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方羽书鲜少在小院里露面,大多时候,只是匆匆回来睡觉休息。
偶尔,宁凝话匣子才刚刚打开,方羽书便眸子半磕,困意绵绵,语气疲惫不堪道“你们且先聊着罢,我实在困的厉害。”
“师兄,真乃劳模也。”箫粱不禁感叹。
他们仨人皆资质平庸,唯有方羽书每日刻苦钻研剑术,这等顽固毅力,不是常人能拥有的,渐渐的箫粱对这个师兄也产生一丝敬意。
殊不知,他们眼中一派正经,笑言不苟的师兄,这几日,无时无刻不在凤鸳殿。
转轴拨弦三两声,偌大凤鸳殿,弦琴声绕梁不绝。
柳落琼素指轻碾,举手间高雅不尽,端的是那仙风道骨,不染凡尘,窗外一抹阳光泄下,长长发丝挑染成浅金色。
“师尊。”
他乖顺得趴在她腿边,一团雾汽晕在圆润的眸子里。
方羽书汗津津的小手,抚摸上那只抚琴的修长手指,若有若无地撩拨,抚琴的手微顿。
她少时天资绝艳,结丹尚早,此后百年容颜永驻,看着莫约二十岁出头,举手投足间一股绝尘气质,方羽书看得入了迷。
“师尊,…离早课还有些时辰…”
在蛊母的加持下,他十分渴望靠近柳落琼,战栗感便一次比一次强烈,不断叠压一次性爆发。
“你且穿好衣服。”柳落琼朱唇微启,吩咐道。
他套上那件俗气金丝红裙,乖乖跪在地上,满眼期待的望着柳落琼。
事实上,他也只敢在柳落琼面前展示出这一副面孔。
艳红裙摆脏破,这几日,他都穿着这套裙子,难免有些脏兮兮的。
床榻,地板,琴室,化骨池,练功房…
想及此处方羽书不免呼吸加快,手指攥紧了裙角。
他抓住柳落琼的素白袍子的小小一角。
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方羽书匍匐在她脚下浑身颤抖,如秋叶簌簌般凄凉,眉心紧蹙,真是狼狈不堪。
破损红裙下,白皙小腿布满红痕与淤青,脚腕亮闪闪的银环,是柳落琼亲手给他戴上的,随着主人在地板上哐当作响。
他目光带着渴望。
柳落琼目光淡薄,仿佛在视一棵草,一朵花般毫无情绪,琴弦一转,声响扣动心弦。
“还能记起早课,不愧是本尊的好徒弟,刻苦努力之际不忘操心学业,颇有先祖一代的风采。”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柳落琼这番奚落,放先前方羽书定会满脸愧疚,自责不已,但自打经历了这几日不间断的高强度学习,方羽书什么丢人话儿都喊完了,也不顾及这点薄面。
闻言,他先乖巧一笑,低声道“那弟子也只愿意在师尊身上下功夫苦学。”
“呵呵呵,”她也终是被逗到了,随手拨弦三两声,“那就教本尊瞧瞧,你都学了些什么吧。”
方羽书生的小巧稚嫩,论身形,自然不如柳落琼,远远一瞧,倒好似高冷仙尊有意戏弄稚子。
柳落琼抓住那秀气小脚,像把弄什么新鲜物件。
方羽书轻轻唤她师尊。
鹅黄色符文流光转动,无比夺目。
……………
这次事后,柳落琼便亲口嘱咐他,近日不得再来打扰她清净。
方羽书应了,心底居然生起小小遗憾。
这些天,方羽书早晚补觉,困意绵绵,早就将劳什子兽潮,功课抛之脑后。
他草草收拾好,就立马赶到学堂里。老先生对他的迟到熟视无睹,转身,继续讲课。
方羽书不拘谨,随便找位置坐下,他旁边是个小少女,穿着外门弟子衣袍,听得很认真,见方羽书来了,眼底闪过惊讶之色。
“方,方师兄好。”少女结结巴巴道。
方羽书失笑,没想到新来的外门弟子都认识他,道“师妹无需拘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出于羞涩,少女只是点点头,但并未询问他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少女还是开口道“方师兄,先生讲的兽潮,可跟最近山脚下那波临近的兽潮有关系?”
闻言,方羽书摇头。
“他所讲的兽潮,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兽潮每隔几年便会爆发一次,但别慌,解决方式都大差不差,将其屠杀半数,驱逐出境,过个几栽由于繁殖生存压力,它们又会卷土重来。”
“那为何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少女道。
方羽书说“这世间凡活物都蕴含天地灵气,自身有气运庇护,若肆意屠杀殆尽,轻则削弱一方气运,重则遭受天谴。”
闻言少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将它们全部杀掉是会影响风岚气运的。”
“是的,畜牲尚且如此,再说万物之灵人类,更不能死。”
这也是每隔几年,风岚都会派遣弟子去平定兽潮的内因,究其还是保护凡人,庇护气运。至于外因,自然是塑造门派清誉与形象。
他给少女细细讲着,脸上一层薄薄绯色,嗓音温和,黑眸水光流转,仿佛含着一团雾汽,颇有种春潮未散的媚意。
少女年轻,阅历少,自然是不懂这些变化,但她如今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见到比平日还要好看几分的方羽书,难免怦然心动。
但旋即被打消。
方羽书眼光实在挑剔,宗门那么多优秀的师姐师妹都被婉言谢绝,她又有什么资本让人刮目相看呢?
唉,恐怕也只有那几个绝世天才了吧。
这个世界,女修压力着实大。
两人攀谈着时间飞逝,一晃一上午过去
“今日多谢师兄指教,感悟颇多。”少女道。
“无事,不必客气,门中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询问我。”方羽书大大方方道。
不料他话音刚落,便被一声打岔。
“小师兄好生大方,不妨也来教教我罢。”来人语气轻浮,满满玩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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