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绘冶现在正在一个黑到不行的房间,就在刚刚,她又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直接把我带到莫斯的仓库里面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你都能随意传送了,那还拿什么钥匙,直接把我传进来不就行了吗?”
绘冶摇晃着身子:“这可不行,我刚刚还不知道莫斯仓库的位置呢。”
“那现在怎么……”
“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我来说关乎生死的事情,她居然当游戏。
“我说,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就不能开个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仓库实在是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坠入虚空!要不是绘冶还在说话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呃……你确定吗?”她在我的肩膀上断断续续的说,“如果我不抑制住你的嗅觉,你现在估计都被呛晕了。”
我莫名踢到一个东西,险些摔跤:“这是什么意思?”
“空气中血腥味的浓度很高,夹杂着腐尸的尸臭,这味呛死一头牛都没问题!”她对我说道。
“即使是这样,你还要开灯吗?”
我心里有些害怕,刚刚我踢到的东西,貌似不软不硬……
我的腿都开始颤抖,甚至萌生出逃离现场的恐惧。
“看看你那样,”绘冶淬了我一口,“需要我再帮你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吗?”
见我沉默,她吃掉我的一根头发。接着头上的鸟毛竖起,一下子发光发亮,照得整间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虽然光是在她头顶的呆毛发出的,但是由于太亮的缘故,导致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十分明亮,像是一个没有天花板的露天房。
而这房间里的内容,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四十平米的房间,围绕着墙壁的是一圈红褐色的桌子,而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工具,没错,是工具,而不是刑具。扳手、锤子、锉刀等等。上面都是不同程度的沾血,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工具,就连模样也是第一次见。
角落里有一个红褐色斑纹的柜子,柜子上面有一把锁,而柜子左边和右边有两个长方体的洞,从外面往里面看可以看见柜子里面都是刺。洞里面没完全堵住的有两个木板,木板的内面全是数不清的钉子,而这两个木板是可以反复里外抽取的,我大致猜想了一下这个柜子的用法,心都提到嗓子眼。
而地面的景象更骇人,只见地面上有着三具尸体,一具已经化为一段段枯骨;第二具尸体呆了有些日子,身上残缺不堪的肉块也在慢慢腐败,滋生出不少虫子;而第三具尸体让我瞪大眼睛。
这就是我刚刚踢到的那具,看起来分明是刚关进来不久的,甚至都可能是莫斯现在现抓的。这一具尸体的手脚都被切开来,而被切开的身体断面又被堵上了像是水泥一样的黑色物质。他的嘴巴被缝了很多针,导致看起来不像是嘴巴。他的眼球被挖掉了一个,另一个也是干瘪不已,毫无生气。身上的皮肉也是零的零,散的散,暴露在外的肌肉组织瘆人至极。而这具尸体就是前天还生龙活虎的鬼老头。
“吓人吧?”绘冶低头看了看,“要不是我提前帮你抑制住心里的恐惧,你现在估计都吓晕了。”
我点了点头;“你本事确实很大啊。”
“这才到哪儿呢!我还有更大的本事!”那仰起的鸟头,便是她压不住的骄傲,在这血腥的屠宰房里显得熠熠生辉。
“咦,这房间哪里像是一个仓库,简直就是一个屠宰场。”
“可不是屠宰场吗!”我摆了摆身上的灰,“而且宰的肉还没人买呢!”
绘冶虎头虎脑的说:“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真够扭曲的。”
“唉,这个世界可太荒唐了,有的人打着和平的名义,却大张旗鼓的去掀翻另一片土地。”
“那也是为了利益,”绘冶说,“人类创造了利益,又通过利益把自己的同类分成三六九等,上等人用他们那沾有稀泥浆的皮鞋踩在下等人脸上。没办法,人类这种生物在地球上实在是太多了,有的人连爱自己都做不到,更别说去爱别人。等到世界上还剩最后两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或许会对另一个人说:“嘿,伙计,瞧瞧我们都干了些什么事!””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你……貌似懂得挺多?”
“咳咳,扯远了,话说,我们不是来找圣书的吗?怎么在这里闲聊起来了?”绘冶连忙我把拉回主线,可能是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许真如她所说,这房间里有着让我难以想象的浓烈血腥味。
对啊,我是来找圣书的,看着鬼老头的尸体,我有些感触,虽然他这人贪财,不过人品还是没问题的。
我摸索着试图在桌子的抽屉里面找到一些线索,可是里面全是一堆又一堆的塑料袋,里面包裹着粉末,这是什么粉末?黑的,红的黄的,此外,里面还夹杂着一把红色剪刀,稍不注意给我把小拇指的皮擦破了一点点,不过还好在没有流血。
找了一会儿,我实在是有些疲惫了,更可气的是我打开另一个抽屉,里面一个漏了的袋子里的粉末被开抽屉的风带起来,扑到了我的鼻子上,我的鼻子顿时觉得酸酸的,像是浸到了杨梅汁里面,别提多难受了。
“my nose!”我一手扶桌沿,一手捂着鼻子说不出话来。
“嘿,何韵你还会整点洋的?”她跳到桌子上,看着我难受的模样直发笑。
“少幸灾乐祸了!”我看着绘冶就来气,“你这发光的鸟毛,跟灯笼鱼一样,再配上你这憨憨脸,傻到极致了!”
她笑容渐收:“哦?意思是你要我把灯关了才开心吗?”说罢她闭着眼睛张开嘴巴,像是在念咒语的样子,难道说她真要关灯了?
“别别别……别关。”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一个病弱的老人,没办法,我现在还得依仗着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待贯通鼻腔的酸楚渐消,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视野在一瞬间变得清晰了很多,竟让我看见一个地方。
我摸索着走过去,轻轻摸在那墙壁上,怎料那墙壁居然有点凹?
我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墙壁啊,这就是一扇门!只不过门和墙壁一个颜色,再加上那个锁眼,非常的低,低到了我的大腿的位置,不仔细根本看不见。这真的能算一个暗门。
“绘冶,我发现新大陆了,”我扭头对她招招手,“快过来。”
“哦?”她一下又瞬移到我的肩膀上,要我说这个能力真的很变态。
我刚推开门,却摸到墙壁上有几节开关,我就打开了。
“可以把你的鸟毛放下了,这里有灯。”
她也确实听话,像是收到指令一样把灯关了。
这个房间要简单不少,也就十个平方米,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窗户,还有一个挂架。
主要是那个挂架,我看一眼就慌的不行了。
因为上面挂着几张白色的布,那是几张惨白的布,像是漂过白的。布上面有着一些黄色的树冠状纹路,光是吊在哪里,都让人汗毛直立。
“我勒个乖乖,严正说的是真的啊。”我摇摇头。
我越看越觉得可怕,但是出于对那个小男孩的承诺,我强忍着恶心伸出手去拨弄那几张人皮:“0607的皮是哪张啊?”
绘冶却不以为然:“你管这个干嘛?找圣书啊!”
“可是我已经答应那个男孩了啊。”
绘冶摇了摇头:“何韵,那个男孩根本就不存在。”
我一惊:“那我手上的钥匙……”
“都是命运使然罢了,”她说,“不管出于哪种方式,钥匙都会到你手上。”
我听得有些穆然,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出于哪种好奇心,我居然伸过鼻子去闻了一下那几张皮。
“呕!”一股浓烈的腥臭直冲天灵盖,我为我的莽撞付出了代价。
这一下呕出来的呕吐物,夹杂着一些红的绿的,我中午就不该吃太多。
我的头在这时压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往左一瞄,顿时看见床头柜下面抽屉中间的锁眼。
这就是个锁眼,但是这个锁眼明显比上面一节的要大,我立刻感觉有些欣喜,仓库门和房间门都是那把铜钥匙,这抽屉门也是吗?
等我把钥匙插进去一半我就知道我猜对了,我把钥匙一扭,这抽屉便被打开来,里面除了一本书什么也没有。
我拿起那本书来,这本书有和其他几个神侍的完全不同,这一本不厚不薄,不大也不小。封面只有几个大大的符号,极其简约,而翻开里面的内容,跟经书似的竖着排列着许多符号,高不高级另说,反正我是没看懂。
“嘿嘿……嘿嘿。”我一边看一边止不住傻笑着,我拿起这本书放到我的左肩,“绘冶你……看……?”
困惑,极其的困惑,因为刚刚还在我肩膀上的绘冶,现在也就看不到鸟影了。
迟滞几秒,巨大的恐惧感袭来,我的心脏仿佛加速了好几倍,我的汗水不断流淌着,它们的目标就是这腐朽的地面。
“怎么会……绘冶你在哪里……别藏了……”我左顾右盼着,又轻声叫了好几声,根本没有任何动静。我又大声的叫了好几声,但我不敢喊的太大声,害怕被莫斯听见,进来剥了我的皮。
还是没有回应,完了,绘冶一个人悄悄溜了!
我强装冷静,拿起圣书想着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怎料刚出房间就被一股几乎窒息的血腥味冲晕。
太呛了!都有些锁喉的感觉!我艰难爬起身,但这时又听见外面有响动……
踏……踏……踏……
这一声声脚步声,仿佛是我临终的最后宣告,当它从沉重的上楼声变成稍轻的走路声时,更是撕碎了我的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我现在的第一反应,就是抱头蹲在角落祈求他能够放过我,但不知是哪里来的坚韧,让我重新站起身来,紧咬牙关,掏出日食那把打火机严阵以待。
“轰!”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霎时点燃了我的眼眸。再让我坚定了决心。说来也荒谬,这本来是那个害我的女人给我的东西,现在却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一直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当我看见莫斯从门外拖着一个人进来的时候,我的打火机都差点拿不稳了。
我本想趁着他进来的时候溜走,怎料他刚进门就锁上了门,那锁扣扣紧的声音,让我心里的绝望又翻了许多倍。
他进来关上门后,竟然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提灯,照得满屋通明。而他手里的那个男人,从刚刚被拖进来的时候嘴里是呜呜咽咽的,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大概是出太大声会被莫斯砍掉手脚,因为他的左手已经被削掉,此时他正拼命的忍受痛苦来控制住嘴里的声音。
才刚进来,黑色坟墓就把他拖到了那个柜子那里,他把提灯放桌子上,接着抓起男人就往里面丢,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拼命尖叫着不想被丢进去,但是莫斯硬生生把他塞了进去接着上了锁。随着带钉子的木块从衣柜里外反复抽取,男人的尖叫声越发凄惨和凌厉,夹带着绝望的哭泣声,莫斯一边邪笑着,一边更用力刮着木块,顿时血液飞溅,有一些血溅射到提灯上,顿时满屋子通红。甚至有一丝血液滴沾在我的脸上……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我快要疯了!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我悄悄移到门边,轻轻扭动门锁,生怕被他听见,我的速度真的是非常慢,以至于半分钟后我才发现我几乎没有动。
而我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惊恐得回过头,发现那个被剥皮的男人现在被放了出来,此时他倒在地上,身上皮肉被剃掉一半,中空的腹部导致肠子流一地,血液都快蔓延到我的脚边,我手一抖,一下把锁给打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黑色的坟墓转过身来。
他和我四目相对,一秒后,我发了疯似的打开门往外跑,他却手快给我拽了回去,接着一下关闭房门:“嗤嗤嗤,这里还有一个嘛!”说完拼命把我往柜子那边拉。我疯狂扭动身子,却没有半点反应,直到被拖到那个剥皮男人的位置,我放弃了抵抗。
累了,真的很累。这一罪我是逃不了的吧,该死的绘冶!等我明天找到你,我要杀了你!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时仓库门竟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莫斯直接就愣住了,连我也愣住了,谁在敲门?
而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太多的耐心,从敲门到砸门,仅仅只是两三秒而已。他真的在用什么东西狠狠砸门,力气大得令人发指,里面的锁随着一下又一下不停动摇着,也就五六下的锤击,那锁便挂在门边,失去作用了,只听见外面那个人一脚踹开房门。
“哐!”
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整个门框,他戴着一副面具,手里拿着一根重型十手。
只听见一声带有磁性的声音:“小耳朵,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