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来找我玩的吗?”日之恒凌落三两步跳了过来,正在用她那大眼睛盯着我看。
“嗯?”我一时没搞明白状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隐约明白日之教会这个组织有着一套规则和不可逾越的禁忌,以及托比刚才所说的关于“小耳朵”之类的事情。
“你怎么不说话?”她一下又摆出一副极其疑惑的表情,两根眉毛都皱在了一起,白逸也做过这个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乌德维塔和托比在想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简直就是木头桩子。
我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弯着腰低头对她说:“对呀,我是来找你玩的哦!”说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属实是把她看扁了。
“好哦,那我们一起玩吧!”说完拉着我就往围墙外面跑……嗯……?!这是在干什么?上次被这样拉着跑还是张若那个贼女。
“凌落,还有事情尚未完成,不可以到处跑。”乌德维塔终于是想起了他的语言康复训练,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引起了我不好的回忆。
听到乌德维塔说的话后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对哦!我还有事情要干呢!”说完回过头来,双手手指轻轻捏住我的掌心向上的右手,以一种看起来很可怜的表情带着撒娇的语气说:“这次不能和大姐姐一起玩啦,下次一定要补上哦!”说完闭着眼睛轻轻用她那粉红色的小嘴唇轻轻亲了亲我的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然后转过身去,像是幼儿园家长来接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和乌德维塔一起进入了院子里最中间那个大房子里。“
“这是什么萌物!”我顿时血脉偾张,一下子瘫坐在地,我刚才还说她和白逸神似,现在看白逸简直差远了好吗!如果我下次见到白逸,在那个我差一把抓住她的走廊再遇到她的时候,我想我会对她说:“凌落比你可爱多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我沉迷于凌落那该死的魅力无法自拔,托比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站在我身旁,那个没眼力的家伙,都不知道拉我起来!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弄脏的双手,他又转身往回走去,还没等我喊住他,就已经走了五十米开外。
我赶紧追了上去:“没事了吗?我们要走了吗?”
“对。”
“等了这么久只是为了看主一眼吗?”
“没错,这也是每个教会成员必须走的流程。”
请问这个流程有什么意义吗……
我又问他:“你是日之教会的高层?”
“嗯。”
“那你为什么会被凌落提拔呢?”这也是我比较好奇的一点,虽然收集这些信息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
托比用手指了指脑袋:“因为我的智慧。”
我顿时白了他一眼,我可没看出数瓦片的家伙能有什么智慧。
“感觉她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是吗?我也感觉差很多。”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主之前可是很端庄娴静的,现在……感觉有点不明事理。”他说。
“为什么叫做之前?那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模样呢?”我不理解,我无法想象凌落端庄起来是什么样子,明明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才是最自然真实的。”
“其实就是主身体里恶魔……”
“主身体里的恶魔?”他说的难道是日食?
“没……没什么,请忘了吧。”他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没再提了。
我一头雾水,难道是日食从她的身体跑出来了?
我和他一直沿着那条大道走,一直走到了最开始的帐篷区域,他走到其中一片空地:
“这个地方是你的了,如果你想住在教会里,你就可以住这里,你也能看到,这里什么也没有,但是你可以拿一个帐篷来睡,就像他们一样。说完托比看了看四周的帐篷,也有可能是在看那些帐篷旁边的人。”
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他给我划分出来的区域,虽然只有大概十六平方米,但也足够安置一些必需品。我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大片帐篷群,但很少能看见人,有的是从帐篷里伸出双脚,有的蹲坐在帐篷旁一动不动,有的面色枯黄,眼窝凹陷而黑,像是吸了鸦片一样。
我想我必不可能住在这里:“我应该可以……不住这里吧?”
“当然可以了,”托比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这只是我给你规划的安置区,你也可以永远不住在教会,但这块区域都会给你留着的。”
“另外,记住了,圣书仪式的时候必须到场,不能有任何意外。”
虽然托比看起来颇具威严,但就我和他相处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这个人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他严肃的说出这句话,让我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那如果……”我表情僵在了半空中,“如果没来呢?”
“很严重,甚至有可能会见到‘小耳朵’了。”
他又一次提到了‘小耳朵’,并且和不详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我貌似明白这个小耳朵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了。
“还有,0944,这是你的代号,如果有人喊0944,那不是在叫别人,那就是在喊你。”
0944……?我记得蒲和是0371,也就一年时间,日之教会居然增加了这么多人?
“没事的话,你就可以走了。”托比一边说一边转头离开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醒了醒脑袋,抱着那本圣书往回走。
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刚开始下楼梯的时候记得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而我现在往上走,只走了不到三十节楼梯就上来了?
不过比起刚才在那个巨大地下空间里的教会,这点事情也并不值得惊讶了,在来这里之前我还以为要掉层皮,没想到完好无损,唯一不同的是手里多了一本书。
刚才我还没细看,现在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本“圣书”,这是书?里面的纸看着就不像是平常用的那种书纸,书的封面,歪歪扭扭画着很多图案,还是五颜六色的,这怎么看都更像是儿童涂鸦的绘本嘛!
“出来了?”哥布林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把我吓一哆嗦。
“走吧。”
哥布林带着我往外面走,奇怪的是我没有看见那个西装女,走到门口的时候,前台的那个女生依然在睡觉。
我们还是从之前进来的狗洞出去,我问哥布林为什么不走正门,他在那里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些什么,还一边推攘着让我快走。
我刚出来站起身,回过头看见他正在补那面墙。
“这都碎成这样了,还有用么?”
“你懂啥嘞?”哥布林停下来回头盯着我,表情特别像我初中的教导主任,“不修好有狗进去嘞!”
什么?连狗都想加入日之教会?
我并没有再多跟他说些什么,坐地铁回到了蒲和家门口,我出门的时候是十一点半,而现在才三点多一点。我拿钥匙开门,这把钥匙是蒲和给我的,据她说是她父母的钥匙,过年前回来后忘记拿走了。
我打开了房门,抽出属于自己的那双拖鞋换上,本来这双黄色小黄鸭拖鞋是蒲和的,但是我嫌其他拖鞋太丑,她就把她的给我穿了,不过我真的没想到蒲和那样高冷范的女生还会选择这样的鞋子,在第一天我进房门的时候看见这双拖鞋我还以为她有个弟弟。
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但还是难为我了!我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最大幅度伸展四肢,全身骨头咔咔响。但我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我余光撇到了茶几上的一个抹茶色手提袋,我记得出门的时候没有这个口袋的啊?
我打开往里瞧,里面居然是一个蛋糕诶!不对,蒲和难道在家?我蹑手蹑脚上了楼,还没踏几节台阶就听见了电视机的声音,我进卧室一看,蒲和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也许是剧情太精彩,她并没有注意到我上了楼。
我猫猫祟祟地爬了过去,然后猛得跳起来拍她的肩膀,拍得太用力以至于我的手都快跟她的肩膀粘在一起,而后者并没有料到此事,吓得浑身一颤。
“呼,”蒲和唏嘘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回来了?怎么样,事情顺利吗?”说完顺势一把把我抓了过去,我整个人一下倒在她的怀里。
我从未感受到她有对我如此亲昵的时候,但又强装镇定,躺在她怀里跟她讲述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而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捋顺我的头发。
当我吐槽到圣书的时候,她一愣,拿过那本儿童绘本一样的书,细细翻阅着。我趁机坐了起来,再让她褥下去都快秃了!
她一边翻看一边皱眉,最后把书合上。
“变了,都变了,尤其是这本圣书,简直就像是一个儿童胡乱的涂鸦一样。”说完把圣书放到了床边。
连蒲和也觉得这是一本儿童涂鸦吗?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为什么她在家里。
“你今天没去学校?”
“没有,今天是苏丽丽的生日,我去她家吃了个饭。”
我又想到了蒲和曾经跟我讲述的过往,那个名叫苏丽丽的女孩子,以及被日食吃掉的姐姐苏湘,顿时心里沉重万分,尤其是想到日之恒凌落就是日食的时候,那副可爱模样也并没那么可爱了。
我又注意到蒲和头上多了两个发卡,我刚看见她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现在一看明显多了,她侧发的地方,有两只小发卡,一个蓝色一个红色,蓝色的是一个兔子的模样,而红色是一只小萝卜。质地看起来并不昂贵,但还算精致。
“这个是……”我指了指她的头。
“这个?”她摸了摸发卡,“这个是苏丽丽送我的,本来她打算给我蓝色自己留红色的,最后一起塞给我了。”
“楼下茶几上那个蛋糕,和给苏丽丽买的生日蛋糕是一个店,我觉得还蛮好吃的,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一个。”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我激动得抱着她蹭了许久,最后脸颊和她依依不舍地分开的时候不忘顺走一个红色发卡。
“我要戴这个!”我像是一个小孩在橱窗前向家长索要玩具一样,说出口后我感觉到自己有些任性了。
蒲和皱了皱眉头,但很快伸展开来:“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其实……我最开始是没打算要戴这一对发卡的。”说完露出一个难以启齿的表情。
我把那只红色发卡别在头发上,你别说,还挺好看!
我和蒲和下了楼,她让我在客厅玩,等她给我炒菜,而那些菜是提前就备好了的,她在苏丽丽家吃过午饭,所以厨房里的备菜只准备了我一份的。另外让我感到非常震惊的是,她昨天受的重伤,现在都已经看不出来了,这何止是强大的恢复能力,简直就是直接换了个人。
吃饭的时候她就手撑着脸坐在餐椅上静静看着我吃,眼里流露出的感情,像是一个姐姐看妹妹一样,她嘴角似乎在微笑,不过只有一种感觉实际上并不明显,我并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吃饭,但又不好意思赶她走。
“蒲和,”我还是说了出来,“你这样看着我感觉有点不习惯。”我声音压得很低,我和她隔了两米但又像是说悄悄话一般。
“这……这样吗,没事。”她显得有一点慌乱,“我只是觉得你能信任我……实在是太好了。”
“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就算公之于众,那也算是精神病院都不会收的类型。”说完她低下了头,和我印象里的她判若两人。原来她并不是高冷,而是因为没人愿意听她说话所以才选择封闭自己的吗?
我快速回忆了前一周的过往,嘴里的肉片也没有越嚼越香了。我放下了筷子,轻轻牵起她双手,她抬起头凝视着我。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所谓的信任,并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追随,而是互相欣赏与理解罢了。”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即使是最幸福的人也未免受到一些痛苦的折磨,所谓的真实的、虚假的、有意义的、无意义的都有些什么关系呢?”
“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就是你身边,永远都会有一个我。不管是在混泥土大街还是在精神病院,你想要实现的,我会帮你实现,你若要疯,我便陪你疯。”
我话还没有说完她便一头钻进我怀里,在前一秒我有看见她眼中有泪花在闪烁。这次换我一遍又一遍捋着她的头发,现在,轮到我当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