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小院里，种了一棵梨树。
方羽书才搬进这间院子就有了，也不知梨的主人是谁。
梨树也开雪白梨花，结出的果子又小又涩，难以下咽，给箫粱宁凝两人吃成苦瓜脸。
方羽书便买来冰糖，梨子切成小块，熬成甜汤，喝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方羽书今日早早起来，打开窗户透气，冷风微凉，吹散困意。
瘦小梨树弯弯曲曲的在风中摇曳，隐约可见几点零星霜白。
“真是一幅好景致。”他说。
“师兄愣着干啥，一起吃早饭，走走走。”宁凝见他，便喜笑颜开道。
方羽书失笑，一如既往拒绝道“我还要先去凤鸳殿见师尊，等会儿再去用早膳。”
宁凝也习惯了，耸肩膀嘟囔道“什么劳什子师父嘛，屁事真多，还好我资质平庸没啥师父拜。”
方羽书听着，也没反驳。
他太认同了。
凤鸳殿，方羽书娴熟的推开檀香木大门。
“弟子见过师尊。”
柳落琼在点香，雪白披肩下，玉脸衬得冷若冰霜，听见他的声音，仍在点香。
待点香完，熏炉淡白烟雾飘起。
保险起见，方羽书还是老老实实跪地上，双手紧握透露出他的不安。
柳落琼转身，这一眼仙风道骨，气质翩翩，分明是个谪仙芙蓉面，却冷得似九尺寒霜。
“跪着做甚，起来吧。”
他搞不清柳落琼出牌套路，还是站了起来。
“飞燕剑谱练得如何了？”她又问。
方羽书心中起疑，但表面上如实回答“九段基本都已熟练，只是不太扎实。”
柳落琼神情冷然，“果真天资愚笨。既然九段已熟练，你如今就是身轻如燕。”
说罢，她大手一挥，玉桌上赫然出现一套金边红衣，颜色靓丽俗气十足。
“穿上。”
啥？？
方羽书整个人僵住了，但只是一瞬间，但受尽折辱的他早就习惯柳落琼的任何命令，当即二话不说，穿上这套红衣。
竟意外合身。
红裙拖地，胸前薄纱略透，绣着金色简陋图案，裙摆点缀绿色丝带，放眼一看，俗不可耐。
柳落琼仔细端详他，手指在他额头上一点，方羽书闻到一股胭脂味儿，镜子里一瞧，他脸上化满艳妆！
这明显是凡界风俗人打扮！
“师尊，您这是何意？”方羽书眼角的闪粉扑朔，语气焦灼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落琼似乎是轻笑一声，搂过他的腰，冷声道“你不是一直想下山开阔眼界吗，今天为师高兴，带你去看个够。”
方羽书顿感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眼前事物快速变化，古朴韵味的凤鸳殿开始扭曲，转眼间，变成嘈杂无比的俗世大街。
四周人来人往，尽是粗布麻衣的凡夫俗子。
而他正蹲坐在街道上，身上还是那件红衣，方羽书再抬头一看，那里还有半分柳落琼的影子。
“你这小贱货还跑这儿来了，可让我好找，敢耽误楼院做生意，看老娘今天不搓搓你的皮！”
老鸨一见方羽书便两眼冒火，二话不说便拽起他的黑发。
方羽书还没搞清楚状况，忙催动真元，才发现自己修为已经散尽，他惊呼道“放开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老鸨咬牙“小贱货翻面不认人是吧，仗着自己长得好，又会跳个破舞，今日有幸被原二小姐瞧上还敢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听的方羽书一头水雾。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修为尽失，还成了风俗男妓。
不！这是柳落琼的幻境，是她戏弄自己的把戏，只是折辱方式新颖了点罢了，与从前没有两样。
方羽书眉头紧锁，尽量麻痹自己。
他被老鸨拽着，边走边骂，吸引了不少走街串巷的游哥儿的注意，纷纷调笑。
“二妈妈你可轻点，落樱美人细皮嫩肉的经不住拽。”
“破相可就卖不出高价了。”
“给俺预留个位置，明儿俺带钱来嘿嘿！”
“就你啊，吃了上顿下顿没着落的脚力车夫，包一夜够你拉几年车了。”有人嘲讽道。
老鸨讪笑，“滑皮子没教好。咱楼院里比这听话，比这乖的多的是，欢迎各位光顾。”
这些人，都是楼院常客，不想轻易得罪。
“都没他好看。”有人道。
老鸨打了两个哈哈。
转眼间，方羽书被拖到一间厢房内，然后扔地板上，动作粗鲁至极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老鸨双手叉腰，满脸皱痕，圆目怒视他大吼道“李凡，老娘领了几十年头儿，你这种自视清高的货色，看都看烦了。今儿开始，给我准备接客！”
楼院也分清倌儿，红倌儿。
清倌儿卖艺，红倌儿卖身。
方羽书从未交涉风俗地，对清红之分根本一窍不通，但他再蠢也知道‘接客’是什么意思啊。
当即，他抓住老鸨大腿，结合场景开始发挥，大喊道“二妈妈都是我犯浑，不知好歹，求您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见此，老鸨心底泛起一丝得意。
这招对清倌好使的很，毕竟他们就靠贞洁，对女人欲绝还迎，要是接客成了破鞋，就不值钱了。
老鸨面上依旧不耐烦，语气十分勉强“哼，到时候看老娘心情！但，现在你要是敢跑，就打断你腿，一辈子绑在床上接客！”
说罢，老鸨转身便走。
方羽书心脏狂跳不止，额头溢出冷汗，因为将才那一抱，老鸨触感十分真实，无论粗制布料还是身体硬度，他感受的一清二楚。
难道这里不是幻境?
那他怎么会从风岚总弟子，成为一名小倌，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但旋即方羽书又想，柳落琼乃仙尊，神通广大，什么修改常识，扭曲空间事物对她而言纯属小儿科。
方羽书脑子开始飞速运转，结合老鸨将才唤他‘李凡’，瞬间心下了然，他定是代替了李凡这个小倌。
他起身，打量这间厢房。
梳妆台，小床，基本日用品都有，满屋弥漫着劣质香精气味，应该是李凡曾经的房间。
方羽书在铜镜上瞧见了自己，脸还是那张脸，画满胭脂粉，浓重眼影，眼角泪痕斑斑一团黑红色，嗯，俗气狼狈。
这柳落琼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方羽书摸不清...
“呀，落樱怎得现在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