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步走到那门口,门口站着两个人。我不理解:为什么日之教会入口就放一个哥布林看门,而这里需要两个人。
这两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真的就是纯黑色,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只露出了眼睛,如果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衣服卖,大概也是夜行隐身衣。
我还没完全止步,右边那个人便开口道:“闲人免进。”居然是女声,而且就那个音色,最多二十岁了。
“我是来帮忙的。”我按照严正给我的方法走。
“帮忙?那你怎么没穿衣服?”
没穿衣服?!我有些惊慌,低头一看,我这不是穿着衣服的吗?她的意思是要跟她穿一样的黑色斗篷吗?我还以为她说我裸着的呢。
“忘……忘穿了。”我挠挠头,不管怎么样,忘了这个理由永远不会吃太多的责备。
“这样吗……那行吧。”我没想到居然这样就真能混过去。“让我们先来搜一下身。”
于是乎,她们两个就来搜我的身,也不知道是新手还是害羞,几乎就没有触碰我四肢以外的地方。“可以了,进去吧。”
我往祭祀场里面走,越走就越是觉得震撼,这片祭祀场,虽然面积不算大,但是远处中央一个巨大的雕像撑起了整个气场,那一座雕像,是一个无面的人,单从体型比例来看就是凌落无疑,但她穿着一身宽松的大袖上衣,一段厚实的束腰,后面绑着一个蝴蝶结,下半身的长裙拖地了差不多有现实比例的三米左右。双手向上,捧着一个太阳。
看着那个雕像,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也许就是严正口中的娴静端庄。
我走到雕像底下,这座雕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大到有些让人发慌,如果此刻倒下来,我都没有地方躲。
而雕像的前面,是无数个祭祀台一样的东西,对称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个祭祀台的长度,差不多就是一米八的样子。祭祀台边上,都镶嵌有一些奇怪的纹路,且底座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损。而台面上,右上角有一个烛台,有的上面还有蜡烛,有的就没有。除了烛台之外,表面还有着像是血液干涸过很久的红褐色,不过很淡,总感觉隐约能闻到一股血腥味,顿时觉得那座雕像也没那么神圣了。每个祭祀台前面都有一个宽的大缎带,红色金边,看起来很大气,放在那个位置,大概是给人跪拜时枕膝盖用的。
除了中间的雕像和祭祀台,环绕着围墙四周的还有像是仓库一样的房子,有两种房子,一种蓝色一种红色,但是它们都是一个模样,就连大小和朝向都是一个方向,像是代码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细思极恐。
我数了一下,蓝色的仓库只有三个,而红色的仓库足足有二十一个。
我很好奇这些仓库是干嘛用的,我也没有专门去数量更少的蓝色的仓库去看,而是就近找了一个红色仓库,我越靠近,一股香味就越浓烈,像是有种牛肉干的味道,不过和超市买的那种流水线生产的包装牛肉干不一样,这个闻起来要香很多。我越走越感觉牛肉就在我嘴边,我小声犯嘀咕:“谁在吃牛肉?”
“我!”突然一只手从那离我五米远的仓库门伸出来,把我吓了一跳。这只手手里拿着肉干。接着探出来一个帽子:“是我在吃。”
我说探出来的是一个帽子,其实不尽然,这是一张脸,只不过眼部以下都被厚厚的面罩覆盖,头上戴着一顶三棱锥形状的帽子,居然还有这个模样的帽子?看材质不像是塑料,像是某种金属,不像铁,跟锡比较接近,帽子遮住了眼睛,最后一点面部的信息特征也没有了。
接着那个人整个身子都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比严正稍矮,模样怪怪的:他上身穿着一件布衣样的甲胄,下身穿着一件厚实的棕色长裤,上面有一些金属锁扣。身后披着一面拖尾的披风,很轻飘,随风摇摆,左手拿着一大块肉干,右手却手持一把约一米一的长剑,长剑很挺,很正,质地很实在,尾端有红色的流苏状尾饰,看起来很漂亮。说实话,他的整个形象看起来挺酷的,如果不是他左手拿着牛肉干的话。
“是我在吃!”他好像一个被老师点到的幼儿园小孩子,反复强调着。他的说话很大声,和格兰纳又有所区别,格兰纳的声音是颇具威严的,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戏剧性和无厘头。
“哦哦。”我点了点头,本来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想着赶紧溜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严正不是说古恩在这个地方吗?而我看他那顶帽子……我透过那顶帽子似乎都已经看到了圣书,顿时两眼放光,清了清嗓子:
“那个,请问你是大人吗?”我说的很客气。
“嗯?”他有些疑惑,“喂喂喂!我当然是大人,你看我像小孩子?”他有些不满。
我有些无语,但还是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古恩大人吗?”
他又迟疑了片刻:“是我。”说完又啃了一口左手的肉干。
“你有什么事情?”
我当然不能说我想打开他的帽子看看,所以只得先静观其变:“我是来帮忙的。”
“那好,先进来吧。”说完他又进了仓库。他这个人真的是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
我跟随着进了仓库,刚踏进去半步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那个味道,像是血肉混合物发霉一般。他往里面走了几步,时不时踢了踢脚边的黑色袋子。
我说这个房子是仓库,仅仅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仓库:除了门以外,没有任何的修饰,就连一面窗都没有。但我没想到这真的是仓库,这里面真是什么摆设都没有,将近八十平米的空间就连一根桌椅板凳都没有,唯一让人觉得这仓库没有那么空的是顶上整整齐齐的横梁,以及横梁上面垂挂着的粗麻绳,这间屋子从墙面质感来看是一件石房,但是横梁确是用木头做的,叫人半懂不懂。
另外,这间昏暗的仓库里,仅仅只有墙上几支蜡烛照明的情况下,不难看到里面零零散散摆满了黑色袋子。那几支蜡烛,我只盯着看了三五秒,但我总感觉它并没有在烧底下的蜡,但是依旧很明亮。一支蜡烛所照明的范围,足足有方圆五米左右,这个烛光的延伸性能,与其说是蜡烛,我更感觉像灯。
再把话题回到那个黑色袋子上面,这个黑色袋子,感觉像是那种街边大绿桶的那种垃圾袋,不过我去揉搓了一下质感,有一点皮,属于是把袋子拴紧里面的人再怎么挣扎都出不来的那种,想到这里,我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不禁眉头一皱。
古恩时不时往左边瞅瞅,时不时往右边看看,又或者啃他那块牛肉干,也不知道这样的环境他是怎么吃得进去的。他右手拿着一把长剑,有时候要腾出手,他就放下那把长剑,用右手来干事情,等到他走了五六米远,没事干了又会折返回去,拿起那把丢在地上的长剑……不是,你这肉是非吃不可吗?
他干的事情,大多数是去拍一拍那个黑色袋子,有时候黑色袋子会动一两下,但并不会发出声音,而更多的袋子一动也不动。如果有袋子没有动,他就会拖出来,放到过路的道上。
我跟在身后有些百无聊赖:“大人,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惊恐得回过头来:“什么?!你居然还在这!!”
我的心脏抽痛了一下,好悬没让我当场坐下;我紧抿着嘴唇,仿佛分开之后它们就再也合不上了。
“大人,是你喊我进来的。→_→”
“哦?是吗?”他想了一会儿,“哦,好像真有这件事!”
“……”
“刚好我需要一个帮手,来!”
他又丢下了他那把长剑,接着用右手抓起一个袋子的一头:“你抓那一边!”
我照他的话抓起另外一头,他这个人真的是很不靠谱,他只有一只手抓着袋子,左手依旧拿着那块肉干,他的力气不小,一只手比我两只手力气都大,但是这对我来说依旧很重。我把那袋子抬起来,他便带着我往更里面走,走到了一个位置,大概是横梁的下方,他让我放下袋子。我站在原地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要是两只手我就不会这么费力了。
他从吊在横梁上的绳子取下来一根,接着用那绳子捆绑在那黑色袋子上。做这件事情他的左手还是没有放下那块肉干,也就是说他是一只手把那袋子绑起来的,他并没有喊我去帮忙,这让我觉得他有些经验。这时我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的左手和肉干黏在一起了。
他把那袋子捆绑好,接着走到墙壁的位置,自信一拉,那袋子便被高高吊起,离地面足足有三米高,此时在轻微摇晃着。
虽然我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于是我问他:“大人,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吊起来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唉,保持食物的活跃性!”
“食物?”我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吊起来了,也许我挺聪明的。
他像是很伤心的说:“你应该知道吧,我的职务?我的职务是‘守祭者’,说白了就是安顿供奉给主的祭品,但是,就在最近这一段时间,主突然就不吃东西了!这些祭品!已经死了快一半!”
他说出这些话,情绪颇为激动。我能听出来他并没有作为日之教会高层的那种傲慢和威严。恰好相反,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很低的位置,就连他现在做的事情,他也觉得是一件苦差事。
“所以说,你把这些没有一动不动的人吊起来,就是怕他们死掉?”因为把人吊起来,头部会充血,这样可以迫使它们保持清醒。
“没错,所以我每天都在干这件事情,这真是一件没完没了的工作啊!”他说着又啃了一口手中的肉干,摸索着捡到了他那把长剑,他坐在地上,失意的情绪填充整个仓库。
最开始刚进仓库看到这些黑色袋子的时候我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人,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祭品。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毕竟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而且就算再可怕,难道还会有比日食更可怕的事情吗?
不过我也能感觉出来,他对凌落一点都不尊敬。此刻我有了想法,说不定能直接骗到他帽子里的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