑吟吟向他走来,手负一剑,步伐矫健,面容清秀。
“嗯?宋青师妹,好久不见。”方羽书朝宋青道。
宋青他有印象,曾狂热追求过自己,被拒绝后伤心欲绝,一个浪荡子,硬是苦修两年半,什么风月地都不沾染。
宋青面带微笑,抱拳道。
“这套飞燕剑谱我也练了许久,略有所成,师兄可否指比试一二。”
来下战书了,风岚宗崇尚力量,允许本门弟子之间相互挑战,切磋磨练。
宋青虽是笑着的,周身却隐隐释放出威压。
金丹中阶!方羽书一怔,全然没料到宋青提升如此之迅速。
金丹打筑基,这不虐菜吗。
“小师兄你半年未与人比试,按照宗门规定,我能向你发起硬性挑战的,你拒绝不了。”宋青今日是盯上他。
方羽书起身,抱拳道“那便来吧。”
宋青刚开始几招还认真,随之漫不经心。
方羽书本就疲倦,骨头酸痛反应不如平时,躲避不及,胳膊,侧腰,大腿都一一机打了一遍。
方向不偏不倚,力道不轻不重,完全是戏弄他。
宋青一个侧踢将人绊倒在地,迅速挥剑趁胜追击。
“别!”
锋利剑刃悬在单薄眼皮跟前,几近毫米,戛然而止。
宋青并没有抽回剑,语气戏谑“小师兄你变弱了,反应不及从前。你可说清楚,别什么啊?”
方羽书微微倚头,使恐怖的剑刃离眼珠远点,颤声道。
“我认输,别再打了。”
“那好咯,按照宗门规定我可任取你身上一件东西。”宋青收回剑,凑近他。
“灵石,剑谱?”方羽书忐忑不安。
闻言,宋青摇头,她家世优越自然不稀罕这些,反而一把抓起他的手腕,上面青青紫紫,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显眼。
“小师兄可还痛,我打斗习惯了下手没轻重。”
明明是被她打出来的,惺惺作态。
方羽书憋屈,想抽回手却被抓的很紧,白嫩手腕勒出红痕,宋青常年握剑,力道比寻常人大。
“我好的很,不痛。”方羽书看着她暗沉的眼眸,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手挺小,完全看不出来你已成年许久,我刚入门那会儿,你就挺小,这么多年过去,你看着只是稍大了些,身形嘛,还是瘦小。”宋青揉搓起他紫青的手腕,笑道。
“叫你师兄,我都觉得…哼,还是筑基吧。”
“别,你别揉了…”方羽书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他觉得对方下战书,不仅是刁难他,估计还另有目的。
“灵石剑谱我不要,”宋青勾唇微笑,“我想要这霜雪剑。”
“什么?!”
方羽书不淡定了,这霜雪剑乃是柳落琼亲手相赠,上面有灵识,若交给宋青,他定会被千刀万剐。
“这个不行,师妹你考虑其他的吧,虽然我灵石少,但可以慢慢偿还。”
“可我就是想要,你说这可怎么办。”宋青故作苦恼,看着他宛如无助的稚子,真是既可爱又凄然,勾起人的施虐欲。
“唰唰-”
一柄银剑猛得插入土里,与宋青手指堪堪擦过,宋青眼仁略缩,低声呵斥道“谁?干什么!”
“眼瞎吗,赏你的霜雪,拿走赶紧滚。”
来者极其嚣张,不留半点脸面。
女子面容冷艳,玉面桃花,秋眸寒光乍现,墨色青丝随意扎脑后,腰间悬漆黑佩剑,气质非凡。
“秋淼淼你擅自插手战事,这是违反宗门规定!”
见来人,宋青瞪大眼,语气激动。
“违规又如何?”秋淼淼面色冷然。
“你打的过我吗,呵。”
说罢,秋淼淼侧身后退一步,手握腰间佩剑,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樱唇微启,嘲讽道。
“或者说,你就爱犯贱,赶着让我揍一顿才舒服。”
宋青眉头紧锁,暗暗握紧拳头,硬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
“秋师妹这什么话,你既然给了霜雪剑,我自然拿起便走。”
秋淼淼在风岚是风云人物,成名已久。
她天资卓绝,年纪尚小便有金丹巅峰修为,打法狠辣,招式阴损,与她交过手的弟子,非死即伤。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修真界奉行的法则,宗门对这种天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打压。
宋青不能与之争锋。
什么名声,清誉,都是别人放的屁,打成残废损失的是自己,宋青有自知之明,旋即选择避让是个聪明人。
见此,方羽书面色略微复杂。
“呵呵,小师兄舍不得了。”
秋淼淼双手环抱,阴阳怪气道。
她生的标志,朱唇美目,冷笑起来怪有一番风情。
可惜,在这个崇拜强者的世界,女子容颜并没有价值,左右一副臭皮囊,比不上半分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