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出现了一个怪物,它每天都会标记一些人作为食物,并在一周之内将他们啃食。”
我有些犯迷糊,明知那怪物的出现就已经够离谱,但我感觉她说的更加邪乎。
我踮起脚尖把手背放到她的额头上,顿时传来滚烫的触感:“咦,原来是烧坏嘞。”
她轻轻放下我的手:“我没有烧坏,我……”她突然一下手扶着头,看着很痛的样子。
“你……还好吧?”我有些担心,莫非是刚刚怪物那一下直接给头盖骨拍碎了……
她坐躺到沙发上,把手臂放到额头,但明显有一点虚弱:“不要紧,一会儿就好了。”
她说的一会儿能是多久?在我的认知里面,一会儿大概是一刻钟的时间。
我溜到冰箱里,拿出来一罐可乐,像是听到了我开可乐的漏气声,她把头看向这边:“何……何韵,你在喝什么?”
“呃……”我一手拿着可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嗯……毕竟你是我的同桌。”
“你还知道哇?”我一步步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一只手拿着剩下半罐可乐另一只手扶在沙发上,“我看你平时都不和我说话,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明显还是有些不适:“没有……只是……啊……”
我手上一直在很乐色地摇晃可乐罐,不知怎么,里面的可乐冲出灌口,洒了她一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感觉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脸,用手轻擦那即使是素颜也会让人多看两眼的脸蛋时,若隐若现的看见她额头一道不浅的抓痕。
我一愣,细细拨开她的头发,这伤痕并没有经过我的处理,可现在已经是止血了,甚至呈现出开始结痂的状态,像是开始恢复好几天的样子。
她并没有因为我的动作而作出反应,只是眨着眼睛看我,她看的不是我撩她头发的手,而是看着我的脸。
还是我先打破僵局,摸了摸我的脸:“诶,我的脸,有东西吗?”
蒲和此时显得有些小慌张:“啊,没有,只是觉得,挺漂亮的。”
听到这话,我连忙远离她顺着沙发移动到了边上,双手呈轻握拳状放到胸前:“少女,你的想法很危险!”
她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你是在怀疑我的性取向吗?”紧随其后的是两声重重的咳嗽。
“没事吧……”看着她的样子,真怕她下一秒咳出血来,喷得茶几到处都是。
她摆了摆手:“没事。”接着直起身子缓了好久,“你不是不太相信怪物的存在吗,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下去看看?”
“对,楼下去。”她笑笑,继而像个没事人一样拉起我的手:“跟我来。”还没经过我的同意,她就拉着我往楼下走。
我跟在蒲和后面下了楼,是因为我刚刚捏过冰可乐的罐身吗?感觉现在她的手出奇的温暖,好似在站在冰面上不小心掉进冰窟洞里冻了个透心凉,被捞上来烤火的感觉。
我们一直在十一楼的楼道里穿梭,直到在1103号房门才停下来,1103号……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那个大姐姐的家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进入1103的房门后,令我感到吃惊的是客厅一片狼藉,该不会真的是那样吧?蒲和径直走进卧室,我也悄悄跟了上去,看见卧室里的场景……我睁大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上的在仅有一点微光的黑暗环境中仍然红得发黑的一大滩血迹。卧室破坏得比客厅还要严重,能粉碎的东西都碎掉了,而墙上那凹凸不平的撞痕,是残暴怪物曾经来访的最好证明。
她弯下腰在地上谨小慎微地不知道在摸索什么,发出手指触碰地面的摩擦声,不一会儿还真就让她摸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两根手指,那两根手指……怎么说呢,是一根无名指和小指,看起来很像人类的手指,但是紫色的,还有几乎手指一半长的锋利的爪子,看着相当骇人。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想必这就是她刚刚砍下的怪物手指。
她仔细观察那两根手指,自顾自的说:“嗯,跟我猜想的没错,是非常不错的材料。”
“材料?”
“没错,怪物身上的组织可以做成一种很好使的溶液。”
溶液,难道就是她刚刚扎怪物眼睛的黑色针剂?
看着墙上挂着的钟摆,我才明白过来昨天那奇怪视角里看见的人是谁。
那副画面也可以被称之为“最后的晚餐”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我假装很惊恐似的问道(其实我现在确实很惊恐),在明白一切事情之前,还是不要跟她提我那特殊幻觉的事情比较好。
“捕食,怪物吃掉了这个房间的主人,”蒲和好像预料到我会问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个怪物叫做月食——也就是我刚刚跟你提到过的,大概有一只老虎那么大,嘴却更像是鳄鱼。”
“是……是吗?”我的话都说的有些磕磕巴巴,“那为什么怪物进小区了都没人发现?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她摇了摇头:“怪物是看不见的。”
听到这里我疑惑极了:“诶?为什么?”
“在夜晚,它会藏于夜色之中,这个时候是处于隐匿状态的。”
“那我们现在这么办?要报警吗?”我感到很慌张,仿佛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我了。
她转过身看着我,足足有十几秒:“不,这不是警察能解决的问题,那是超自然的怪物,光是解释它的来源都得下好一番功夫,更别说杀死它。”
“诶……居然还有这么夸张的事情吗……”
她感到一言难尽:“你也能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
“你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
她指了指自己:“你该不会觉得我是杀人犯吧?”
这脑回路……
她要是不说,我还不会想到这里去。
想到这里,我就打算逗逗她:“这么说来,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说完一边后退一边拿出手机,看样子像是要报警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惊慌,而是一脸平静的向我一步步走来……
我手机刚拿手上就没了动作,只能被她一步步逼到墙边。
她伸出左手,撑到我的右肩上方的墙壁,把头往我脸上凑,我双眼禁闭,全身止不住的轻微颤抖,嘴里咿呀声从齿缝里钻出,就当我认为要被吻了的时候,她却绕到耳边,轻声对我说: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说完只听见扑通一声。
我猛得睁开眼,发现她居然昏迷了?!
真是演的出一场好戏!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壁咚居然是被一个女生?
我只得把她抱回家,她真的很沉,也许是我力气太小,废了好大劲,从抱到拖,勉强把她带回家,这运动量已经赶上一周的了。
我家里只有两个卧室,我平时就睡客厅旁的小卧室,里面虽然空间不大但是够用,更重要的一点是采光效果很好。另外一个就是里屋的主卧室,里面有一张大床,是父母过年回来的时候睡的,我进去把床单和被套铺好后,帮她脱掉鞋子后给她推上了床,结果她兜里那两根怪物的手指掉了出来,我颤抖着手轻捏着一根紫色的手指,刚想给她放回裤兜但又感觉这样做怪怪的。
我走到客厅拿了一个玻璃瓶装了起来放到茶几上最显眼的位置,这样她明天醒来后一经过客厅就能看到,我又折返回去给她盖好了被子,最后悄悄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下,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了,奇怪的视角,什么吃人的怪物,我一时感到难以接受,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才能勉强入睡。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全身被绑着套在麻袋里,耳边全是让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第二天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闹钟也响了,我关掉闹钟又睡了五分钟,当然是我认为的五分钟,实际上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从床上跳起身来跑到蒲和的房间,发现她居然已经离开了,我顾不得过多思考穿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洗脸刷牙就准备往外跑,跑过客厅的时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客厅茶几上的那个玻璃瓶,那个本来存放着月食手指的玻璃瓶。居然在掉在瓷砖地板上摔碎了,地上只有玻璃碴子,而两根手指已经不在了。
我的心一时落了空,恐惧无限放大,但是蒲和已经离开了,没办法我只能独自面对。我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寻找,找遍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阳台发现了一节手指,那节手指还在蠕动,试图逃离现场,仔细一看是一节小指头,而那个无名指,估计已经越狱成功了。
我感到一阵恶寒,顺手拿起旁边的晾衣杆捅了捅手指,手指不为所动,我偷偷走到浴室里抓起一根毛巾往它身上扑,它像是一根蛇一样挣扎,略显慌乱的我拿来一根红绳子(在我的刻板印象里,红色对于邪祟的镇压效果是最好的)将它扎扎实实捆成一个“粽子”。等到“粽子”完全没了动静,我又把它放入了一个木制的盒子里面,盒子有些脏,脏得发黑,然后盖上盖子又用红线一圈又一圈地把盒子缠了起来放到了我的房间桌子的小柜子里。忙活完这些事情后,我飞速跑下了楼。
坐在去学校的地铁上我一直猜测手指的动向,如果它试图回到那个叫做月食的怪物身上,那么顺着手指的方向寻找是否可以找到它呢?
但我随即叹了一口气,即使是真找到它了,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