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早已下课,学堂只剩稀稀疏疏几人,这一嗓子倒是吸引了注意力。
小少女也是一怔。
见来人,方羽书心底一沉,但面上不显,神色平静道“既然是同门之间,而我又身为大师兄,不懂的,不会的,当然能问我。”
女子一袭青衣,容颜清秀,双目神采奕奕,举止随意,颇有些放荡风情,正是宋青。
宋青若有所思,摇了摇头,道“小师兄还是勉强了,可是还在生我的的气吧。”
回忆起演武场一事,方羽书心里隐隐不快,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作,便道。
“我们同门师兄师妹,没有隔夜仇,我并不生气了。”
宋青喜上眉梢,道“小师兄不生气,但我这心里过不去,总想再给你补偿点什么。”
闻言,方羽书连连摆手,刻意避开她的目光道“师妹客气了。”
“小师兄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宋青笑着靠近他。
周身渗出一丝威压,偌大学堂,方羽书竟有种被逼得无路可退得错觉,他双腿本就隐隐合不拢,眼下更是有些发软。
少女脑子飞速旋转,她刚入门不久,但也听闻宋青的名声。
此人乃勾栏院浪荡子一枚,家境优渥,平日里与虞家小女儿厮混,沾花惹草,年纪轻轻身经百战。
按理而言,宋青如此洒脱花样又多,本不是专情之人,却独独纠缠了方羽书两月有余,几乎使出浑身解数,闹得宗门上下人尽皆知。
即便现在距离那时,已经过了两三年之久,传奇也广为流传。
纵然隐退至今,但江湖依旧留有姐的传说。更何况,宋青如今已是金丹中阶修为,门派中能与之争锋的同龄人,寥寥无几。
眼下,一些弟子见情形不对,纷纷加快步伐离开学堂。
没人想招惹是非,很快学堂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躲什么?”
宋青一扫先去的虚伪客套,上前一把拽住方羽书的手腕,目光颇为阴沉。
“在想秋淼淼何时出来?哼哼,那怪胎早就辟谷闭门修行,冲击元婴了,少说也要个三年五载才出关。”
“我的小师兄啊。既没有实力也没有背景,任人宰割的小羊,失去她的庇护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多久。”
宋青显然是有备而来。
方羽书三番五次扫她面子,而她堂堂金丹修士,却因为忌惮他身后的秋淼淼,不得不忍气吞声,之后,甚至遭受同僚嘲笑。
若说宋青之前对方羽书情愫连绵,但现在,更多夹杂着痛恨情绪。
方羽书咬牙,眉心紧锁。
“这里可是学堂,你敢!”
“学堂?今日即便是祖师爷禅房,我也照干不误!”
闻言,方羽书险些气得吐血,抬起右手鼓足劲儿,狠狠抡了她一巴掌。
“啪!”
宋青顶着嘴角血迹,笑容狰狞“好,好,好,好得很啊,我究竟那点不如秋淼淼,资质?机缘?家境?她一个没爹没娘的胎神,除了修为比我强,那里比得上我!”
“她有我的才情,我的家世吗?还是说,”宋青阴恻恻得附在他耳边,道“你心悦她?”
阴凉的语气,夹着一股热气,吐向方羽书耳根。
“滚!宋青你给我滚!”他吼道,又是一巴掌甩向宋青。
霎时,她脸上顶着两个鲜红巴掌印,高高肿起,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宋青反而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
“你就是贱,方羽书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贱骨头,好生对你,你不屑一顾,就喜欢强迫是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的那些事。”
说罢,宋青抓住他两只手腕,往桌上狠狠一压,那人儿竟是动弹不得。
他们贴得很近,几乎能听到彼此那剧烈的心跳,好快好快。
蛊母要发作了,方羽书暗道大事不妙。
不…不…
他脑子完全懵掉了,痛苦得挣扎在脑子里搅成一团,为什么…宋青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难道他是上赶着给柳落琼当玩物吗,故意打碎瓷杯让秋淼淼威胁吗,还是说,他心甘情愿吞下蛊母,从此沦为…的奴隶吗?
方羽书摇头,一颗又一颗泪珠向下滚落,可怜又悲催。
“不…你什么都不懂,宋青,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我!”
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她宋青可体会过半点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