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说道:“你们口中的日食,本名叫做解(xie)磷,是一头古老的飞龙,在两千年前便已经存在着。它喜食人,时常飞到山脚下的村落里去吞吃人类,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一位神明路过此处,全力将它斩杀,龙尸丢到一个大峡谷底部的熔岩里。数百年后,一位术士去到底部,盗走数根龙骨,人们知道后纷纷告至朝廷,皇帝便派官员将他斩首。但带着那被盗走的龙骨走到峡谷时,峡谷已然被掩埋,龙骨就放置于朝廷中。经过时代变迁,这些龙骨的信息也逐渐被人遗忘,以至于被流传丢失。前年也许是从某座古墓里冲了出来,龙骨被一只飞鸟啄食,解磷,也就是现在的日食,复活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日食居然这么有来头?之前听小和给我描述得四不像,原来他的本体就是一条龙啊。
他接着说道:“经过它不断吃人进化,它进化出了自己的意识,逐渐化为人形,也就是现在日之教会的日之恒凌落。当然你也已经见过了她了。实际上,我想告诉你的是,日之恒和日食是两个意识,并且它们是对立的。日食拼命得想要逃离日之恒的控制,它认为现在的日之恒离它以往的形象相差甚远。”
“当然,它也有做出一些手段,它那被日之恒压制的,苟延残喘的意识,在那一个又一个瞬间,居然成功离开了那具身躯!天啊,那可是它的身体,它是如何做到的?”
我越听越不对劲,说这段话的时候他情绪激动了很多,连咳了好一阵子,他说日食的意识离开了凌落?我好像听见严正也说过。
“哦?还有这事吗?”我疑惑的说,“那日食的意识,跑到哪里去了呢?”
说到这里,程天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此时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我顿感不妙,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日食,那个该死的畜牲!怎么会,怎么会如此!”说话他掩面而泣,悲痛到了极点。
看来就是我想的那样了,我呆呆坐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良久后他抬起头来:“张若那孩子,为了复活我,加入了日之教会,就在她见到日之恒之后,日食趁机逃到了她的身上!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遭受如此命运!”
张若也跟我说过她老师被一个黑色布衣的人刺穿心脏,她加入日之教会大概率也是因为这个。不过我没想到她那异常情况居然是和日食有关。
不过我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如果说张若在那天走廊的异样和前天下午放学失去意识都是日食占据了她的身体,那她为什么会从我房间里的衣柜爬出来?难道日食就是为了来找我?!
我强忍着恐惧,虽然很害怕但我也算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人,我现在还活着,难道日食并不是想来吃我的?如果它真想吃我,难道还会怕小和吗?
“张若这孩子,本来有着幸福的家庭,可惜的是六岁的时候出了车祸,父母都死了。我成了她的养父,她一直都把我当做亲生父亲对待,就在我被乌德维塔杀害之时,也义无反顾加入日之教会,不然也不会被日食附身……”他越说越激动,我都怕他晕过去。
“乌德维塔?我再度吃惊,我回想起张若跟我说黑色布衣的人我就想到了乌德维塔,没想到还真是他?”
“没错,”他调整了一下状态说道,“乌德维塔,多年前原本是一个贫困乡村的老教师,专门在一个废弃的老学校给一些没有钱上学的孩子教书,后来某个事业单位看上了那个地方,跟政府沟通后,决定拿下那块地做生产车间。但是乌德维塔不肯,于是乎,他们派人往学校里放火,乌德维塔和几十个孩子被活活烧死,乌德维塔没有家人,贫困孩子们的父母所上的血书,根本就无人过目,因为那个事业单位的老板的哥哥,就是市政府的副局长。”
“日之恒凌落经过那个地方,看见了乌德维塔的灵魂,“高尚的人,你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说着便将他复活,复活之后的他有着强大的力量,他闯入事业单位的公司大楼,将里面的人通通杀害,当时我是进去办事,莫名也惨遭毒手。”
巨大的信息量听得我有些头脑发麻,所以说,这个世界就是在不断互相伤害着的吗。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我心里很没底,毕竟那可是日食啊。
“有办法,当然有办法!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喊你来的原因!”他振振有词,好像已经十拿九稳了。
“晚上九点左右,是它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把它抓起来,我有法子把它杀死!不过这个操作只能你进行,不然几乎不可能成功。”
我打日食?真的假的?我开始犯懵,我只是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能有什么力量能够压制住那样的怪物?我想到程天刚开始讲到的日食最初被一个神明所斩杀,难道我就是那个神明的轮回身?不对不对,这不就往修仙的方向走了吗!修仙是万万不能的!!
我想到了另一个角度:“你说现在日食的意识附身在了张若身上,那么直接杀死张若是不是也能杀死它呢?”我真是心直口快,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他回答道:“这个方法理论来说是可行的,只不过……”
“只不过你下不去手?”
“没错,她也是因为我而惹上如此祸端,我不想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再失去她了。”
“呼。”我很放松的长吐一口气,这本是胜利之后才能感受到的。
“所以你喊我来,就是等晚上九点我来亲手杀死日食?”
“没错,而且只有今天一次机会了,我预测过,过了今晚她的身体将完全被日食侵占。”
我有一瞬间瞳孔急剧放大,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很难想象张若整个人变成日食的样子。但我又感到一阵心酸,如果我今天不来,躺在床上的他是不是要亲眼看着变成日食的养女一口一口吃掉自己?一想到这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觉得无法退缩。
“那……你对付日食的法子呢?”这才是我最应该关注的点,要是出一点差错我和他可都要丧命今晚了。
他撑着身体坐到床边,用那干枯焦黄的手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两个层层包裹的红色塑料袋,在我很小时候的记忆里,奶奶就是从这样的稍微有一点肮脏的塑料袋里面给我拿出一张张绿花花的零花钱的。他慢条斯理地把口袋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又一块黑色的皮,像是树皮,又像是某种动物晒干的皮。他又拆开另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个甲鱼的骨头,和普通的骨头不同的是,这只甲鱼的骨头上面非常白净,并且泛着金光,漂亮极了。
我正欲问他这些是什么,他先开口向我解释到:“这个黑色的皮,是我曾经在一个地方捡到的,当时我只是觉得奇特,拿回来之后才发现,里面所蕴含的力量,和日食的截然相反。如果用它来作为引子,绝对有奇效。而这个壳,来源于一只啃食过解磷骨头的甲鱼,它里面的力量,可能比日食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说的头头是道,不过我听着有些犯难,他说的这些理论是没错,但是真的有效果吗?要知道我们可是没有一点容错率的。而且我看那个黑色的皮,其实是紫得发黑。怎么感觉像是月食的皮呢?
向我说完这些,他又把这两样东西放回原地。接着对我说:“当然我也不会还让你冒这个险,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二十万!”
听到二十万这个数字我一点也没有震惊,放在以前我可能觉得很多,但现在我觉得二十万可能连小和那张信用卡的一半都不到。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下去让张若做饭吃吧。”
我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走出房门后轻轻带上了门。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意外愉悦,哼着小曲跳下了楼。
我下楼看见她居然还坐在那个位置上,端端正正的,不经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偷听之后下来的心虚表现。
“哟,下来啦~”
本来我对她那不适的印象有所好转,但看见她这贱兮兮的表情,我又气不打一出来。
“对啊,说完了。”我坐在我的座位上,哼着歌翘着二郎腿,模样痞气十足。
“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他都没有没让你听,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哦?难道……”她又开始瞎猜,这和白逸真的像,也许她俩就该一对?
“难道你是老师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刚刚上去正在和你诉说多年的思念?”说完又把手撑在茶桌上,就像看妹妹一样看着我。
“你!”我顿时恼羞成怒,继而拍桌而起,一不小心拍翻了她给我倒的茶水,被烫得眼斜鼻子歪。我追着她绕着茶桌打,期间腿多次磕碰到桌脚也毫不在乎,我抓到她之后对着她脑袋狠狠锤了两拳,这两下估计能让她晕好一阵子。
她扶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晃了一下脑袋:“好啦不闹了,让我看看你的手。”说完一把抓过我那只被烫伤的左手。我此时气还没消,脸侧过去没看她,只是被她带着走到一个柜子前,她往里面翻出一支药膏,拧开口涂在了我的手上,虽然生气有着更强忍耐疼痛的buff,但我还是被疼得牙关紧咬。我还发现一个问题,就我上楼的时间而言最开始的那杯茶水应该早凉透了,现在还这么烫肯定是被她换了新的一杯茶,我明明就不喝她为什么还要给我换茶?
涂好药之后,她把我安顿在一旁:“我要去做饭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说完转身走进厨房,她身上的围裙从我进来就没有摘过。
我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有一些愕然:我和程天的命运将在今晚揭晓,她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