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下解决了。”绘冶在屋子里盘旋一圈,最后落在我的肩膀上。
小逸拉了拉我的袖口:“韵儿,这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我眼睛顺时针转一圈:“你说呢?”
“分不清,我分不清了……”呆滞的神情再次贴在她的脸上,眼睛里都没有高光了。
我半蹲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傻瓜,如果这是梦境,梦境里的我会告诉你这是梦境吗?”
她挠头想了想:“也是哦。”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一脸难以置信,短短十分钟脑海里的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呃……”我是想把这一切都告诉她的,但实在是太长了。
又或者说,她不是小和,所以我没这个耐心!
“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我说,“接下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只需要看着就行了。”
她木讷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装懂。
绘冶依然在发挥着他的领导作用;“那么接下来,是该解决三叔变成僵尸的事情了?”
意林点点头:“对。”
我们下了楼,她又摸了摸那挎包,有些拿不定主意似的。
“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总感觉差一件东西。”
“差什么东西?”我现在对差东西非常敏感,这可能来源于对付日食那个晚上,程天告诉我差了一样东西,所以我们才会落败的。
“我想不起来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说是想多了,但我不这么认为,如果就差这一样东西导致失败,那也太糟心了。
绘冶盯着她那挎包看:“那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她打开挎包,露出里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简单看了一下,里面有一个铃铛,一包黑色的粗线,一根枝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还有一些淡红色的几叠纸张。
我看着这些东西,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绘冶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至少东西是准备了,那么现在该怎么抓尸呢?”我问道。
意林此时思路非常清晰:“我清楚。”说完看向绘冶:“我们先去村长那里吧。”
说完蓝色的火焰燃起,这时候我想到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我早就想问了。
等到我们三人一鸟出现在一家横向排列的户型前,我才扭过头去,对着那打酱油的小逸问道:“今天不是星期五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啊?”白逸想了想,“昨天语文老师和外语老师一起去吃饭食物中毒住院了。今天全是她们的课,所以就放掉了。”
食物中毒?我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外语老师就是我们班主任,虽说被她罚过检讨,但是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有些心忧。
再看看村长的家,跟其他的家的房子也没啥区别,只是稍微更大一点,除了正门的主室,旁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耳房,耳房旁边更小的地方,应该就是杂物间了。房子有些地方被刷上了红油漆,我看着感觉挺怪的,或许是我无法理解?作为一个公务人员,他家门口有一棵桂花树,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毕竟桂花生喜嘛。
村长家还是亮着的,透过玻璃窗能够看见好几个人的身影。
我们走了过去,而小逸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我很少跟她牵手,但她显得很自然,好像我们向来就有牵手的习惯。
进门后,发现里面另有乾坤。里里外外居然站了足足有十几个人。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微微驼背的白胡子老头,他看见有人进来,先是一愣,接着眉开眼笑:“意林,你可算来了,快坐。”说完端来一根板凳。
意林坐下了,而我就这样尴尬的站在一旁,跟个柱子似的。不过我也不会怨村长,就现在这情况,也确实很难再把精力分散到其他事情上。
村长开门见山:“意林,你有法子么?昨晚有一个不知实情的人上山砍柴,都被那尸抓伤了!”
“我知道,”意林点点头,“那家的儿子也有打电话告诉我,我已经跟他交代如何处理了。”
“唉,真的是吓人啊,”人群中有人插话进来,“我当时都看到那伤口了,手臂上至少被抓了三十厘米长!”
“嘶……”另一个人说,“再不治那尸的话,肯定是一个祸害啊……”
听到这里,屋子里十几号人也开始喧闹了起来,对僵尸的恨意在空气中逐渐弥漫。
“大家别急,”意林此刻两腮通红,“我有法子,今天肯定能解决的。”她的双手也开始打结,紧紧握住那挎包,如果不是出于某种责任,她肯定是不愿意坐在这里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当然是这样的,”村长激动地说,“毕竟你可是林中立的曾孙女!”
村长口中的林中立,在治尸方面估计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也许是他父亲告诉他的,也有可能是他亲眼看到过的。但是意林又没接触过,这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呢?难道真就是家族血脉加buff了吗?
后面一段时间里,意林把所有计划都依次告诉了在场的各位,包括她挎包里那些符纸和法器的用途,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在找帮手这个环节,除了我们三人一鸟以外,她只要了两个人。一个人引路,一个人是帮忙打下手的。
屋子里十几号人都觉得有些草率:“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不行吗,那样成功概率还更大。”他们当中的人,有几个都把锄头草叉给带过来了。
意林摇了摇头:“并不是人越多越好,人多了去了干站着,也是误事。”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一番讨论过后,一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就我去吧!我刚当完兵回来,身体壮实着呢!”
在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个小伙叫田刚,是村长的孙子。
“那么,现在还差一个引路的,对山里地形环境熟悉的。”
众人听到对山里地形熟悉这句话,全都闭口不言,把目光聚焦在角落坐着抽闷烟的老头那里。刚才我说屋子里有十几个人,在我数过一遍后准确来说是十三个,现在加上坐着这个老头那就是十四个。
虽然现在还没有过冬,但是这个老头穿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腰间挂着一个银色的铁酒壶,里面大概率是白酒。他一直都在捏着烟杆抽着叶烟,头发有些花白,脸皮有些沧桑,眼神却很精神。他的左脸处有一道像是烫伤的疤痕。直觉告诉我,这个老头曾经也当过兵。
他从进门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他嘴里叼着的烟杆里面烧的烟叶,好像也不是普通的烟叶,散出来的烟味并不呛鼻子。
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又砸吧了两口烟:“怎么,村里没年轻人了,要拉我老头当壮丁?”言语难免有些尖酸刻薄,但又不清楚是针对谁的。
田刚跟他关系不浅,他走过去双手伏在老头的膝盖上,笑着说:“枪爷,您就别再打趣我们了,我们村里谁不知道,您曾经是山里的护林员,而且上山打鸟一打一个准!我小时候还经常吃您树枝上架起来烤的鸟呢!味道老香了!”
枪爷像是想起了田刚说的那段过往,也笑了笑:“你小子净会拍马屁,我也记起来了,从来没人吃的鸟屁股,你一个都不落呢!”
“那可不是,也是拖您的福,才想着要去当兵的!”
接着两人又笑了起来,感觉这才是真正的爷俩。
但是枪爷笑过了又严肃了起来:“刚子,有事说事,这治尸的事情,根本就不归我们管。”
话音刚落,人群中嘈杂声遂起,有在说悄悄话的,有在小声叫骂枪爷的,也有的人一脸不解。但这些枪爷都没有听进去。
田刚也困惑了:“为啥啊,枪爷?”
“为啥?”枪爷放下那根烟杆,“你知道不,意林的三叔林志,市里有个房子,只是因为意林哥哥生病,所以才回来住的。”
“为了平时不闲着,也不计较脏活累活,没事就挑煤炭到隔壁村卖。”
“他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哩!两个儿子都是失业,跟他住在市里,他回来住之后就向着他要钱。”
“他出事那天,没有一个儿女来医院看的,就连医药费都是村里人垫的。”
“等他死了,他那三个儿女才知道回来,还没等村里人向他们讨要垫付的医疗费,他们仨还争起遗产来了。”
“大儿子说,房子归他,给二女儿和三儿子各三十万;二女儿不答应了,她想把房子卖了,再把钱平分;三儿子也不想少捞好处,生怕少说一句话就会吃亏……”说到这里,枪爷神情黯淡了许多。
“所以说,林志哪里是起尸,分明是被那三个不孝儿女给气活了!气活了也丢不起这个脸,只得躲山上去了。”
枪爷说完,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我看着意林,她的头都埋进膝盖里,看来枪爷说的话句句属实了。
村长不想事情变得这么复杂,于是走过去:“老枪,没必要再管这些事情了。僵尸现在还在祸害村民呢,等事情解决了,再去算那几兄妹的账。”
枪爷似乎并不给村长面子:“不行!那几个玩意儿,前几天遗产吵得那么厉害,看见自己亲爹变成僵尸了全都收拾东西跑了!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
枪爷和村长吵得不可开交,现场的其他村民也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意林抬起了头:
“枪爷,可以先别管那几兄妹的事情了吗?三叔现在都还在以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存在着呢。”
听到意林这么说,枪爷拿起腰间的酒壶仰头畅饮了一口,接着狠狠用衣袖擦了擦嘴巴。也没说同意,但看样子是默认了。
“对对,先解决僵尸的事情,这才是大事!”人群中有人说道。
“意林,除了你现在有的这些,还需要些什么东西吗?”
意林想了想:“黑狗血,我需要一些黑狗血。”
村长听完,叫来两个人去办这事了。
接着打发其他人回家好好照看好家禽和小孩子,以免僵尸下山偷袭。
最后屋子里就剩下我、绘冶、意林、白逸、村长、枪爷和田刚了。
枪爷明显还有些不爽:“林志儿女闹的事还得我们来收拾摊子……”
村长连忙打断他:“哎呀别说了别说了。”
意林也振作了一口气:“先确保万无一失吧,况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