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很久了吧?”
休息日的晴空之下,照旧繁华的小城市中,在马路口的车站旁,有女生突然向我搭话。
搭话者看上去似乎不是一位善于打理自己的年轻女性,年龄应该不超过20岁,长相秀丽端正,微卷的棕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身上的T恤和裤子有些略大,一双直视着我的碧绿眼眸闪过几丝忐忑。
虽然脸型有些眼熟,但我绝对未曾见过她,应该说在我的社交圈子里就少有女性,所以仅有的几个女性被我记得很清楚。
不过,她真的是在对因长相普通、社交冷淡而从未被异性欣赏过的我搭话吗?为避免尴尬,在回应对方之前,这一点有待证实。
于是我回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确认对方的目标的确是我后,开口询问道:
“请问有什……”
“是我啦!光谷!”
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客套话,她以一副很熟络的态度说。
「是我是我」诈骗的方式应该早就落伍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传承者存在,令我不禁感叹对方那顽强的毅力,就算混成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仍在坚持不懈地诈骗。
“那个……我今天已经有约了。”这是事实,我此时此刻就是在车站等待友人赴约。
“嗯,就是我和你约的!”她十分理直气壮的回答。
开什么玩笑?虽然我约的友人姓氏发音和你很像,但他是男的好吗?
“我不认识你……”不想和这个骗术拙劣的诈骗犯有过多纠缠,看了眼手机,时间还算宽裕,我打算一会再过来等人。
“别走!”看到我有向后退去的意图,她似乎着急了起来,竟然直接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我就是光谷晨呀!”
这一举动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在思考她究竟是诈骗犯还是另有隐情的数秒内,我选择举起了另一只手。
“你们都看到了,是她先碰我的。”
————
“哦,你的意思是,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女生?”
公园的凉亭下,我喝着从自动售卖机那买来的廉价咖啡,用一句话总结完了她稀碎的叙事。
我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当她贴在我胸前压低声音说出我那次为某个隐藏款周边砸下一个月伙食费,最后却空手而归的败绩时,我就知道她的内在一定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友「光谷晨」。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我现在这副样子就是事实……当然,是我还在做梦也说不定。”光谷有些底气不足说。
“绝对不可能是梦。”我坚决的反驳说。
如果承认这样离奇的事情是做梦,那就等于否定「我」存在的全部意义,至今为止「我」的人生只不过是一场仅存在于他人梦境之中的虚假泡影,梦醒即灭——所以我只能相信前者。
“啊?”她闻言先是疑惑,然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用着听上去很懂的语气说,“你……难道一直在期待这种情节?类似性转换作品里主角和亲友之间发生些什么的桥段?”
这家伙,果然彻彻底底的想到了不妙的地方!
整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总是能把各种话题往不正经的地方想,即便自己现在都出了这种状况也不例外,我不由得加深了她就是「光谷晨」的信服度。
“我没有……”
“明明就有的吧!不要害羞,我们都是男人!”
我打量着她,从上到下,从姣好的面容到胸前略有规模的峰峦再到修长洁白的大腿——总之,我找不出她身上哪里有男人的地方。
「你现在算什么男人?」
虽然很想这么回话,但比起之前她刚找到我时焦躁不安的模样,现在这样轻松打趣的氛围明显要好的多。
“好看吗?想不想摸摸看?”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后撩了下头发,将双手夹在大腿处,故作魅惑地看着我说。
“别闹了,还是先聊正事吧。”受不了光谷轻浮的态度,我决定把话题扳回正轨,“知道你性转的原因吗?”
“完全不知道。”
“这几周内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没有,就一复一日照常上班。”
“真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对呀,就是非常突然的变成这样了……”
凭空从男性变成女性,听上去就像神迹一样的不可思议,但如果真的有神存在并施展的话,那祂大抵只是喜欢在闲暇之余戏弄世人的恶趣味的家伙罢了。
而光谷就是那个被神选中的倒霉鬼。
“事已至此,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与其思考虚无缥缈的神是否存在,不如先去确认眼前的事实。
“我也是这么想的,还带了……但估计都已经用不了了。”她从兜里掏出一沓证件,上面无一不印有他原来男性的模样。
先不提长相,如果证件上的性别都和本人不一致的话,失去效用是理所当然的,甚至还可能被当做诈骗犯和证件伪造犯……真是令人头疼。
正当我为这个明明是当事人却不怎么着急的家伙烦恼时,肩部传来了被戳的触感。
“哦,对了,先借我点钱。”
“怎么了?”
“我想买部新手机。”因为是在借钱,所以她的语气变得有些认真,并给出了以下理由,“因为我平时不记密码,都是用人脸和指纹解锁的,所以手机现在打不开了。”
怪不得这家伙之前没有先发消息给我,而是直接赶来赴约地点会面……这么一联系,她之前的行为似乎也没有显得这么笨了。
“之后会给你买的。”在沉思一会儿后我站起身,拿起饮料罐掂了掂,“你吃过早餐了吗?”
“没有,我现在连手机里的钱都花不出去,公交卡也快没钱了。”她揉着肚子,将宽大的白T恤布料揉搓出一个漩涡。
“那就好,趁着空腹我先开车带你去做体检。”说完,我朝着垃圾桶用力掷了出去,随之而来铝铁的撞击声在公园幽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可是我现在差不多就和黑户一样,去医院真的有用吗?”光谷侧目看向远处,语气颇为无奈地说。
我拿起她身侧的空罐,然后再捡起地上掉落的空罐,将它们一并放到垃圾桶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并非需要办理有关食品或者入职等有关证件,单单只是检查身体健康的话,是不需要身份证明的。”
“那联谊……”今天我们本来是要去参加光谷发起的联谊会,约定在车站碰面。
“你这个样子打算去和女生联谊?直接放鸽子吧。”