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和还没洗完澡我便草草关了灯,等到她进被窝的时候我都还没从刚才的尴尬缓过来,她刚掀开被子上床,看了我一眼直接呆住了:
“何韵,没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过来摸我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烫?”
“没……没什么啦。”此时她离我贼近,身上穿着浴衣,我的眼睛不知觉又移动到了她的胸口上,那两条领口像是要滑落似的……“你你你……别靠我这么近!”我一边说一边慌张着胡乱挣扎。
“真没事?”
“真没事!”
她也不再追究,背对着我睡觉了。
我也平躺着,但怎么都睡不着觉。
过了一会儿我好像是要睡着了,但突然蒲和转过身来紧紧将我抱住了。
“何韵,真的……答应我,以后一定也要好好的,好吗?”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像是哭了但又憋回去了的感觉。
本来刚才还好,现在被她一把抱过去直接整个额头埋进了她的胸,我顿时没了困意,肾上腺素飙升。
“不要瞎搞啊喂!”
真的是够了……
……
……
……
虽然压力不小,但是这一晚睡得很香甜。
可能是浑身酸痛的原因,第二天我十点多才醒过来,这个时候蒲和已经不在家了。
我起床整理了一下头发,换上了一身比较干净的衣服,胡乱吃了两口就出门了。
檀木家具公司离蒲和家也并不算远,坐地铁大概也就十几站,只是方向和去学校相反。
地铁上看见有两个女生挨得很紧,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
下车后我跟着导航慢慢找位置,还没到便看见一堵厚围墙,围墙里面是一栋大楼,看起来沉默至极,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沉默来形容一座建筑。
我围绕着围墙试图找到大门口,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转都找不着,只看见一个像是车库出口的地方,但这个通道应该是运货车用的。
我正疑惑着,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猛得回过头差点吓跪下,眼前是一个极其干瘦的老男人,有点驼背,留着干燥发黄的胡子。脸色苍白,起了许多皱纹,眼睛又小又尖,手背只剩皮包骨,活脱脱一个丧尸。
“啊!”我狠狠一拳砸在这个丧尸的大脑门上,随即转身狂奔,但身后一声“哎哟”以及后续的呻吟声让我逐渐停下了脚步。
“你个姑娘干啥嘞,上来给我头上开个包,真疼得很!”老头一边摸额头一边说。
“啊,你……你是人?”
“怎么说话嘚?这大白天你还能闯鬼了是不?一天正事不干在这里晃悠啥?”
“我……我就随便看看……嘿嘿。”我扣了扣后脑勺。
“看看?你莫不是来干其他事的哈。”老头眉头一皱,背着手一边盯着我一边转圈,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最后他停了下来:“你是兔子还是山羊?”
什么?难道他就是守门人?我有一点慌了,眼神有些躲闪:“我……我是兔子!”说完心里紧张得不行。
老头听了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又背着手围着我转了好几圈,紧接着左手一挥:“跟我来。”
我跟在他后面走,他真的好瘦啊,像个哥布林一样。虽然走了一段距离,但最后我们还是停在了围墙前面。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就拿起右手的鹤嘴锄猛敲他面前的围墙。
“喂,你在干什么?”我疑惑的问道,我刚才都还没发现他右手拿着一个鹤嘴锄,那个鹤嘴锄真小哇!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用鹤嘴锄敲石墙,四周也有不少路过的人,但奇怪的是他们都对此熟视无睹,好像是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一样。
“你这样下去是敲不碎……”我刚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因为面前的石墙已经被砸开了,露出一个半个人大的洞口。
哥布林钻了进去,“进来。”他在那边说道。
我刚钻过去慢慢站起身来,狭窄的洞口卡得我的腰生疼,此时哥布林已经背着手走出了十米开外,就他那个样子,好像算准了我会跟着他一样,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我和哥布林从侧边的门进入了大楼,刚进门就看见一个柜台,台子上有一块接待处的牌子、一叠纸张、一支笔、一台电脑还有一双女人的胳膊和一个女人的头,哥布林见状走过去狠狠把右手手掌摔在台子上:
“喂!”
女人见状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什么事?”
“什么事?上……上班睡觉睡不死你了!”老头指着她破口大骂,“你等着,你等着,我要去举报你!”
“去去去,”女人不耐烦的说道,“这个破班真是一点都不想上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最多只有二十五岁,打着耳钉,手指甲又细又长,上面还有翠绿和金色的斑点纹路。
“表拿过来!”哥布林说罢就把女人面前的表格扯了过来,“写这个。”
我看了一下表格,里面并没有模板,看了一下前面填的内容,第一列是姓名,第二列是电话号码,第三列只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兔子,另一个是山羊。
我记得之前张若跟我说过她加入了日之教会?出于好奇我往前一页翻了一下,还真让我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张若,而她第三列写的却是山羊。
“喂喂喂,你在翻看什么呢?”哥布林扯着大嗓门对我嚷道,我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翻过去在第三列写了几笔:兔子。由于笔迹过于潦草,差点变成“免子”。
我刚写完哥布林就抬脚往里走,我只得跟上去,在我远离柜台没几步的时候就听见女人在身后小声的叫骂,老头没听见,我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一直在往里走,左右两边都是清一色的玻璃+木门的设计,木门用的都是公司的木门,里面摆满了各种桌椅板凳,偶尔能看见里面有穿着单调颜色衣装的人,拿着像是尺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在测量什么。
“明天……明天她肯定还会来上班的。”老头自言自语说道。
停在了一扇大铁门的前面,旁边有一间屋子,和其他透明玻璃屋子不一样,这件屋子全是粉刷的墙壁围起来的,里面很小,靠墙有三张办公桌依次排列,但只有二个位置有人,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西装,戴着一副眼镜,正在电脑上打着字。
“嘿!来人了!”老头对着她吼一声。
她抬头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在一串钥匙里拨弄几下后捏住其中一个,不慌不忙的打开了铁门,而这个时候老头转身离开了。
“进来。”女人先一步进了门,我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
她倒没有像老头一样自顾自的往前走,而是等我一起并排走,她眼睛一直往前看,也没有一点表情,就有一点像是和丈夫一起去办离婚手续的那种感觉。下面是一段很长的楼梯,奇怪的是楼梯像是自发光一样不需要照亮也能看清楚,我越走越不自信,感觉下一步就要踩到陷阱机关一般。
向下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尽头,我顿时睁大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并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却依旧十分明亮。首先映入眼帘的正中间向前延伸的又长又宽的路,得有五十米宽。那条路上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表面是呈现暗金色的。路的左边是一座又一座的高楼,但是那些高楼都是一个样子,就连高矮胖瘦都一模一样,像是复制粘贴似的,而且一排一列摆放得很整齐,看起来相当诡异。路的右边是数不尽的帐篷,有大小各种颜色,帐篷前面摆放有铁锅、桌子、椅子等。路的最前方,有一座华丽的宫殿,是一座由金色和白色交织而成的建筑,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贵,非常贵,虽然离我很远,但我眯着眼睛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大小发现即使是很远的宫殿和较近的高楼也不多大的时候我又打了个哆嗦——真的是太贵了。
“看够了吗”
“啊,看……看够了。”我回过神来。
女人右手抬起来指着右边一大片的帐篷:“看见这些帐篷了吗?你沿着帐篷往前走,走到最后一个帐篷后再往前走二百米,那里有一个涂了红油漆的门,进去找里面的男人说面试就行了。”
“嗯?你不带我去吗……”
“又不是找不到,”女人皱了皱眉头,“你路过的时候如果有其他人找你说话,别理就行了。”
“万一有啥突发情况咋办……”
“还能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先走了。”说完她转身就原路返回了。
我伸出手刚想拦住她,但她那坚毅的步伐告诉我就算是哭着去抱住她的腿也无济于事。
“走这么长的楼梯上去累不死你!”我心里暗骂道。
我站在原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加油何韵,你一定可以的!”
我沿着帐篷群大步往前走着,越是靠近看得就越清晰,那些帐篷,有的看起来相当老旧有的看起来很新,上面还有厂商的logo,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帐篷里面大多数都没人,有的帐篷比较小还能看见里面的人露在外面的胳膊或者脚。帐篷前的架子上,有的是煮锅,有的是炒锅,还有的压根没有锅,上面绑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有的人正在拿小刀往上面切,有的人正在摆放的桌子上吃食物,还有的人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统一的是,他们身上都批着一件白色的斗篷,背面是一些难以捉摸的金色纹路,这个纹路每个人都不一样,应该是随机的。
我没有停下脚步,正在我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旁边一个帐篷前一个人突然抬起了头,刚开始他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我还没注意到这有个人,我顿时被吓得愣在原地,此时他正抬着看着我。这个男人蓬头垢面的,长长的杂乱的头发盖住了整个脸的上部,又长着一圈很长的胡子,这样所以面部特征都没有了。我呼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在跟着我移动,可怕的是就算我走出了七八十米缓缓回头望去,他依然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动也不动,我瞬间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更加大步向前走去。
离开帐篷群走了大概两百米,我总算是看见了一扇涂有红油漆的门,那间屋子是一间用砖头砌的尖顶房,侧边有一扇蓝色的窗户,厚厚的啥也看不清,屋檐是红色的,上面铺满了暗金色的瓦片,门是一扇木门,是用几块木板拼接起来的,上面用红油漆歪歪扭扭画了一个“YZ”。
我吞了一口口水,走上前敲了敲门,沉默了半晌也不见得有半点动静,我又上前敲了敲,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我加快频率又敲了好几次,依旧没有变化。难道是没人?我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忽然门一下就开了,发出“吱盖儿~~~~~”的声音,我回过头去,两秒后瞳孔急剧收缩,这……这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