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倩。
是虞家小女儿的名字。
随着信封被方羽书碾碎,一道刺眼白光乍显,虚无光团渐渐凝成一个俏丽少女的模样,惟妙惟肖,纤毫毕现,仿佛真人亲临其境。
“方羽书啊方羽书,终于是肯见我了吗?”
虞倩樱唇微启,语气略带嘲讽。
“你把箫粱怎么了!”方羽书眉头一拧,质问道。
“如你所见,瞧他不顺眼,揍了一顿呗。”
虞倩语气轻飘飘,指尖绕了绕自己浅栗色的发丝,颇为不在意。
“你!”
方羽书双指紧扣桌角,关节骨隐隐泛白,他直视虞倩,却忌惮对方背后的势力,敢怒不敢言。
“我?我怎么了?”
虞倩挑起好看的眉毛,漫不经心道,“要真算起来,还是你有错在先呢师兄。”
“且不说先前,众目睽睽之下去扫我面子。之后见着我,便一个劲往秋淼淼身边靠,要么就成天待在凤鸳殿,呵呵,怕我吃了你?”
她目光略暗沉。
“这些小事,自然是无伤大雅。”
虞倩笑了笑,又道“你既然怕羞不愿见我,作为女子,我主动些来找你。结果你这师弟不识好歹,死活不肯透露你的踪迹,我便出手教训了他一番。”
闻言,方羽书浑身宛如遭受雷击。
“不…”
方羽书喃喃自语,猛得抱住头,痛苦叫道“不,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去哪儿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虞倩!”
虞倩恍然大悟似得哦了一声,双手一摊,“那我便是误会他了~实在对不住啊,师兄。”
“可惜她们下手实在没轻重,估计再押两三个时辰,师兄就要节哀了…真可怜啊。”
毫无歉意的道歉与赤果果的威胁。
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虞倩编织好的陷阱。
他心脏一抽一抽得痛,恨不得上前掐死虞倩,但理智一次次提醒他,弱者最明智的选择,只有服从。
这次方羽书是真的站不稳了。
“扑通”一声,膝盖率先着地,无力得跪了下去,眼角泪痕斑驳,他尽量压制住声线中愤怒的颤抖,哀求道。
“师妹,救救箫粱吧。”
若再不跪,箫粱怕是活不过今晚。
虞倩手掌摩挲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得出观察结论“师兄,你哭起来真好看。”
方羽书只觉刺耳。
眼泪争先恐后涌出眼眶,一点点泌透他的面孔,往昔的记忆如浪潮般涌入脑子里,一幕一幕,仿佛还停留在昨天。
箫粱沉默寡言,却总是最贴心,最听话。
“求求你,救他一命吧…”他祈求道。
“区区一个箫粱就拿捏掉你了吗,方羽书,还真是下贱的可以啊。”虞倩有些自嘲道,那她之前出的丑,吃的闭门羹又算什么。
“救他,自然是可以的,但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的答案,关于那封的答复。”
回复?什么回复?
方羽书一怔,思绪在电石火花间,定格在那封淡青色心意互通信上,其实也不难猜,送个信都借助法器,同龄弟子中估计也只有虞倩有这般手笔了。
但此信早在地藏冰洞中消失。
纵然他聪颖十分,也不能隔空算出信里的内容啊。
局面一时陷入僵持。
见方羽书抿唇不语,目光闪躲,虞倩冷笑一声“大发慈悲给你两个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
“…我答应。”
眼下他是山穷水尽,不得不胡乱答应。
“好!”虞倩大笑,“你的话,我已全录入言而有信盒子,结合心意互通信的内容,兽潮之后,你若不随我回北域,遭受法器反噬是死是活我可不会管。”
果然留了一手对付他。
方羽书强忍怒气,不情不愿道“既然你目的已达到,那箫粱…”
“莫着急,药已送到。师兄,咱们后会有期。”
虞倩打了个响指,旋即消失在原地。
宁凝抱着药走进屋子。
两人相顾无言,都选择默契的去照料箫粱,方羽书纤长睫毛下垂,投下一片暗沉阴影。
“师兄…!”宁凝终于是扛不住这压抑至极的氛围,率先哭出声,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流。
“都是我的错,是我怂恿他跟我一起逃课,这才,才,啊啊…”
宁凝泣不成声。
方羽书拍了拍他的头,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让他早日恢复健康才是正事,你也别太自责。”
他很想说,即便是在学堂,虞倩也敢下狠手往死里揍人。
宁凝吸鼻子,“师兄,明日早上就要启程下山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箫粱。”
说着,宁凝一边为箫粱上药,一边道“这次兽潮,暂且搁置掉吧,我要照顾箫粱,直到他康复为止。”
方羽书默默点了点头。
他内心自然是不舍的,却也无可奈何。
而眼下,他又多了道麻烦,即言而有信盒子,这虞倩为了对付自己,当真下了大血本。
言而有信盒子,三阶法器。
针对无赖研究出的一种法器,答应别人的话被录下后,便不得违背。
一旦违约就会遭受反噬,像他这种弱小修士,甚至有可能丧命。
当然,它也是有克星的,即言而无信盒子,但言而无信盒子炼制过程复杂,只盛行于北域一带,想短时间内得到它,犹如痴人说梦。
得了,这北域是不得不去了。
方羽书发出一声浅浅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